老頭兒知道，這樣的感情是沒有希望了。但是他不相信，就一雙鞋，可以讓一個女人不要任何尊嚴去和一個已經結婚的人在一起。這是物欲的罪惡嗎？

    可是，不管怎麽樣，都已經發生了。既然發生了，就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挽回的了。他隻能接受事實。可是，他真的放不下他。他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唄吸血蟲吸食的獵物。作為獵物的存在，就是為了維護吸血蟲的生命。現在，這隻吸血蟲不要自己了，他反而有了一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走到周曉曉的窗前，看到裏麵明亮的燈光，還有寂寞的窗簾。知道，周曉曉可能又在家裏麵。

    對於自己用身體交換而來的那一雙皮鞋，她覺得榮耀，還是昂貴，還是對這些根本就沒有所謂。他不敢想象為了得到一雙皮鞋，對於這個冷漠無情的周少軍，她敢不敢好像對自己那樣凶神惡煞，一言不合就要吵架？

    難道周少軍也吃這一套？還是，她在周少軍麵前，就是一隻狗？

    他好恨。

    可是他也很愛她。他就在他的窗下，開始唱歌了。唱的是古老的情歌，隻有村子裏麵的人才聽得懂的。後來，個個人有了文化了，知道這樣的情歌不好唱，不好聽，都隻能偷偷偷地唱。

    這樣的聲音，伴著夜晚裏麵的清風，散落在整個村子裏。周曉曉感覺好像外麵有人在叫自己，但是伸出頭來，卻什麽也看不到。於是懷疑那是幻覺。可是幻覺卻又那麽真實？她偷偷下了樓，然後到下麵去看。

    因為老頭兒是藏在石頭後麵，她也米有看到。老頭兒知道自己和周曉曉已經沒有係了，也沒有注意身邊是不是有人啊。

    周曉曉走著走著，感覺被東西咬了一口。然後身上開始僵硬倒在了地上。

    而老頭兒因為白天被打得受了傷，而且晚上天氣特別冷。加上唱歌耗費了他全部的精力，冷死在了外麵了。

    第二天，人們發現屍體的時候，一個女人的腳跟已經腐爛。而老頭兒卻是靠在石頭上睡著的樣子。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殉情？周少軍也不相信，自己給這個婆娘買了一雙皮鞋，竟然她還要跟這個男人死在一起。難道這就是命中注定的東西？他哪一點比不上這個鬼東西？

    他吩咐手下的人，直接就用泥土把老頭兒的屍體蓋住。並且殺了他的全家。

    而周曉曉，則被家裏麵的人帶回去了。

    周曉曉的鬼魂見到老頭兒的時候，楚楚動人，已經完全沒有了當初那種不可一世的力氣。她對他說：“親耐的，我們已經死了。”

    可是，老頭兒的心已經碎了，對她說：“死了，死了又怎麽樣？你還想活過來，還想做那些奸夫嗎？你給我滾，我不會在需要你了。”

    周曉曉說：：“我現在無依無靠，我能投靠的，隻有你了。”

    可是，老頭兒心已經碎，沒有任何反應。他對她說：“你走吧。我不會再需要你了，你好自為之。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周曉曉還纏著他。無奈之下，他拿出一罐農藥，就這樣喝下去。對周曉曉說：“你有本事，就喝下去，然後我就跟你在一起。”

    他以為周曉曉會放棄，但是沒想到，周曉曉竟然拿起農藥，真的喝下去了。

    其實，對於鬼來說，死過一次，再喝什麽都是一樣的。但是唯有農藥，農藥會讓靈魂魂飛魄散。剛才老頭兒喝的，其實是假的農藥。真正的農藥沉在底下。

    周曉曉端起農藥造飲輒盡。

    然後，就化作了一團煙灰。

    雖然心中包含萬種怨恨，但是感覺好像自己還是殺了人。看到傷害自己的人死掉。老頭兒心裏麵雖然沒有什麽感覺，但是也並不快樂。也許，那個人在自己身邊，他還可以打可以怨恨，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一切的發泄，隻能在自己的心裏。

    而發泄在自己心裏怨恨，就好像是自己針對自己。自己打自己，沒打一次，心裏麵就疼痛一次。

    他就這樣不斷地打擊自己，然後在黃泉路上開了一個茶館，不斷迎來送往，給各種人說自己的故事。

    段書淳知道了，點點頭，問老頭兒：“你大概不是讓我聽完故事就回去吧，你想要我幫你收拾他的遺體對不對？”

    老頭兒點點頭，說：“可以嗎？你們在做學校。那麽大型的機械，我怕傷害了她。她雖然已經死了，魂魄也沒有了，唯一能夠保留的，就是她的遺體啊。如果遺體都沒有了，這個世界上就在沒有她的痕跡了。”

    段書淳聽到老頭兒深情的告白。隻有經曆了生死，才直到這一切的重要。

    可是，段書淳問：“保留了痕跡，又能怎麽樣呢？”

    老頭兒笑笑，“不知道。”

    的確，真的不知道，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對別人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好處。但是他還是要這樣堅持地去做。他覺得，這樣做是一種本能。隻要這樣做了，他就覺得自己鬆了一口氣，不會受到這麽多的打擊，這麽多的逼迫。但是，如果沒有這麽做，就感覺好像自己的本能被剝奪了一樣。

    段書淳說：“好的，我會幫你做好的。你告訴我她的屍首大概埋在什麽位置？”

    老頭兒拿來一個地圖，上麵紅紅綠綠，寫著亂七八糟的名字。但是，有一個地方，是空的，他說：“就是這裏。”

    段書淳說：“為什麽是這裏？”

    老頭兒對段書淳說：“因為所有經過我這裏的人，都會來這裏簽名。但是你知道，她來到的時候，就已經魂飛魄散了。嗬嗬，沒有人給她簽名。”

    段書淳看著紙上的空白處，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溫暖，嗬嗬，所有的人都在這裏協商自己的名字。但是因為名字多了，還要一個個去核對。但是那個沒有寫名字的人，因為隻有一個空白的場所，卻能一眼就找得到。

    人世間的事情，難道不是都這樣？你越是不想得到，越是不在乎的，你就越得到了最後的真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