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情況怎麽樣？”莫尚霖一早起來，跟小朔吃完早餐，等了許久也不見維依出來。想著是昨晚太晚睡了，可能一時半會起不來，又因為內疚，所以讓小朔也別進去打擾她。可是誰知道都快中午了，都還沒有見到人，隻好推門進去，見她還好好地躺在床上睡覺。

    他悄悄走過去，輕輕地叫了聲，發現她仍然沉睡著，不禁皺了下眉頭，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量了下體溫，一切正常，怎麽會睡得那麽沉？莫尚霖試著搖晃了幾下，維依仍然沒有反應。他能夠感覺到心口有錘子敲打著，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尤其是桌上放著的那瓶安眠藥。腦海中閃過楊陽說維依之前自殺過，瞬間所有的血液都往頭上湧，前所未有的恐慌向他襲來。

    “還好及時，再晚一點，就會有性命之憂了。病人這次服用安眠藥的劑量太大了，導致昏迷不醒。”醫生說完，又說道：“而且據我看來，病人是不是長期服用安眠藥？”

    莫尚霖有點尷尬，他不知道，他一直不知道維依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不過這也讓他鬆了口氣，至少她沒有想不開，隻要一想起楊陽跟他說的話，他就全身冒汗。幸好，她沒事，不然他一定會恨不得殺了自己。

    “你知道，她服用安眠藥多久了嗎？”莫尚霖問。

    “這個，還要再檢查。”醫生答道。

    “爹地，媽咪沒事吧？”小朔躺在病床上，抱著維依，聽到房門的響動，才爬起來，睜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問。

    “沒事，醫生說了媽咪昨晚太晚睡了，又吃多了安眠藥，所以才一直沉睡。小朔不要擔心，媽咪一定會醒過來的。”莫尚霖摸摸小朔的頭，頭上結痂的部位已經慢慢脫落了。

    “噢。”小朔看著床上的維依，微微撇著嘴，“媽咪怎麽那麽笨，不知道安眠藥吃多了，就會沒命的。”

    “是啊，等媽咪醒來，小朔要狠狠地批評媽咪，讓她以後有都不可以吃安眠藥。”莫尚霖開玩笑道。

    “好，小朔會說的，爹地也要說。”小朔鄭重地點了點頭。這算不算因禍得福，至少他和小朔的關係更進一步，他終於肯叫他爹地了。

    維依睜開眼睛，入眼之處都是白色，純潔的沒有一起瑕疵。人如果像一張紙那麽純白，那該多好啊！就不會多想，就不會失眠做噩夢。

    “媽咪，你終於醒了？”小朔看到維依醒了，湊近到維依的麵前，一雙眼睛滴溜溜地看著維依。

    維依看到那雙眼睛，紅通通的，心都酸了，她伸出手，摸著小朔的臉蛋說道：“對不起，讓小朔擔心了，都是媽咪的錯。”

    她昨天晚上怎麽都沒辦法入睡，習慣性拿出了安眠藥，吃了一顆覺得還是特別清醒，躺在床上特別煩躁，隻好又倒出了幾顆，放在嘴裏麵。

    “媽咪，你以後不要吃安眠藥了，好不好？你若是睡不著，小朔陪你睡，好不好？”小朔可憐兮兮地看著維依。

    這樣表情落在維依的眼裏，搞得她心裏一抽一抽的，特別難受。她抱著小朔，看到依靠在門口，盯著他們，卻不發一言的莫尚霖。兩人視線一對接上，她又很快把視線移到別處。

    許久，莫尚霖來到了她的病床前，俯身抱起了小朔，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笑道：“小朔，今天讓小叔叔帶你去上學好不好？”

    小朔回頭看了維依一眼，見維依點頭，他才乖巧地說，“好，那爹地幫我照顧媽咪，讓媽咪別亂吃藥。”

    “好！”莫尚霖點了下頭說道。

    得到了莫尚霖的承諾，小朔才乖乖地跟著莫尚楓離開。維依看著小朔消失在病房門口，還呆呆地盯著那兒，心裏有種酸酸的東西正往喉嚨口上冒，若是她昨晚別那麽衝動，能多考慮一下孩子的感受。就不會這樣了。

    “我們談談吧。”莫尚霖把門帶上，來到她的床頭，搬了張椅子，在她麵前坐了下來。

    維依手緊緊的撰著被子，麵上卻平淡如水，正視著前方，不看他，但是卻能感覺到他落在她身上的灼熱目光。

    “你有什麽話要說的？”莫尚霖看著維依倔強的側麵，哪怕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仍然忍不住問一下。

    “沒有。”維依放開被子，淡淡地說道。

    “你沒有，我有。”莫尚霖抿了抿嘴唇，盡量壓抑著快要噴薄而出的怒氣，“小朔還隻是個四歲的孩子，你不應該讓他為你擔驚受怕。我都不知道以前小朔是怎麽過來的。”

    雖然他用的是陳述句，可聽在維依耳裏，仿佛藏著刀子，不過確實是她理虧，“下次不會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吃安眠藥的？”莫尚霖沉聲問道。

    “不記得了。”好像是最近這兩年，隻是這段時間失眠比較嚴重，所以沒有按照醫生的叮囑，用的量超出了規定的範圍。

    “你以為不說，我就查不出來嗎？”莫尚霖對於她的隱瞞，感到不滿，語氣也帶著倨傲，讓人聽著好像是挑釁。

    “既然你什麽都可以查得出來，何必要問呢？”她閉了下眼睛，重新正視他的眼睛，“而且，這些都不重要，你隻需要扮演好你作為父親的角色就好了。”

    “你……”莫尚霖氣極，他沒想過她會這麽想，難道他除了一個父親的角色以外，就沒有其他角色了？

    “我想休息了，沒什麽事請你離開吧。”她懶得再跟他多費唇舌，她覺得好累，她不想麵對完他母親，又要來討好他。

    “……”莫尚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冷嘲地笑了笑，“我會做好父親的角色，請你也做好你母親的角色，不要總是讓小朔為你擔心。”

    她背對著他躺下來，輕咬了下唇，卻沒有說話。在病房門關上的瞬間，隱忍的淚水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

    她承認她是個失敗的母親，讓小朔那麽小就失去了童年，要比一般同齡的孩子要成熟很多，因為她這個不合格的母親。

    以前她和小朔一個房間，每次她做噩夢驚醒過來的時候，也會嚇到他，他總會伸出白嫩嫩的手臂抱住她，輕柔地叫著，“媽咪。”就那麽一瞬間，就安撫了她。別人都是媽咪護著孩子，而她卻要自己年幼的孩子護著。她真的是一個不合格的母親！越想越自責，淚水蔓延過臉際，落到嘴角，閑閑的，最終滴落到被子上。

    莫尚霖從病房出來，就靠在病房旁邊，沒有走遠，聽著病房裏傳來低低的抽泣的聲音，他的拳頭都快要被握得麻木了，明明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很傷人，卻還是忍不住說了。

    可是，誰能知道，當他打開房門，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沒有生氣的維依時，心髒突然忘了跳動那一刻，等回神過來的時候，真的有種世界末日的感覺，若不是小朔提醒，他還真忘了要把她送到醫院來治療。

    所以他剛剛一時說話忘了顧忌，心裏忍不住責怪她那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卻忘了她也會難過的。他聽了一會兒，病房裏沒有了動靜才離開。

    “她有吃安眠藥，這個你怎麽沒有調查出來？”莫尚霖給李特助打電話，開口就不悅地說道。

    “這個是我的疏忽，對不起，莫總。”李特助戰戰兢兢地回答，對方卻已掛斷了電話。看來今年的年終獎又得泡湯了。

    “大哥，嫂子怎麽樣？你怎麽出來了？”莫尚楓送小朔到幼兒園後，又匆匆忙忙地趕到了醫院，看到正從醫院門口出來的莫尚霖，有點納悶。

    “你那麽閑，不用去公司上班？”莫尚霖淡漠地說道。

    “嗨，這不擔心嫂子嗎？”莫尚楓騷了下頭，討好地說，“昨晚你真的跟嫂子吵架了？我不是提醒過你，怎麽還……”接收到莫尚霖陰鬱的目光後，莫尚楓趕緊閉上嘴巴。

    “對不起，大哥。是媽不讓我說的，你也知道說了後果很嚴重。”莫尚楓小聲的辯解道。

    “除了媽說了什麽，你沒說什麽？”莫尚霖審視地看著莫尚楓道。

    莫尚楓被莫尚霖盯著發毛，最後隻好如實說道，“其實我也沒有跟嫂子說什麽，我就是稍微提了一下宋美依而已，就一句話帶過。真的，大哥，你要相信我。”

    “我要原話！”莫尚霖隱隱有了怒氣。

    莫尚楓站在原地，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些，“我就說噢，嫂子，你認識宋美依嗎？大哥其實這不能怪我，誰叫我問你，你不答我，我隻好問嫂子了。”而且小朔的歲數，確實很讓人懷疑，他大哥跟宋美依在一起的時候，就已經跟他嫂子在一起。

    “哼，看來你真的是太閑了！”莫尚霖正要離開，莫尚楓趕緊擋在他麵前，討好地說：“大哥，我知道錯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莫尚霖深呼吸一口氣，說道：“給你一次機會，以後不準在她麵前提起宋美依，知道嗎？”

    “知道了，大哥，我以後絕對不會在嫂子麵前提起這個女人！”莫尚楓態度端正地說道，“如果再有，那你就罰我吧。不過，大哥，你也要放下那個女人，不然對嫂子不公平。”

    莫尚霖一聽，正待發火，莫尚楓腳底抹油跑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