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為你而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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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陳蕊說出“就此別過”四個字的時候,張比川的心髒猶如被掏空,感到一陣疼痛,隨即疼痛感消失。

    不多一會兒,張比川捂住胸口,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呼吸也變得困難。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讓張比川如此難受。

    心累極了,張比川頭一次感覺到力不從心。

    學生時代的記憶總是美好的,張比川在高中時代對陳蕊的印象很深,紮起的馬尾,微胖的臉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每天中午都會準時從他的教室經過。

    那時候,陳蕊的臉上不塗一脂一粉,隻有素顏的清秀和單純,每當陳蕊從教師門前路過,張比川就會抬起頭看她一眼,然後低頭繼續讀書,可是張比川的心裏,卻種下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一直存在,卻從不發芽。

    陳蕊的學習成績本來很好,可是太叛逆,追求所謂的初戀。

    張比川看著陳蕊和她初戀的恩恩愛愛,再看著他們分手,看著陳蕊的笑容消失,繼而躲在角落裏的哭泣。

    這一切,張比川都看在了眼裏,可是陳蕊卻正眼也沒瞧過張比川,甚至有沒有張比川這個人,她不知道。

    高三,最緊張的一年,就是這個時候,陳蕊失戀了,學習成績逐漸下降,數學成績從一百多分,直線下滑到二十幾分。

    別說同學會取笑她,連她自己都有些看不起自己。

    從那以後,陳蕊對誰都渾身帶刺,看不慣的直言不諱,不懂她的人,她根本懶得去理。

    這一切的變化,張比川都看在眼裏。

    在學生時代,張比川就是躲在角落裏偷窺別人故事的人,他還見過很多很多和陳蕊經曆一致的女孩子。

    學生時代的愛情,純真,但絕對不靠譜,老一輩的追溯力強大到驚人,他們能夠看穿那些戀情的經過和結果。

    可任性的年輕人,誰會信,我就是會和他白頭偕老。

    最後呢,自己給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陳蕊每每想起這段經曆,都嘲笑自己太傻。

    一百五十分的試卷,還真隻做對了二十幾分,數學成績直接從前幾名滑為倒數幾名,想想就覺得可笑。

    要不是當年的任性和天真無知,陳蕊絕對至少是211的大學苗子。

    造化弄人,陳蕊如今混成了這副模樣。

    張比川平靜的回憶陳蕊的過去,再看了看過去的自己。

    輕微自閉,不愛交友,討厭學習,憎恨老師。

    嗬嗬,這比陳蕊可憐得多了。

    看如今的陳蕊,略施粉黛,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行頭,跟當年的學生樣子比起來,成熟了不少,終於還是長大了。

    長大了真累,張比川也這樣覺得。

    那個時候,不過就是學習成績差了一點,被老師罵,要是考試能提前幾名,還能被老師一頓誇呢。

    單純的以學習成績作為考核標準,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哪像現在,處處有考核,愛情有,友情有,工作更是有。

    愛情上,車子房子是最低的及格線,達不到就自動出局。

    友情上,人品、金錢、興趣沒有誌同道合,根本融入不進去圈子。

    工作上就更別說了,一套一套的標準,達不到扣績效扣獎金扣工資。

    張比川冷冷的笑著,可就是生在了這個年代裏,無論如何也逃不出這個標準的牢籠。

    陳蕊從來不會往回看,但吃一塹長一智,她從過去的經驗裏得到的教訓,絕對不允許在今後的生活中重演。

    於是,她果斷的選擇離開公司,尋找新的生活。

    一個張比川,絕不會讓她俯首稱臣,她才是女王,不容別人侵犯。

    陳蕊又給自己注入了無數的雞血,在唐欣欣的介紹下,真到新開樓盤做起了一手房的置業顧問。

    都知道這一手房的銷售錢多壓力大,可陳蕊並不這麽認為,壓力越大,她越是來勁,她恨不得整個樓盤全都被她賣出去。

    “哎喲喂,我可聽說了,你這剛來一個月,可把那些老員工整得夠嗆,你就不能溫柔一點嗎,好歹給老員工一點麵子。”

    唐欣欣不可思議的在陳蕊麵前誇耀。

    陳蕊冷靜的看著樓盤模型,問道:“你喜歡這裏的房子嗎?”

    唐欣欣猶豫了一番,搖搖頭說:“還真不喜歡,自家的東西自己知道,你懂的。”

    陳蕊苦笑一聲,說:“所以我這是在做傷天害理的事,不值得稱讚,那些老員工還算有些血性,不像我,隻為錢,拚命忽悠,拚命賣。”

    唐欣欣將手搭在陳蕊的肩膀,安慰道:“沒什麽的,你賣給他們,他們好歹還是有一套房的,至少是拿到東西了嘛,我們還不得為自己準備買房子的錢,是不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本來就是這個理兒,千萬不要愧疚,再接再厲。”

    陳蕊苦笑兩聲。

    現在的自己有些變味了,變得連她都有些反感了。

    客戶少的時候,陳蕊會時不時的想起張比川。

    不知道他這時候在幹嘛。

    他們的微信一直都保存在手機裏,沒有拉黑,兩人默契的停止發朋友圈一個月了,彼此不知道彼此的情況,或許他現在過得也挺好的吧,或許還真和小花在一起了。

    人生的道路上好不容易來了正麵的交集,卻在這十字路口,不小心又走散,陳蕊心裏想著:還是沒緣分吧,隻有這樣,才會讓他們都輕鬆。

    陳蕊拿起手中的筆,在一張空白A4紙上畫起來,她不知道要畫什麽,就一時的畫意大發,陶冶陶冶情操總是好的。

    說來很是奇怪,從來不向後看的陳蕊,這一次對張比川卻總是忘不了。

    從前聒噪的陳蕊,突然就喜歡安靜,消遣方式再也不是喝酒打牌罵髒話,而是看書習字學畫畫。

    別說唐欣欣,就連陳蕊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我說你還真是變了好多好多,我都快不認識你了,你說你怎麽就變得這麽文靜,這麽淑女,這麽恬靜呢?”

    唐欣欣瞪圓了眼睛,驚呆的看著陳蕊,眼裏說不出的疑惑和驚訝。

    陳蕊拿著書本,想了半天,怎麽也想不出到底是為什麽。

    “可能我覺得太累了吧,看書不耗精力呀,所以覺得很輕鬆,你也試試,真的,還不錯,我大力推薦。”

    唐欣欣瞠目結舌的看著陳蕊,很想在她臉上看出蛛絲馬跡。

    “別說,書看多了,還真有氣質,你就有了那麽一點點。”

    換做以前,陳蕊一定大呼小叫的問:“啊啊啊,難道我之前一點氣質都沒有嗎?”

    可是現在,陳蕊隻是很平靜的笑了笑,說:“是啊,看書增加氣質,這種氣質是難以言說的東西,是具有強大吸引力的東西。”

    唐欣欣差點驚掉下巴,抱著自己的膝蓋靠在沙發上,不可置信的張大了驚訝的嘴巴,臉上寫著大寫的“疑惑”。

    “該不會走火入魔了吧?”

    唐欣欣暗暗笑著,擔憂的摸了摸陳蕊的額頭,再和自己的額頭進行比對。

    “沒發燒啊,可這腦子怎麽就腐蝕了呢。”

    陳蕊輕輕敲了唐欣欣的腦袋。

    “我說,你腦袋才有問題吧,人家看個書,就在一邊瞎叨叨,有完沒完?”

    唐欣欣立馬喜笑顏開,樂道:“對了,這就對了,這才是你陳蕊嘛,別跟老娘整什麽清高文學,我不懂,我隻知道,怎麽爽怎麽來,學那麽多文理道德有什麽用,又沒人因為你受教育而尊敬你,反而這個社會就是,你越將道理,越是欺負你,你越是有錢,人家越尊重你。”

    一說到社會,唐欣欣總是義憤填膺,跟憤青一樣,對社會有數不盡的不滿。

    陳蕊自然也濃烈的體會到了唐欣欣說的東西。

    “你說得沒錯,所以怎麽爽著怎麽來,可是我現在覺得看書就挺爽的,所以並非你所說的清高,我隻是取悅我自己,而且,我的未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我會變成有錢人,直至大家都尊重我,人生需求的幾個層次,我都會經曆一遍,我不急迫的想要獲得想要的一切,一口吃個大胖子,那人生就沒追求和向往的意義了,我倒希望它慢點來,讓我在我的每個年齡段裏,都能享受到不一樣的樂趣。”

    唐欣欣一把搶過陳蕊手裏的書,快速的翻了翻。

    “《這世上的美好,唯你而已》,這寫的什麽東西,能讓你有如此高的覺悟?看完了給我看看。”

    陳蕊無奈的向書桌指了指。

    “你看,那邊書還很多,沒事就去翻翻看,這本書上沒我說的那些,那些話隻是我的生活感言。”

    唐欣欣突然感到能講大道理的人都很牛,自己也想變成那樣的人,活得明白,過得清透,最主要的是能身心舒暢。

    張比川很少和朋友待在一起,他寧願一個人在家種種花草。

    朋友聚會,難免會問及現狀,張比川不想回答,更加不想說,難言之隱,通常他一個人就能夠消化。

    每當華燈初上,張比川就會擔憂的想道:陳蕊會不會和朋友在酒吧呢?

    甚至有好幾個晚上,張比川就蹲在那次遇見的酒吧外,想要看看陳蕊是不是在裏麵。

    可是,他認為自己是在搞笑,真遇上了,他會什麽?他什麽都不會說?該解釋的也解釋了,該道歉的也道歉了,隻不過陳蕊太討厭他而已。

    張比川這樣的人,一旦喜歡上了,就不會輕易的忘記,但也不會刻意打擾。

    “如果你非要離開我,那我隻好放你走,不想你委屈,不想你屈就,你要走,就請你快樂。”

    最怕的就是如此,張比川擔心陳蕊會不快樂,渾身帶刺的人,怎麽會真正快樂得起來,就像他一樣,沒心沒肺多年,怎麽會知道取悅他人有多難。

    這一鬧,兩人都成熟了很多,聒噪的人開始沉靜,原本沉穩的人開始想要付出。

    愛情,到底是個神奇的東西,把原本看似根本不會改變的人,改變得頭不是頭尾不是尾,但好歹是人生的際遇,這種改變,興許是個好兆頭。

    “誒,川弟弟,你說要是你跟我的表妹在一起,會不會是個奇妙的組合?”

    張建祥又開始說媒,張比川的終身大事,兄弟幾個比本人還要上心。

    張比川不言苟笑,在兄弟間也失了笑容。

    “介紹你表妹?就你這樣,我猜測你表妹也不怎麽樣,還是算了吧。”

    兄弟間哈哈大笑,張建祥無言以對,因為兄弟的嘲笑,尷尬得麵紅耳赤,好在他們是兄弟,從來不忌諱言語間的不客氣。

    “現在比川的嘴變厲害了呀,就是要這樣,免得某些人整天無所事事,就知道給別人說媒。”

    張比川的另一個兄弟陳洪勇如是說。

    張建祥的臉越來越紅,自己挖的坑,隻好自己填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