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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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嗬嗬,那我先把垃圾袋扔了。”葛平準備收拾垃圾桶。
“幹嘛啊,去去去,越幫越忙,沒看見我我這邊還沒忙完嗎?現在扔什麽垃圾袋啊。”越說我越煩。
“哦,嗬嗬。”他又笑了。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沒禮貌,不識好歹,可是我就是忍住不,一見到他那笑嗬嗬的樣子我就生氣,一聽到他笑嗬嗬的聲音我就想瞪他,瞪死了算了。
也許,每個男人都不會明白為什麽女人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他們隻知道女人感性,情緒化,所以他們說,女人嗎,就是愛鬧性子,於是,我們也說自己是女人嘛,我們就是愛鬧性子,哎,我倒覺得,你要是不沒事兒惹事兒的去摸驢的蹄子,驢能踢你?退一步講,真要是驢閑著沒事兒,追著踢你的話,那八成是驢太寂寞了。
所以,你不惹我的話我能發脾氣嗎?這頭憨驢!
和葛平的這段交往裏,我一直處於這樣的矛盾狀態,這個男人太笨,朽木不堪雕琢,傻到愚蠢還要標注一個2次方,就沒見過這樣的,煩人;這樣的男人其實挺老實的,男人不能太聰明了,太懂女人心思了那還了得?男人還是憨厚一點的好,不擔心你精明和好色,不信你看看,《西遊記》裏的二師兄要比唐僧讓人少揪心許多,是吧?我的要求可能太高了,人無完人嘛,我的脾氣太不好,總是衝人家發脾氣。
現在想來,我當初是犯了一個女孩子在戀愛期間最容易犯的錯誤,這也許就是女孩子的通病——總以“我本有罪”的原罪狀態進行自我反省和自我救贖。是的,我知道,這是因為我的善良,我也知道,這樣的自我反省和自我救贖就是源自我對他的包容,我還知道,葛平那討厭的嗬嗬笑裏,也有他對我的包容。
聖誕節平安夜,我和葛平從南大街走到鍾樓,又從鍾樓走到鼓樓,在鼓樓廣場,我們有了第一次牽手。
我喜歡在人群擁擠的馬路上左躲右閃的穿插在人群中間,或避開,或躲讓,或停駐,或快走一步,當然,這樣的行進方式是不適合戀人的。戀人就應該是:於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川流不息的街頭,並肩牽手行走,女孩子或天真甜蜜的傻笑,或歡呼雀躍搖曳著男子的手,或時而小鳥依人的扒在男子肩頭,抱著男子的胳膊撒嬌,或時而野蠻女友般命令男子給自己拎包,也或者奔放一點的索性要求男孩子背著自己,還要一路奔跑……
然而,和這根木頭走在一起怎一個悶字了得。我隻好用在人群裏閃躲奔走離他越來越遠的的方式提醒他——抓點緊。我總不能說:嗨,comeonbaby
我此刻的幻想被葛平的聲音打破。
“小漠,你走的太快了,嗬嗬。”葛平說。
“是你走的太慢了。”我反駁。
“哦,嗬嗬,我能追上你。”葛平笑著說。
“是嗎?”說完,我迅速向前跑。
“嘿,怎麽還跑?”葛平在後麵喊。
鼓樓廣場的燈光看起來紅熱溫暖,光線打在鼓樓的挑簷上,黝黑的琉璃瓦閃耀不出任何的光澤,難道,這就是沉悶的曆史和現代文明的巧妙融合?這麽無聲?這麽沉寂?這麽不惹人注意?
盯著鼓樓的挑簷,我發呆。
我清楚的記得,就是這個時候,葛平站在我的左側,挨著我的右臂,我們都這樣看著鼓樓,隻是我看的是挑簷,思考的古文明和現代文明融合這樣偉大的疑難問題,而葛平卻不同。
“你說,小漠,這些鼓這麽風吹雨淋的,怎麽也不見破呢?”葛平做深入思考狀,認真的問著問題,卻不看我。
“去年新換的,以前的早破了。”我說。
“真的?這你也知道?”葛平驚訝的看著我
“是啊,他們換的時候請示過我。”我無聊的回答著葛平這個無聊的問題。
“哦,嗬嗬。”葛平又笑了。
我本想再發脾氣,衝葛平說笑笑笑你就知道笑,等著吧,遲早讓你哭,瞧你那德性。還沒來得及發脾氣,我已經徹底服軟了。
葛平用自己的左手手指輕輕的點著我自然垂下的右手手背,他是在試探我。
這個土包子,這有什麽好試探的?
我假裝沒有感覺到,不反抗,也不迎合。
葛平長舒了一口氣,忽然對我說:“看,有蝙蝠。”我順著葛平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還真有蝙蝠在燈光裏飛舞,葛平已經抓住了我的手。
嗬嗬,原來葛平說有蝙蝠的時候,是想給自己打氣,好讓自己更有信心一些,或者說是想讓自己轉移一下恐懼緊張和擔心。
“輕點,手都給你抓疼了。”我暗示葛平我並不反對他這麽做。
“哦,嗬嗬。”葛平開心的說:“這下你就跑不了了。”
“誰說的?”我順勢掙開葛平的手,跑出去。
“又跑?嘿嘿。”葛平在後麵嚷嚷起來。
再抓我的手,葛平已經沒那麽拘束了,這樣我也舒服了很多。原來,類似於這樣有點頑劣的男追女逃式的情感橋段,還有讓男女牽手越發自然的妙用,難怪影視劇裏會反複雷同這個情節。
那天晚上,我們手牽手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葛平說:“你的手我已經牽過了,你不能再讓別人去牽了啊,尤其是那個娘娘腔老五。”
“恩”我小聲的回答。
“小漠,我想摟著你,行嗎?”葛平笑著問我。
“啊?這不行!”我裝作驚訝的說。
“手都牽了,這不是已經確認我們的戀愛關係了麽?摟一下怕什麽?你看人家。”葛平探著下巴示意我看旁邊膩歪在一起行走的情侶。
我看了看,沒有吭聲。
“行麽?”葛平問。
“不行。”我嘴上這麽說,心裏在想,咱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多廢話,哥們。
“哦,嗬嗬,那行。”又是憨憨一笑。
“恩”我用肯定的語氣回答葛平,用來掩飾我的失望。
“小漠,我喜歡你。”葛平說。
雖然我並不是很滿意這個男子,但是他說他喜歡我,這感覺怎麽就這麽讓人緊張,這麽讓人幸福呢?我覺的自己輕飄飄的,要是這個時候,有一陣風吹來,我就能飛過鍾樓頂,直飛南門廣場。
我裝作沒有聽見。
“我說,我喜歡你,你聽見了嗎?”葛平問。
“哦?哦!”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哦,嗬嗬。”葛平又笑了。
“明天你來我家吧,我給你做辣子雞吃,我新學的。”葛平說。
“哦!”我說。
“嗬嗬。”葛平的笑。
送我到家門的時候,葛平語重心長的說:“小漠,跟你說件事兒。”
“恩?什麽?”我問。
“你別和老五來往了,行麽?”葛平問。
“我沒和他來往啊。”我說。
“不是,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他要是在找你,你就別理他,你就說你有男朋友了,你就說葛平是我男朋友,你別來煩我了,嗬嗬。”葛平說。
“啊?”我持續著自牽手時候起,就有的做作。
“行不行啊?小漠?”葛平拉著我的手不放,說。
“為什麽要這麽說啊。”我裝傻。
“哎,怎麽不這麽說,那怎麽說啊,現在你是我女朋友,將來要做我媳婦的,他還來找你,就是他不對了,我不樂意啊。”葛平說。
終於,我從這個棒槌的嘴裏聽到了我想要聽的話,雖然聽起來有點別扭。
“這麽說,合適嗎?”我輕聲的問。
“合適,太合適了。”葛平說。
“哦,知道了。”我小聲的說。
“恩,嗬嗬。”葛平笑著說。
“那我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我掙開葛平的手說。
“恩,去吧,回去吧。嗬嗬。”葛平眼裏滿是柔情。
轉身,我渾身洋溢著幸福,我不想洗澡,我享受戀愛,我喜歡這種感覺,我不要這種感覺被洗澡衝走。
“小漠,我會和老五說的,哈哈,好好睡覺啊。”葛平在我身後大聲的喊。
聽到這句話,我更加幸福,我想哼著歌曲回到家,然後,狠狠地在媽媽的臉上親一口,說:媽媽,你真漂亮。
媽媽在窗口看到了這一切。
“怎麽樣?看起來交往的很順利啊。”媽媽問我。
“還行吧。”我說。
“小漠,我提醒你,女孩子,要控製好節奏,慢了好一點。”媽媽提醒我說。
“知道啦,羅嗦,你越來越羅嗦了。”我捏著媽媽的肩膀說。
“看,看吧,女生外向,哎,還是要個兒子的好。”媽媽衝著父親說。
“你不也一樣?”父親又和媽媽鬥嘴。
“是啊,我也一樣,我們做女人的,到最後都便宜你們男人了。”媽媽言辭裏盡是埋怨。
“這話說得,怎麽叫便宜我們男人了,你這話說的不對。”父親糾正媽媽。
“鍾先生,那我應該怎麽說才對?”媽媽反問父親,準備繼續開炮。
“你應該這麽說,我們做女人的,最了不起了,小時候領導父母,長大了領導老公,老了領導全家。哎,這麽說就能體現出你在咱家的地位了。”父親獻媚的說。
“哼,就逗我開心吧,我這一輩子就是被你這麽哄過來的。”媽媽撇著嘴,笑著說。
“是啊是啊,我媽犧牲了青春,消逝了芳華,添了皺紋,蒼老了心,在愛情裏迷了路,都是因為咱家的這個糟老頭子,嗬嗬。”我起哄的說。
“去去去,和你爸就一個德性,就嘴皮子那點活計。”媽媽輕輕的打著我放在她肩膀上的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