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摩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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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看到葉弘依然那麽狂熱的折騰自己的先生,秦卿又坐不住了。曆史老師自北京的事情發生後,應該是一直覺得心存愧疚的,所以在遷就葉弘這個問題上也就自然而然的更上了一層樓。
葉弘當然是順著杆子爬,一爬到頂,大有我要跟你客氣,我就是驢的意思。
秦卿說那天在我家打麻將,聽到葉弘說曆史老師給她洗腳,自己的心裏很不是滋味,特別的別扭,特別的不舒服。她就利用去衛生間的機會給曆史老師打了個電話,要求見個麵。
秦卿告訴曆史老師葉弘在我家給我們炫耀他給葉弘洗腳的事情,曆史老師生氣了。秦卿說曆史老師生氣的樣子和別人不一樣,有些人一生氣就張牙舞爪的,曆史老師生氣隻是皺皺眉、咬咬牙、歎歎氣。
這樣的生氣才像個爺們,什麽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啊,這才是。秦卿說。
說完這些,秦卿衝著我們說:“事情就是這樣的事情,你們知道了也就死心了。”說完,一副手插口袋,誰也不愛的囂張樣。
葉弘依然是不停地哭的,哭的花容失色,花枝亂顫,哭成了熊貓盼盼的臉,咱們就不說她了。
交警同誌沉默了很長時間,問秦卿:“你們之間,到底有沒有……”可能是交警同誌礙於我和葉弘在場,不想把事情說得太露骨,所以隱晦的這麽問。
要說這交警同誌真不愧是做人民警察的,秉承:重證據,輕口供,嚴禁刑訊逼供的職業操守。什麽事情都要講證據,當事人不親口承認,自然是不能算數的,就算是邏輯推理也要建立在誘因明確的基礎上。
交警同誌想知道的事情也是我想知道的。
我想每一個頭腦正常的人都會很在意這個問題,不怕你們有交往,不怕你們是朋友,不怕你們吃過飯,喝過茶,隻要這一切都還和性沒有關係,就還不至於不可收拾,還不至於無法原諒。
秦卿倒是很痛快,直接就說:“有沒有什麽啊?嗬嗬(冷笑),你不就是想知道我們有沒有發生性關係嗎?我還就告訴你了,豎起你們的耳朵給我聽清楚,我們在北京的時候就有了,從北京回來我們隔三差五的就會小聚一下,有時候白天,有時候晚上,你們聽清楚了嗎?等等,還有,我要強調一下,我們的性關係平等自願,無金錢交易。”
我們聽清楚了,聽的很清楚,很明白。然而我們誰也沒說話。
一陣沉默之後。
交警同誌又點了一根香煙,這次和其他的時候不同,他是很用力的大口吸煙,因為吐出的煙霧很大。完整的吸完那一根香煙後,交警同誌輕聲的說:“恩,平等自願,恩,無金錢交易,我靠……咱們離婚吧。”
交警同誌說完這句,葉弘的身子劇烈的抽了一下。
是的,這就是葉弘最擔心的結果,秦卿如果離婚了,那麽,自己的婚姻還能保得住嗎?
“離就離,誰怕你啊?”秦卿坐直了身子說。
交警同誌此刻非常的冷靜,說:“你喊什麽喊啊?……你這樣吧,你先冷靜冷靜,完了考慮一下,離婚協議怎麽寫,我先去單位了,你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沒什麽想的,這有什麽想的啊,明天就可以去把手續辦了,車子歸你,孩子歸我,房子歸我,存款一人一半,來,這裏有紙和筆,現在就可以寫啊,等什麽明天啊,人民警察辦事得講究效率。”
秦卿連鞋子都不穿,走到我身邊,側下身子,拿出筆和紙,放到交警同誌麵前說:“先寫草稿,一會兒拿出去打印一下就行了。”
我想交警同誌此時的臉色應該是煞白的,沒有血色的,可是我想錯了,交警同誌的臉沒有煞白,而是鐵青,估計是皮膚太黑了的緣故。
交警同誌拿起筆,手不停地顫抖。
當你的愛人背著你和一個人廝混了很長時間,當這個事情暴露出來的時候,你的愛人沒有任何的愧疚,沒有悔恨,沒有懼怕畏怯,而是很從容的給你找來筆和紙,讓你按照她的意思寫下離婚協議,她甚至連婚姻破裂時的利害關係都考慮的一清二楚,這,應該是她籌劃了很久的事情吧,這是一種胡攪蠻纏、強詞奪理、驕橫粗野的強勢狀態,是一個惡人先告狀的惡俗狀態,這樣的強勢和惡俗,很容易激怒他人。
是的,交警同誌的憤怒就在這裏。
他一定會後悔自己當初瞎了眼,找了這麽一個女子為妻,他一定後悔自己這多麽年來自己一直都是瞎眼的,居然沒有發現這麽多的問題,居然不知道這個和自己生活了這麽多年的人,內心會這麽醜惡。
我站起來阻止交警同誌說:“別鬧了,寫什麽寫啊……你們不能離婚……還沒到那個份上……秦卿說的都是氣話……你怎麽就較真了呢?”我一邊說,一邊搶交警同誌手裏的筆和紙。
交警同誌的反應很快,我的手抓空了。
交警同誌說:“不用草稿了,直接去打印吧。”
秦卿不說話,看著交警同誌收起筆和紙,放到一邊,又把打火機和香煙收起來裝進左邊的褲兜,又把手機拿起來,點開屏保看了一下後,裝進自己的右邊褲兜。站起身,交警同誌對我說:“你們先坐,我出去了。”
走到門廊。換鞋,開門,關門。
秦卿在交警同誌關門的時候,身子微微的動了一下,其實這個時候我也動了一下,我能理解秦卿的感覺,因為那個關門的聲音,就好像是自己身體某個器官關閉的聲音。那種聲音似乎代表著一種決裂的態度,或者有決裂的威懾力。
我想安慰一下秦卿,但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秦卿搶先說話了:“好了,你們還不走啊,事情也說清楚了,熱鬧你們也看了,還呆在這裏幹嘛?準備蹭飯吃啊?”
我告訴自己,不管秦卿現在有多失禮,有多過分,我都不能計較,這個時候她的頭腦是不清醒的。我說:“秦卿,聽姐妹一句勸,結婚這麽多年不容易……”
“勸什麽勸啊,哎喲,就你那點破事,我還給你說,就你幹的那點事情,我還真看不起你,您啊,別勸我了,您活的自在一些,值錢一些就行了,哎喲,走吧走吧,不送了,煩死了都。”
秦卿揮著手說。
我該說什麽呢?我還能說什麽?哎!
我站起身說:“秦卿,我希望你……”
秦卿當時就打斷了我的話說:“別廢話了,快走吧,你也不嫌丟人,自己的事情都沒處理好,還在這裏說教我,哎,走吧,快啊。”
葉弘還在用抽紙擦自己的眼淚,我轉身一把搶過葉弘手裏的抽紙,扔到茶幾上,對葉弘說:“哭什麽啊,丟不丟人啊,走。”
說完,拽著葉弘就走了。
走出秦卿的家,葉弘一句話也不說,隻是不停的黼黻。
秦卿的話真的刺痛我了,是啊,我的事情都沒有處理好,有什麽資格去處理別人的事情?雖然我們是朋友,但很多時候,好心會被人成功的視作驢肝肺的。
車路過葉弘家的時候,葉弘說想回家去看看。也不知道怎麽了,我的小腹特別疼,算算日子,不應該疼啊。
我陪著葉弘一起去了她家。曆史老師在家。
曆史老師看了看葉弘,問:“在別人家住的習慣嗎?”葉弘看了看曆史老師,沒有吭聲,走進了衛生間。
我強迫自己笑的自然一點,但是我知道我笑的並不自然,我能感覺到自己麵部肌肉的僵硬。我小聲的對曆史老師說說:“你們一會兒好好聊,不要製氣。”
曆史老師點了點頭。
我坐在客廳,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真不知道這個房間裏又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曆史老師給我和葉弘都倒了一杯水,我卻沒有心情喝,也許是剛才喝飽了。
我跟著葉弘繞著房間了走了一圈,算是戰場觀摩吧。
臥室裏境況是這樣的:床墊和床頭之間有一條縫隙,床墊明顯有在外力作用下挪移的痕跡,床腳位置的地麵上,有一個淺藍色的塑料盆的殘跡,木地板上有水幹涸後的印跡,挨著陽台的床側,地上躺著台燈,燈罩已經變形了,台燈柱上的玻璃裝飾摔碎了,地上全是玻璃渣子。站在台燈這個位置,可以看見對麵衣櫃,衣櫃是六開門的,最左邊的門開著,裏麵全是女士衣服,這可能是葉弘收拾衣服去我家時候,忘了關櫃門吧。衣櫃的側旁是梳妝台,台麵上淩亂不堪。
陽台上有晾曬的被子。
曆史老師也跟著我們進了臥室,站在臥室門口看著我們兩人。
葉弘看了這一切,一句話也不說,又是淚流滿麵。
我看了看葉弘,笑了笑,說:別哭了。又對著曆史老師說:“你怎麽也不收拾呢?這麽亂的,晚上怎麽睡呢?”
我對葉弘說的是我明知無意義卻說了的一句廢話。
我對曆史老師說的話,是想暗示曆史老師趕緊收拾衛生,你老婆要回家。遺憾的是曆史老師並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曆史老師對我說:“哦,沒來的及收拾,我晚上睡客廳的。”
我看了看葉弘,又轉頭看了看曆史老師,用口型對曆史老師說:“留下她”。
曆史老師衝我笑了笑,卻沒有任何行動。我拉著葉弘的胳膊說:“走吧,去客廳坐一會兒,累死了。”
葉弘坐在沙發上神情木訥,我借機去衛生間,好讓他們單獨相處。真不知道今天怎麽回事,小肚子怎麽會這麽痛,那感覺不是絞痛的類型,是剮,對,是剮,像是用刀在那裏一刀一刀的剮一樣,是那種去皮連著肉的疼。
在馬桶上坐了一會兒,我覺得輕鬆了一些,準備要站起來,誰知道剛站起來,小肚子又開始疼,就這樣,我蹲在馬桶旁邊,那種疼讓我無法像平時一樣順暢的呼吸。(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