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檢查結果出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維依見莫尚霖臉色變得這麽差，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能小心翼翼的詢問道。如果他不去，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

    “依依……”莫尚霖閉了閉眼睛，好一會兒才柔聲叫道。

    “嗯？”維依奇怪地應了一聲。

    “今天能不去嗎？”他還沒有想好怎麽做對她的傷害會少一點。

    “如果你沒空，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維依誤解了莫尚霖的意思，善解人意地說道。

    “不是，我陪你去吧。”莫尚霖見維依堅持，隻好說道。

    維依走了幾步，側過頭看到莫尚霖疲倦的臉上，輕舔了下嘴唇，“如果你有事的話，我自己也可以的，真的。”

    “還是我陪你好點。”莫尚霖怎麽能忍心讓她一個人去？

    車廂裏靜的可怕，維依總覺得氣氛有點不尋常，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昨天的莫尚霖還跟她一樣欣喜，怎麽今天這麽凝重？

    “我昨天做夢夢到孩子了，具體長什麽樣子我沒看清楚，但是我聽到她叫我媽咪，是個女孩。”維依微笑著說，想要緩和一下氣氛。

    莫尚霖握著方向盤一轉，維依看著前方的路，茫然地問道“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依依，陪我去一個地方。”莫尚霖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溫柔，維依愕然地轉過頭，對方回以溫柔地一笑。仿佛受到了蠱惑般，她點了點頭。

    就像回到了以前交往的時候，每次碰到她難過的時候，他都會用這種輕柔如羽毛般的語氣對她說話，像是撫慰她心靈的傷口。可是如今她不難過，難道是他心情不好？

    想著，忍不住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揚起的嘴角，維依臉上一紅，偷窺被發現，隻好佯裝什麽都不知道地看著車窗外。以前也有過很多次吧？偷窺被發現？

    莫尚霖透過車鏡，看到維依羞紅的臉，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要是她能永遠保持好心情，他估計願意減壽十年，二十年都樂意。

    “我們這是要去哪？”維依看著離醫院越來越遙遠，但是這段路卻又跟記憶中的場景融合，不就是他們讀大學的地方？

    “好久都沒來，進去看看。”莫尚霖停下車子，看到B市大學的那個張揚的牌子，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浮現，“你知道我們第一次相遇是在哪裏嗎？”

    “嗯？應該是在小樹林，我摔倒的那次。”維依想也不想地說道。

    “不是。”莫尚霖搖了下頭，卻沒有接著說。

    維依忍不住問道“那是哪裏？”

    “想知道？”莫尚霖勾唇笑了笑。

    維依低垂著頭，看著腳尖，小聲說，“也不是很想。”

    “就在這裏。”莫尚霖在校門口處停了下來，“當年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看到你隻背著背包，在一堆拿著大包小包的新生中，顯得那麽獨特，但是你臉上的表情卻那麽自然。”

    若不是他臨時接到導師的電話，說不定他們早就有了交集。

    “噢，當時你是來迎接新生的嗎？我怎麽沒看到你？”維依好奇道。

    “恰恰相反，每年新生過來，都會讓我覺得學校像菜市場一樣，沒辦法安靜。”就連宿舍都變得聒噪，在討論哪個新生妹妹長得好看，身材有多好，聲音如何甜美。但是那一年，他卻覺得挺好。

    “哈哈……你這話若是被人聽去，指不定遭多少人白眼。”菜市場來形容當時的畫麵有點過了，不過這點倒像是他一貫的風格。不喜歡喧鬧的地方，他們交往了一年多，從來沒有去過電影院，廣場之類的，小吃街也是她拖著他去的。

    “感覺學校變化不大。”倒是人變了一批又一批，看到經過的學生臉上洋溢著青春靚麗的笑容，不禁感歎韶光易逝。

    “我記得走之前，那個小樹林要改造成體育館的，怎麽沒動工，難道沒有資金？”那個小樹林就是維依認定的她跟莫尚霖初次見麵的地方。

    “或許是國家倡導綠化，所以留了下來。”莫尚霖淡淡地說道，看著身側的人，陷入了沉思。

    維依不疑有他，感覺到投注在她身上的視線，忍不住轉過頭看著他，兩個人就站在樹蔭下，彼此對望，忘了時間，也忘了周遭的世界。

    “尚霖，是你？還以為我看錯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打破了這一刻的靜謐。那是莫尚霖的導師，他對於這個得意門生，自然印象深刻。

    “周老師，好。”莫尚霖禮貌的打聲招呼。

    周老師看到站在他身旁的女生，和藹地笑道“帶女朋友來逛校園啊？”

    “現在不是我女朋友了，是我的妻子。”莫尚霖看向維依說道，“這是我的導師，周老師。”

    “周老師，您好。”維依看到一臉慈祥的老人家，也開心地打招呼。

    “不錯，很般配！”周老師滿意地衝他們點了下頭，之後被一個學生叫住，談話就這麽結束了。周老師臨走的時候，還熱情地跟他們說“以後有空來家裏坐坐。”

    “你的導師挺好相處的。”維依走了一段路之後，才說道。

    “涉及到專業相關的就不怎麽好相處了。”莫尚霖隨口應和道。

    維依……

    兩個人走了一段路，維依忍不住問道“你……你來學校是有事情要辦嗎？”她還真拿不準，莫尚霖帶她來這兒是要幹什麽的。懷舊？談事情？

    “依依，還記得這裏嗎？”莫尚霖指著教學樓的階梯，沒有正麵回答維依的問話。

    “每天上課下課都經過，怎麽會不記得。”維依納悶道。

    莫尚霖搖了一下頭，才說“你曾經在這裏，為了一件我送給你的東西，差點失足滾下來。”

    “噢……當時，是你及時拉住我。”維依恍然想起，不過她仍然茫然，這跟他今天帶她來這兒的目的有關係嗎？

    “還記得我拉你的時候，跟你說的話嗎？”莫尚霖這句話帶著嘶啞，好像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感情。

    維依認真地想了一下，“你說，任何東西都沒有你的命重要。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任何時候，保全自己是最重要的。”那個時候，她完全懵住了，對於她來說，他送給她的東西，都是比她的命重要。他當時那麽生氣地吼她，讓她忍不住委屈地哭了。

    莫尚霖突然把雙手放在了維依瘦弱的肩膀上，“依依，現在我也是想對你說，沒有任何的人或者物比你自己更重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先放棄自己，好嗎？”

    維依感覺到雙肩沉甸甸的，仿佛她不答應，他就會把她的肩膀壓碎掉。他今天的行為和話語，讓她覺得他應該有事瞞著她。

    “是不是檢查結果不太理想？”這個念頭從腦中一掠而過，她忍不住說了出來，下一刻看到他緊緊地抱住了她，“依依，你先答應我。”

    她第一次感覺原來莫尚霖居然這麽脆弱，隻是她明明不是他最愛的人，為什麽要表現出她就是他最愛的人呢？她苦澀地笑了笑，或許是因為內疚吧。

    “尚霖，你還記得那個時候，我是怎麽回答你的嗎？”維依淡笑著說。

    莫尚霖放開了維依，稍微退了一步，接著更加用力的把她抱緊，“不……依依，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你自己更重要。”

    麵對這麽失控的他，她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想。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她才想起這裏是在學校，人來人往，他們這樣一定會備受矚目。

    “莫尚霖，你先放開我！這裏是學校！”公共場所，怎麽能做出這樣有失身份的事情？

    周圍聚攏了越來越多的人，討論聲越來越大，還有人居然拿起手機想要拍照。維依嚇了一跳，低頭在他肩頭重重地咬了一口，他才放開她。

    莫尚霖冷冷地掃了四周一眼，原本拿著手機想拍照的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了，隻能訕訕地放下了手機。

    人群中有人認出了莫尚霖，驚呼道“這個不是高我們幾屆的莫學長嗎？天啊，居然能有機會見到他，他旁邊的女的是誰？”

    “那還用得著問，鐵定是女朋友，親親我我的，好浪漫啊！以後我出社會做出成績，也帶著我男朋友秀一圈。”另一個人嬉笑著說。

    聲音不大不小，維依剛好聽到，簡直快要羞憤死了，推開莫尚霖，跑出人群，莫尚霖心驚，在後麵叫道“依依，小心點。”

    莫尚霖三兩步追趕上維依，拉著她，避開了人群。維依想要掙紮，無奈他的力氣有點大，掙脫不了，莫尚霖看了她一眼，“我們回去吧。”

    坐回車裏，維依已經恢複了冷靜，她看著前方，“說吧，檢查結果是什麽？不管是什麽，我都希望你實話實說。”

    莫尚霖靠坐在駕駛座上，也望向沒有盡頭的前方，“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

    維依眼睛突然緊縮了下，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快要從自己身體裏流失，怎麽都抓不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