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也不介意我這樣的小任性

字數:5363   加入書籤

A+A-


    寫好信以後,我在自己嘴上塗上了口紅,在信紙上留下了我的唇印,第一次,我在信紙上寫下了兩個字——吻你。

    這封信發出以後,很長時間我都沒有收到喬峰的回信,我不知道這是怎麽了,難道喬峰不喜歡我了嗎?難道喬峰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了嗎?那個時候的感覺真的很痛苦,整個世界都是黑暗的,我開始讀唐詩宋詞,我喜歡詩詞裏的那種纏綿幽怨的情感,那些感覺說的就是我。我覺得。

    後來我才知道,喬峰根本沒有收到這封信,我寄出信的時候喬峰隨部隊出去拉練,拉練剛剛結束,喬峰就收到了軍校的錄取通知書,就這樣喬峰進入了軍校,開始了自己的軍官夢。

    喬峰為什麽沒有及時給我寫信告訴我他考上軍校的消息我不知道,大約過了元旦以後,再見到喬峰的時候,我們也沒有及時談起這個話題,因為那個時候在說起這個話題已經毫無意義了。

    在我最難過的這段時間,父親知道了我和喬峰的事情,父親堅決不同意我和喬峰好,理由很簡單,一個當兵的,能有什麽前途,找一個公務員,好歹是國家幹部,一輩子穩穩當當的,國家把你養到老。

    不知道別人都是怎麽樣走出失戀的,隻記得我走出失戀並沒有花費太長的時間,大概就是一個多月吧,這可能和媽媽的教導有關。

    媽媽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我知道了媽媽年輕的時候也曾像我一樣喜歡過一個人,這個人並不是父親。媽媽還告訴我,女人這一輩子注定是要錯過一個最深愛的男子,因為女孩子在人生第一次深愛上一個男子的時候,她根本不懂什麽是愛情,隻有經曆了錯過,她才知道愛情的涵義。

    當時我並不是很懂媽媽說的道理,這還是媽媽第一次和我談關於男女情感的問題,媽媽鼓勵我堅強點,我告訴自己要和媽媽一樣堅強。

    現在想想,我才真正懂得媽媽的意思,隻有經曆了“錯過”,才會懂得珍惜,隻有懂得珍惜的人,才能知道什麽叫愛情。

    在父親的安排下,我和葛平相親了。相親的地點非常沒有新意,因為是在我家裏。

    葛平和我同歲,專科畢業,在地稅局工作,父母都是地稅局的幹部,長子,還有一個弟弟。這是我相親前對葛平所了解的全部信息。

    我們見麵的時候和電視上演的情景差不多,葛平到我家後,媽媽很熱情。

    “小葛,快來,坐這兒,嗬嗬,累不累啊。”媽媽說。

    “不累,阿姨,嗬嗬。”葛平扶著自己眼鏡,偷偷的瞄了我一眼。

    “來,小葛,吃個蘋果。”媽媽依然熱情。

    “小葛啊,工作多久了?”父親問。

    “叔叔,我去年參加工作的,一年多一點。”小葛同誌手捧著蘋果靦腆的說。

    “別光顧著著說話啊,吃吧,這蘋果甜著呢。”媽媽說。

    “哎。”葛平真大口吃起了蘋果。

    媽媽扯著我的衣襟悄悄地對我說:“別愣著了,說話啊。”看著媽媽屁顛的樣子,真讓人心寒,怎麽著啊,我就不能高貴點嗎?想到這裏我有點賭氣,就是不說話。

    “恩,年輕人剛參加工作要多吃苦,工作上要主動點,好好學習,爭取給領導留下好印象。”父親永遠是父輩們說教的那一套。

    “恩,我知道的,少說話多做事,我爸也這麽說的。”葛平笑嗬嗬的說。

    “哦,哈哈,可憐天下父母心啊,你父母身體怎麽樣啊?”父親似乎很有興趣和小葛同誌交談。

    “我媽比我爸的身體好,我爸喝酒太多,胃一直不太好,別的都還好,嗬嗬。”小葛同誌還真不岔生,越說越放鬆。

    “小葛入黨沒有啊。”父親問。

    “現在是入黨積極分子,還在接受考察呢,我現在每半個月就寫一份思想匯報,爭取早點入黨。嗬嗬。”葛平說。

    “哎,這就對了,年輕人嘛,要有追求,好著呢,積極上進是好事情,要多琢磨領導心裏在想什麽,多替領導著想,這樣領導才會為你著想的。”父親依然誨人不倦。

    “別聽老頭子胡說,小葛”,媽媽插嘴,看著父親說:“你跟孩子胡說什麽啊,年輕人就要踏實點,不要搞見風使舵投機取巧那一套,整天琢磨別人心裏想什麽累不累啊,都什麽年月了,還搞反攻倒算啊,真是的,嗬嗬,小葛,別聽他胡說。”

    “我這怎麽就胡說呢?你問小葛,小葛啊,你說叔叔說的對不對。”父母演出雙簧戲,試探小葛同誌處理家庭關係的能力。

    “恩,叔叔說的對,就是要多琢磨,不然很容易做錯事情的,阿姨說的也對著呢,我媽媽也教我踏踏實實做事情呢,我還年輕,不踏實點很容易犯錯誤的。嗬嗬。”葛平說。

    這個看起來憨憨的眼鏡男子居然還不算白癡。用看似愚蠢毫無心計的回複爭得了我父母的極大好感,兩人對望一眼,哈哈大笑。

    我沒想到葛平還這麽會說話,多少有了點好感,我看了看葛平,抹多了發乳的頭發油膩膩的讓人惡心,厚實的眼鏡片隱隱的還能看到浮灰,唇紅齒白,青色胡茬,看樣子是梳洗打理過的,我留意了一下他的兩腮,鬢角下各有一綹絨毛,我很快給這個人的生活準確的做了定義——邋遢。

    為了求證自己觀點,我特意留了葛平的鼻孔,果然,偶有三兩根鼻毛迎風招展,敗絮已然在外,焉有金玉在其中?

    這是我對葛平的第一印象。

    媽媽見我不說話,以為我害羞,站起來說:“老頭子,走,跟我買點菜去,小葛啊,今兒個就留在家裏吃飯啊。”

    小葛同誌站起來忙說:“哎哎哎,好好好。”還真不客氣。

    媽媽高興的說:“看,多實誠的娃,嗬嗬。”父親認同媽媽的觀點,滿意的點頭微笑。

    父母出去後,隻剩下我和小葛同誌兩人。我並不像父母認為的那樣從小沒和男孩子交往過,容易害羞,不會說話。他們之所以對我有這樣錯誤的評價,這隻能說明我偽裝的好。

    從小學三年級開始,我就是一個讓男同學頭疼的女孩子,雖然我不是一個振臂一揮就能有響應者無數的領袖型人物,但我有自己特點,我思維敏捷、善於爭辯,我說話刻薄、言辭激烈,能和我爭辯超過十句的,屈指可數。所以,嚴格的說,我是一個經常欺負男同學的女同學。

    葛平看著我笑嗬嗬的也不說話,我也衝著葛平笑了一下,葛平居然雙手合十插入雙腿之間低著頭不說話的笑,這一個神態把我逗樂了。

    好像他是一個很會害羞的小家碧玉,遇見了我這樣一個風流倜儻、才華橫溢、風度翩翩的男子以後,身不由己的開始做作了一樣。這是個什麽樣的男人?我忽然對他沒有了之前強烈的排斥感。

    “眼睛多少度啊?”我問葛平。

    “300多,不對,左眼是300,右眼是275,嗬嗬。”葛平依然保持著小家碧玉的姿勢。

    “是玻璃的嗎?”我問。

    “是啊,玻璃的。”葛平說。

    “人家現在不是都用樹脂的嘛?防摔,你這眼鏡不好,掉到地上就摔壞了,人家樹脂的那種不會。”我終於找了個話題,可以交流下去。

    “恩,我聽說過,不過這個眼鏡好著呢,等啥時候壞了我再換吧,嗬嗬。”葛平說。

    “幹嘛要等壞了才換呢?”我想用強迫性的談話試探葛平的涵養和度量。

    “這個好著呢,就不用換了啊,還能用啊。”葛平說。

    “可是這個不好啊,樹脂的比這個好多了,萬一你在外麵不小心把眼鏡掉地上摔壞了,那你怎麽辦?”我問。

    “不會,我走路慢,不著急。”葛平說。

    “這不是慢不慢的問題,我是說萬一,萬一壞了呢?你看不清楚東西,多耽誤事情啊,再說了,也不安全啊。”我依然窮追猛打一個問題。

    “哦,你說的意思是,要是用樹脂的,掉在地上就不會摔碎,比較安全是嗎?”葛平重複我剛才的話。

    “恩,是啊。”我看著葛平說。

    “哦,這個我覺得有一定的可比性,樹脂的應該比玻璃的實用安全一些。”葛平說。

    這是個強驢,屬於一根筋的家夥。他還是不說自己換了這個眼鏡。這個問題也隻能進行到這裏,但我又不想放棄,我繼續說:“有空你去眼鏡店試試,樹脂眼鏡啊,鏡框的樣子很多,我見到有人戴無框的那種,蠻好看的。”

    “恩,行,有空我去感受一下”葛平終於妥協了。

    我們就這樣在我的勾心鬥角式的交談中等待我父母回來。

    “哎,你的工作落實了嗎?”葛平問我。

    “沒呢。”我說。

    “哦,我幫你問問吧,我爸爸那邊朋友比較多。”葛平說。

    “不用了,我爸這邊的朋友也多。”我拒絕葛平的好意,繼續看這個男子如何在我麵前出醜。很奇怪,我從一見到葛平開始就想作弄這個人。

    “多一個人多一個機會,沒事兒,一句話的事兒。”葛平笑嗬嗬的說。

    “那行吧,麻煩你了。”我順手推舟的接受他的好意,卻表現出我並不領情的態度。

    “沒事兒,都是朋友,嗬嗬。”葛平爽朗的笑著說,一點也不介意我這樣的小任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