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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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死了。”一個輕描淡寫的聲音隨著風消散在空中。
華山之奇,天下獨絕。那讓人望而生畏從而止步的的斷崖之上,曾經演化過無數的英雄傳說。到如今,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那彎弓射雕的英雄,而華山,也成為了很多人或許是為了華山本身的險峻,和日出雲海的壯闊,或許隻是為了它本身五嶽的名氣來遊玩的場所。
一輛越野車就這樣閃電漂移般的停在了華山之下,前座的黑衣保鏢打開車門下車,快而不失禮儀的走到後座處打開車門,彎腰至九十度,歡迎後座的大人物下車。有旁觀者見到如此大的排場忍不住停了下來,打算圍觀一下,結果看著從車子裏鑽出的明顯休閑打扮的一男一女搖頭歎了口氣,不知道又是誰家的富二代出來招搖生事了。
銀珞臣站在華山腳下,微微一笑。額頭上的一抹冰藍,顯得她的微笑充滿著,邪氣。
“臣哥哥,臣哥哥,我們走嘛。”挽著珞臣手的少女嘟著嘴,她甩著幹練的馬尾,整齊的劉海也隨著微風輕輕的蕩漾。
銀珞臣看著挽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白皙而纖細,塗得粉紅且鑲了鑽的指甲看上去特別高貴的樣子。
“我想和臣哥哥兩個人一起去華山之頂看看,你們不許跟上來。”少女驕縱的抬起頭,很是不屑的與保鏢們說話。
“保護少主是我們的使命。”西裝保鏢低頭很是謙卑,話語卻是斬釘截鐵的。
銀珞臣推了推墨鏡,聲音說不出的平和,而黑衣保鏢們卻全身發寒“就按芸兒小姐說的去做。我好久沒有陪她出來玩了,你們就在山下等著吧。”
“就是,明明就是爬個山,我們以前經常來的。你們每次都搞得好像要出什麽大事一樣,跟屁蟲。”芸兒吐了吐舌頭,俏皮可愛的緊。
銀珞臣摸了摸她的頭“每次就你最有理。”她的話雖然說的不帶一點感情色彩,但隻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這句話所包含的寵溺。
芸兒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吐槽“真不知道珞臣哥哥你的情感缺乏症什麽時候能好,也不知道陳煥哥哥是怎麽忍受的了你,要不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真的要被你凍死了。”她誇張的打了個哆嗦。
銀珞臣被逗笑,在旁人看來其實隻是她輕輕扯了一下嘴角“你不是要看日落的嗎再不走就晚了。”
“走走走。”陳芸一聽,趕緊就把銀珞臣往柏青路上拖,走了沒幾步,她拖著人又轉向一旁的小徑,嘴裏還嘟囔著“爬山就要這麽爬才有意思,大路上沒有什麽風景好看的。”
銀珞臣沒有揭穿她想要偷懶的心思,隨她去了。
隨著極小部分的人銀珞臣和陳芸邁上了小路,卻在山路爬了不到時,芸兒就開始鬧著要休息休息,銀珞臣隻好掉在人群後。銀珞臣看著賴在石頭上休息的芸兒很是無奈的搖頭。
隻是在兩人放鬆之際,一道寒光向正在耍賴的陳芸劈了下來,銀珞臣反射性的用手臂擋在陳芸麵前,左臂肌肉撕裂的鮮血濺了芸兒一臉,銀珞臣一把推開她“你快跑。”同時伸出完好的右臂,抬起手,中指微動,一道細針就這樣射進了來襲者的眼睛。
來襲者痛的在地上打滾還不忘一拉腰上的信號彈,銀珞臣寒著臉望向天空,轉身一拉摔在地上半天沒有回過神的少女“那邊不能走了,快跟我來。”
“珞臣哥哥,對不起。”芸兒哭的眼淚縱橫,煞是可憐。
銀珞臣躺在毫無人跡已經荒廢的長滿草的小路上,已經脫離正常的通山路很遠了。她冷靜的將左臂上的傷口包紮起來,為了不讓芸兒看見她皮肉翻起猙獰的模樣,她還悄悄地轉過身去。她明明說的是安慰的話,口氣還是那麽的冷“這不是你的錯,是我疏忽了,沒想到在遊人這麽多的華山,居然還有人當眾對我下手,連累你了。”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還是大學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血腥畫麵的芸兒慌了,向來重視形象的她披散著頭發,保養的極水嫩的臉上盡是一道道荊棘劃破後的不堪。
“上山。”銀珞臣盡量言簡意賅,保存失血後的體力,以及肌肉撕裂的痛。
“啊,我們不下山找人來救我們嗎”平時很是鬼靈精怪的小姑娘語無倫次了“珞臣哥哥,我們下山,下山好不好。”
“他們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就一定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下山不行,他們已經在山下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我們,所以我們隻能上山,等待救援的到來。”珞臣冷靜的分析。休息了一會兒,她果斷的起身“我們走。”
“珞臣哥哥,我腳疼。”芸兒脫下帆布鞋,左腳明顯的磨出一個泡,她看著珞臣冷冷的臉,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她拿著一向裝在包包裏的濕巾墊在傷口處,穿好鞋子就跟著銀珞臣往山上爬。
這是一條不知道荒廢了多久的山路,有些路段甚至已經看不清了,隻能跟著自己的判斷走。
一向嬌生慣養的芸兒咬著牙,眼淚一直在眼睛裏打轉,卻一直忍著不哭,因為她走過的路都是銀珞臣先她一步走過的替她踩平的。
這個世界怎麽會有一座這麽陡的山呢,芸兒攤在地上,動也不想動了。他們從上午出發終於在天黑之前爬到了山頂,山頂金光燦爛,晚霞漫天,可惜賞景的人再也沒有心思去看了。
銀珞臣感受著自然的鬼斧神工,他們爬上來就發現在幾米的不遠處就是峭壁,這種地方一般都不是遊人觀景的地方,相反早就被柵欄圍住了不準遊人接近。
銀珞臣走到懸崖邊上抱膝坐下,俯視下方的霧海,傍晚時分霧氣上騰,在芸兒的眼睛裏,她好像就要這麽騰風而去了,要是你真的可以騰風而去該有多好。芸兒爬起來,黑黝黝的眼睛盯著她。
“芸兒,珞臣,我來了。”明明是人跡罕至的地方,一個同珞臣她們一樣穿著休閑衣服的男生信步走來,他的幹淨清爽和她們的狼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微笑著向他們伸出手,笑容幹淨溫暖“危險解除了。”
芸兒見到來人,力氣好像完全恢複了一樣,衝過去就一把抱住了他,死活不肯鬆手。
銀珞臣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他說的話一樣,坐在懸崖邊上動也不動。
“很辛苦吧。”銀珞臣看著似火般燃燒的天空。
“還好。”男生愣了愣,笑著回答。
“我不是問你。”銀珞臣的視線從他身上飄了過去,明顯的落在一直抱著男生不鬆手的少女“時時刻刻在演戲,是不是特別辛苦。”
芸兒愣了,頭扭向銀珞臣,很是無辜“珞臣哥哥你在說什麽呢芸兒怎麽聽不懂。”
銀珞臣鬆開包在手臂上的綁帶,已經結痂的傷口再一次被撕裂,隻是這一次流出來的血,是黑色的“你不用擋著什麽了,我從小到大什麽場麵沒見過。”
芸兒笑著轉身,大大方方的靠在男生身上,臉上一切驚慌、害怕、劫後餘生的表情全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誌得意滿,是炫耀。而之前被她的身形擋住的,是一柄消音的手槍。那槍口正對著她的心髒,以珞臣多年玩槍的經驗,隻需要一槍,她就可以完全的死去。
“念在你為銀氏效勞多年的份上,我可以叫煥哥哥滿足你最後的意願,畢竟你也做了十幾年的銀氏少主。”芸兒從懷裏摸出一把槍,在手上把玩著。
“陳煥,銀浣臣。銀氏隱藏多年的真正嫡係少主。”銀珞臣挑眉,異常清秀的臉突然顯得妖嬈了起來,而這份妖嬈明顯就破壞了她的男兒裝扮,一眼便可以讓人清楚她的女兒身份。
“你怎麽知道。”芸兒開口了,臉上得意的笑容也瞬間褪去。
“你覺得我不應該知道。”銀珞臣嘲諷道“銀浣臣,我同父異母的兄弟。陳煥,說要護我一世周全戀慕我的人。”
“你瘋了,煥哥哥才不喜歡你。煥哥哥一直是屬於我的,我的。”陳芸歇斯底裏完全失了風度的大叫。
“我知道。”銀珞臣平靜的說。
“看來你什麽都知道了。”銀浣臣微笑不改“那我也就不說多了你該死了。”
“為何不說,我想聽。就像小時候當我害怕的時候,你一直在我耳邊講故事一樣。”銀珞臣扯了扯嘴角。
“煥哥哥,你不要被她騙了,她是想拖延時間,她在等救兵。”芸兒抱住銀浣臣的手生怕他就這樣放開自己。
銀浣臣摸著陳芸的頭,她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他站在原地,明明他們兩個隔得這麽近,銀珞臣發現他們之間距離那麽遠。
“我該從父親一直向你注入你是男兒的身份這個方麵講起,還是從你被父親丟到野獸營經曆了上千次殺戮時你再也撐不住即將死亡,是我救了你開始講起。”銀浣臣的表情頗有些愁苦。
“父親真是老謀深算,知道他自己病後銀氏一定會有大亂,所以培養了一個傀儡那麽多年,直到銀氏走入正軌讓我再接手銀氏。”銀浣臣無辜的攤開手。
“你是太高估你自己,還是太小看我了。”銀珞臣突然感到很是惡心,她微笑,似乎將小時候的微笑次數一次性積累到今天用完,左手的麻木漸漸蔓延到左半身她也知道,隻是這又有什麽關係呢。
銀浣臣的表情終於嚴肅了起來“你安排什麽了。”槍口對準銀珞臣。
“你若是今天沒有親自到來,或許銀氏你還能保持一下局麵。”銀珞臣微笑,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個微笑有多麽苦澀,如果他沒有到來,一定要親手處理掉自己這個隱患,那麽銀氏她就當做送還給他了,可惜可惜。
銀珞臣終於站起來了,雖然搖搖晃晃的,她張開手,直挺挺的躺了下去,雲海、霧海、霞光,在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沒想到是這麽的美麗,是她從小到大一直努力奮鬥從而錯過的風景。
“安排了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盛大典禮”
眼中的眼淚,終將是模糊掉了銀珞臣對銀浣臣最後的記憶。(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