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前，夏流螢給商齊宇發了短信提起她剛剛聽到那件事，卻遲遲沒有收到回信。鑒於那次商齊宇把她從工作室抱出去之後，主任就再也沒有管過她，這次她便大著膽子偷偷溜上了頂樓，想看看商齊宇在做什麽。也想把那件事親自表述給他。她擔心她在短信上說不清楚。

    在敲門之前，夏流螢先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之前同桌玩了一會兒，也不知道亂了沒。為了確保萬一，她還是轉身去了洗手間。

    夏流螢站在鏡子前，正在撥弄著頭發，裏麵一個隔間裏電話突然響了。從門下的縫隙可以看到，那人穿著非常高的高跟鞋。

    “喂。”

    夏流螢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是楚晨的聲音。她稍稍走近，想聽聽她在說什麽。

    從前天開始，楚晨打給朱世軒的電話不下十個，他竟一個都沒回。若不是她今早一個電話打到他家裏，估計現在這個電話，他永遠都不會打來。

    “找我什麽事？”朱世軒的語速非常快，似乎在催促她，有事就說，他現在很忙。

    楚晨心中窩火，“朱少爺，你不應該問我有沒有什麽事，應該我先問你吧。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突然不接我電話了嗎？”

    “我沒有。”

    “沒有？難道你沒有看到我打給你的未接電話？朱少爺，有事我們好商量。我一直以為您是爽快的，有事就直說，不要玩失蹤。這不該是男人的做法。”

    “是嗎？”朱世軒隱隱笑了起來，“那我說之前，還是楚小姐你先說吧。你跟我合作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楚晨愣了一下，“什麽目的？”

    “既然楚小姐不願說明，那我們也就不用再談了。我們的合作就此終止吧。”

    “什麽？”楚晨換了一隻手接電話，也換了一隻耳朵，“朱少爺，你不是開玩笑吧？”

    “你覺得我像嗎？”

    “你至少給我個理由！”

    “理由……那個死去的你的同學算不算？”

    “什麽？”楚晨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抓了一下，久久不能言語。

    “你，在說什麽？”

    “楚小姐不要裝作忘了。你的同學怎麽死的，你難道不清楚？”

    “不是我！”楚晨的聲音瞬間拔高，“她是被車撞死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真的沒有關係？我聽說……算了，既然楚小姐不願坦誠，那我也就不說了，”

    “我再說一遍，跟我沒關係！我承認，我當時是在心裏希望對麵開過來一輛車能將一個人撞死，才闖的紅燈。可那個人不是陳鬱然，是夏流螢。你不也是這樣希望的嗎？如果她在路上被車撞死了，那才是毫無痕跡。我們不用動手就打敗了敵人，難道你不想嗎？”

    “以前是想，不過現在開始不想了。楚小姐，我就跟你直說了，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再合作了。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什麽意思？當時是你主動聯係的我！”

    “楚小姐難道要我講道義？我們是商人，商人聚在一起自然是為了利益。如今我的利益沒有了，你憑什麽認為我還會跟你合作？楚小姐，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在給我打電話，不然，我會告你騷擾。”

    “你……”楚晨被掛斷了電話，一口氣憋在了心裏，渾身難受。

    “朱世軒，你個王八蛋！”她一腳將門踹開，一張臉憋得通紅。她怎麽也沒想到推開門會看到夏流螢站在她的麵前，她渾身發抖，看樣子似乎站在那裏了好久，雙眼微微泛紅。

    楚晨錯愕地看著夏流螢向她走進，結實地承受下她打過來的那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氣，楚晨的臉瞬間紅了起來。

    “你做什麽？”這個時候楚晨已經不再擔心夏流螢是否聽到了什麽，憤怒占據了她的心。

    “楚晨，”夏流螢看著她，眼中滿是憤恨，語氣卻很平靜，“我一直以為你再怎麽對我也終究是我的同學，你不會真的害我，因為不止於此。沒想到，一直以來都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在人命麵前，你竟也這麽不屑。鬱然就這樣被你害死了，你竟然還能無所謂地跟他人談起，像是在敘述別人的事一樣無情。”

    “我沒有！不是我害死的她。”

    “你剛剛說了什麽你忘了？你說你是故意闖的紅燈。如果你沒有帶頭這樣做，怎麽會有車子駛來，鬱然又怎麽會被那輛車撞到。”

    “夏流螢你也不要忘了。本來應該死的是你，那輛車是衝著你去的，陳鬱然隻是你的替死鬼。”

    夏流螢像是被戳到了痛處，她用力地吸氣，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想過她會死，我甚至沒有想過她會去同學聚會。我沒有告訴她，也沒有讓其他人告訴我。是你帶她來的！我是恨你，想讓你死。但陳鬱然不一樣。即使是寵物，即使被反咬了一口，我也是真心對待過她的。養的久了，會習慣，也會有感情。你跟她才多長時間？少在這裏假惺惺，你才是罪魁禍首。”

    楚晨錯開夏流螢，走出洗手間。

    “不是我！”夏流螢突然喊道：“不隻是我，我們都有錯。”

    楚晨怔了片刻，笑道：“不，我沒有。”說完她便離開了。

    夏流螢聽著楚晨離開的腳步，她想起來陳媽媽跟她說過的話。陳媽媽說陳鬱然走得安逸，她是心甘情願的。

    夏流螢恨楚晨，可她太容易被左右了。此刻，對楚晨的恨已經變成對自己的自責、厭惡。說到底也還是她心中對陳鬱然的愧疚太深，才會這麽容易被激起。

    夏流螢再離開廁所，已經是半個小時後。她已經不打算去見商齊宇，卻在電梯門口遇到了他。

    商齊宇驚訝於她的的出現，更驚訝於她的落魄。他拉著她進了辦公室。

    “怎麽回事？”他問。

    夏流螢撥了撥頭發，“剛剛看了個電影，太感人了，沒忍住。”

    “電影？”商齊宇狐疑地看著她，“什麽時候看的？”

    “上，上班時間。”夏流螢撓了撓頭，“今天工作少嘛，我就投了一會兒懶。”

    商齊宇瞟了她一眼，沒有再問。但從他的表情，很難看出他信了還是沒信。

    “上來找我有事？”

    “啊，是有點。”

    “說吧。”

    “其實，我無意中聽說楚晨跟朱世軒有聯係。你知道嗎？”

    “知道。”

    “你知道？”夏流螢驚訝地看著他，隨後笑了，“那你知道的話，我就下去了。”

    “過來。”商齊宇沉聲說。

    夏流螢心下忐忑，站在原地問他，“幹嘛？”

    “過來。”

    夏流螢隻好走過去，低著頭，想要遮住紅腫的眼睛。

    “抬起頭。”商齊宇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

    夏流螢緩緩抬起頭，故作鎮定，“幹嘛呀？”

    商齊宇一個用力把她拉到他的大腿上。夏流螢的臉紅了起來，說話也開始不利索。

    “商，齊宇，你該不會是想……不行，不行的。這是白天，怎麽可以……”

    商齊宇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一雙眼睛定定地盯著她看。夏流螢使勁閉著眼，心跳卻不斷加快。不隻是緊張，其中也帶著一絲期待。

    “你跟謙佑怎麽了？”

    夏流螢突然睜開眼睛，臉上的羞澀在瞬間蕩然無存。

    “什麽？”

    商齊宇看了她一會兒，又說了一句，“沒什麽。過幾天，我父親可能會來。”

    “來公司？還是，去家裏？”

    “可能都會。”

    “那，那我該怎麽辦？”

    “我隻是告訴你一聲，沒想讓你緊張。跟平時一樣就好了。”

    “那，那不行啊。我忍不住。”夏流螢的手已經開始抖起來。

    “有我在，你怕什麽？”

    “你是你，可是來的是你父親，我能不怕嗎？要不，”夏流螢轉身抱住商齊宇的脖子，“我們這兩天抓緊生個寶寶？”

    商齊宇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這幾天怎麽生，不許想沒用的。”

    夏流螢紅著臉揉了揉屁股，從商齊宇的腿上起來。

    “那我現在不想了，到時候再說。你可要幫著我。像我們這種從鄉下來的人，沒見過什麽世麵，第一次見這麽厲害的人，難免緊張。”

    “你們？”商齊宇挑眉。

    “這是泛指，不是具體的‘我們’。不管，上次你母親來你就什麽都沒做，留我一人獨自麵對。這次你可一定要好好誇誇我，文武雙全什麽的。行了，你想想詞，到時候一定要誇我十分鍾不帶重字。我先走了，主任要是找不到我，會哭的。”夏流螢吐了吐舌頭，跑了出去。

    天色還不算晚，也是老板照顧她，程月明早早下了班。剛走出甜品店的門，她竟聽到小孩兒隱隱的哭聲。

    “月明姐姐。”

    程月明以為是幻覺，回頭才發現是商無憂。

    “小憂，你怎麽在這裏？”程月明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的臉。他的臉很涼，似乎在門外站了不短時間。

    商無憂擦了擦臉上的淚，抬頭看著程月明，依舊哽咽地說道：“月明姐姐，我爸爸生病了，你快去看看吧。”

    “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