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墊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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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平看了看我的表情,很爽朗的笑了起來,說:“恩恩,幸會幸會,嗬嗬。”
“你在哪裏高就啊?”老五問。
“在叉叉區稅務局”葛平說。
“哦,不錯,不錯,很高興認識你。”老五伸出手想和葛平握手。
葛平伸出手,說:“你呢?”
“哦,我在叉叉集團服務中心,就是市政府重點扶持的那個便民服務中心,很有名的。”老五說。
“哦哦,知道了。”葛平笑嗬嗬的說。
“你和鍾小漠是同學嗎?”老五問。
“厄,不是,不是同學。”葛平回答。
“那是什麽?朋友?什麽類型的朋友?”老五不停地發問。
“厄,你覺得呢?”葛平反問。
葛平的這個回答是我沒想到的,我一直覺得這個憨厚的有點一根筋的人是不會腦筋急轉彎的。
“我覺得?我覺不出來,你說說吧。”老五儼然一副大領導的架勢。
“哦,嗬嗬,我和小漠是朋友,就是男女朋友。”葛平似乎開始討厭這個老五,說話也有了刺兒。
“怎麽可能,你,這怎麽可能?你不是,我是,我是鍾小漠的對象,你搞錯了吧?哦?等等,你說你們是男女朋友?”老五自言自語,亂七八糟的說。
“這個,就是男女,這個男女,就是男女的意思,懂了嗎?”葛平也開始認真又胡言亂語的說。
“可是,鍾小漠,不是說你沒對象麽?沒男朋友嗎?這是怎麽回事?請你給我個答複。”老五問我。
“這個就不用小漠回答了,我回答你吧,我和小漠前段時間剛相過親,就這麽回事。”葛平說。
“那你也不算是男女朋友啊,要人家鍾小漠答應了才行,還有,我對你剛才對鍾小漠的稱呼很有意見。”老五發飆了。
我在一旁偷偷的樂,沒想到這兩個榆木疙瘩居然因為我引起了爭執,我倒要看看他們誰的表現優秀一些。
“意見?哦,這個啊,有意見可以啊,你還是暫時保留著吧,大家都這麽忙,沒時間處理的。”葛平慢條斯理的說。
“為什麽我要保留?我不保留,我為什麽要保留,可笑!”老五激動的搖了搖自己的肩膀。
“哎,我說,你能不能陽剛點啊,怎麽一個老爺們,娘娘腔的,真不習慣。”葛平開始人身攻擊。
“我,娘娘腔?我跟你說吧,我都不想理你,沒素字(素質)。”老五說。
“注意,素質,是素質,不是素字,哎,我說,你是陝西人嗎?怎麽還拐出來港台味兒了呢?”葛平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吧,人家鍾小漠都笑你了,普通話你都聽不懂。”老五依然自信。
“哦,還別說,你的普通話我還真是沒聽懂。”葛平繼續說:“哎,這樣啊,我給大家講個笑話吧。”
“好啊好啊。”我開心的說。
“幼稚,講什麽笑話啊,太幼稚了。”老五不滿的取笑葛平說。
葛平不搭理老五,娓娓道來:“恩,是這樣的,這個笑話必須用陝西話講,咳咳”葛平幹咳幾聲,用陝西方言說:“有個澇(老)太太,要期(去)蘭州看女子(女兒),麽(沒)坐過火車,買了個硬座找不見位子,揍(就)隻好呆到過道裏,話說這火車上正值客運高峰,人多得很,澇(老)太太站累了,想蹲下,揍(就)給旁邊的人用普通話說:“哎,筒子(同誌),輕(請)咧一哈(讓一下),餓(我)想個舊哈(想蹲下)。”
說完,我哈哈大笑,媽媽也在廚房大笑了起來。
葛平繼續說:“等等,還沒說完呢,這個老太太蹲了一會兒,口渴了,走到開水房想打開水,不巧又有人,老太太很禮貌的用陝西普通話說:“筒子(同誌),麻煩你,幫餓(我)接一缸缸火嘚(接一杯開水)。”葛平說完笑話,心平氣和,麵無表情的看著大家。
我笑到肚子疼還是收不住,一是因為葛平笑話裏的老太太,二是因為葛平講完笑話後那死人一般的表情。
媽媽扶著廚房的門廊笑著說:“小葛,你個死孩子,樂死我了,就欺負人家農村老太太吧。”
葛平笑著看了看我媽媽,然後又麵無表情的看著想笑又忍住不笑的老五說:“臉都憋紅了,想笑就笑笑吧。”
“嗬嗬”老五笑了幾聲,又收住笑容,說:“一般好笑。”
這次我和葛平對望了一眼,一起大笑。
“好笑麽?你們笑點也太低了點吧。”老五呈匪夷所思狀,看著我和葛平。
我們又笑了。
不知道兩個人是不是較上勁了,都晚上九點了,葛平沒說要走,老五也沒說要走,葛平依然不停地麵無表情的說著這些不俗不雅的笑話,把父親和媽媽都吸引過來,一起哈哈大笑。當然,老五同誌沒怎麽笑。
晚上九點半的時候,我想下逐客令,看了看客廳的時鍾,還沒說話,葛平就說;“不早了,叔叔,阿姨,小漠,我們就先回去了。”
我沒等父母說話,插嘴說:“哦,時間是不早了,路上小心啊。”
送葛平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媽媽在背後推了一下我,我隻好走出門,送了一段。
路上,葛平洋洋得意的對老五說:“哥們,你知道嗎?做一個成熟男人,首先要學會欣賞笑話,然後你要會講笑話,就像我這樣的。”
“就你還,還,還,一點都不好笑,厄。”老五情緒激動的說著自己的不滿。
“那你說一個,讓我聽聽。”葛平說。
“我不給你說,再說了,男人最重要的不是講笑話,是要有事業心,有能力。”老五說著自己的道理。
我終於忍不住又一次爆笑起來。
回到家裏,我發現自己對葛平有了頗為強烈的好感,這種好感好像是“突兀”的那種感覺,一下子就冒出來了,好奇怪。是因為他會講笑話麽?還是因為他帶給了我快樂?我不知道,反正我隻是感覺這個人蠻有意思,挺好玩的。
當時年紀太小,要是放到現在,我一定會準確的告訴自己,這就是戀愛了,我已經開始悄悄地喜歡上葛平了,隻是在當時,我自己還沒有清楚地意識到。
有了這份好感後,我有點想和葛平見麵的衝動。尤其是在一個人無聊發呆又沒有好電視看的時候,我當時就想,要是能聽個笑話也行啊。
一天下午,葛平打電話到家裏,媽媽接的。
“喂,哦,是小葛啊,找我們家小漠是嗎?”媽媽接起電話說:“恩,在呢,你等著啊,我給你叫。小漠,小漠,小葛的電話。”
我接起電話:“喂。”
“小漠啊,是我,葛平。”
“哦,我知道。”
“恩,朋友給了我兩張電影票,我留著,也沒啥用。”葛平吞吞吐吐的說。
“真的啊,那你給我吧,剛好我有空,我和老五一起去。”我誠心氣葛平。
“什麽?老五?跟他去多浪費票啊,一娘娘腔。”葛平說。
“哦!”我故意不再多說話,試探葛平。
“那啥,電影好看著呢,別,和老五去啊。”葛平還是吞吞吐吐的說。
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你說了我就知道了,你不說我怎麽知道?總不能你不說我就知道了吧?哎,這個男人啊,老實到笨?他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我不知道。
“你想約我看電影是吧?”說完這句話,我自己都驚訝自己的表現,怎麽這麽不矜持?
“啊?恩,是啊,是啊。”葛平吃驚的說。
“行了,我知道了,幾點的?”我很不滿葛平這個呆子約我的表現。
“晚上6點三十的”葛平違背常人闡述時間半點的說法,有點緊張的說。
“那你是來接我,還是在電影院見?”我舍下了女孩子最後的矜持。
“我接你,接,接你。”葛平說。
“好,晚上見。”掛上電話,我的臉發燙,心砰砰的跳。
媽媽上下打量著我,笑著說;“恩,真好,我和你爸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也這樣。”
“媽,你說什麽呢。”我不好意思的說。
“還能說什麽啊,嗬嗬,你現在是不是心裏好像有很多兔子似地,不停地跳。”媽媽還沒說完,父親就說話了。
“那叫小鹿亂撞,描述的就是小漠現在的心境。”父親插嘴說。
被父母這麽說,羞的我恨不得一溜煙的跑回房間,躲進被子裏。
臨出門的時候,媽媽反複叮嚀我:“多觀察,多試探,少說話,女孩子,不要話太多。”
“哎呀,你囉嗦。”我推開媽媽,走了出來。
葛平還是戴一副厚實的玻璃眼鏡,頭發上的發乳還是那麽油膩,和我飄揚的長發,迎風招展的連衣裙,走起路來噔噔噔的高跟涼皮鞋配在一起,越看越不協調。
我身高一米六八,葛平一米七五的樣子,穿上高跟鞋後,我恍惚覺得自己和葛平一樣高,不經意間,我看了看葛平的頭頂。
“沒,還差一截,還差至少三公分”葛平明白我的意思,用手比劃著三公分的尺寸說。
“你個子太低”我假裝不滿意的用開玩笑的口氣,試探著和葛平溝通時氣氛的輕鬆程度。
“已經很用力的長了,就這麽高了。”葛平認真的說。
我笑著問:“用力長才長這麽點高啊?”
“是啊,這不?”葛平站在我身邊挺直了身子,一下子比我高出好多,說:“你看,這不是比你高多了麽?”
我看著葛平的腳說:“不許墊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