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斷婆婆的話，接著說；“您先聽我說，我知道您是想關心我，這我都明白，可是我不僅明白這些，我還明白您心裏是怎麽想的，我這麽說吧，您看我說的對不對，您來給我送飯，就是想讓我知道，我在您心目中有多好是吧，想讓我知道，您還是喜歡我這個兒媳婦的，其實說白了，您這麽做就是讓我沒辦法下定決心和葛平離婚，即就是我下定決心要和葛平離婚了，也會因為您對我的種種的好而有很多的顧慮，我說的對嗎？”

    ‘“小漠，你”

    我又打斷了婆婆的話，接著說：“您知道您這麽做我心裏是什麽感受嗎？好，我現在告訴你，我感覺您現在所做的一切，並不是因為我鍾小漠本人和您有什麽感情，而是因為我是您兒子的媳婦的這個身份，您所做的一切，隻是在挽留您兒子的媳婦，並不是我鍾小漠對嗎？”

    “這有區別嗎？你不就是我兒媳婦嗎？”婆婆不解的問。

    “是的，我是您的兒媳婦，至少我現在還是法定的。可是您為什麽不明白，我想要的是我和我婆婆之間的感情，我和你之間的感情，而不是因為葛平。我想要的是我和您這麽多年相處得來的感情，哪怕在我離婚以後，您還能抱著我一會兒，牽一下我的手，跟我說幾句告別的祝福的話，或者流幾滴淚，我都會感覺這麽多年我沒白給您當媳婦，我想要的不是這些，我想要的是這些，你明白嗎？媽！”我認真的闡述著我的感受，渴望能得到一個年長的女子的理解。

    “小漠，你把我都說哭了。”婆婆掩著自己的眼睛，擦拭著淚水。

    “媽，您也是當過媳婦的，我想我的感覺也能理解，我不想因為今天我是葛平的妻子，您就對我有多麽的好，明天我不是葛平的妻子了，您和我就成陌路人了，我不想要這種感情，我隻想要我和你，我們兩人之間，女人之間的這種感情，這種感情不會因為我的婚姻關係的變化而有太大變化，至少，在我眼裏，您是一個值得我尊重的長輩，我甚至會在馬路上碰見你的時候，可能還會喊您一聲媽媽。”

    “閨女啊，嗚嗚”婆婆真的哭了。

    “我希望您也替我想想，這是在單位，不是在咱小區家屬院，這裏是職場，任何人的家庭關係，在這個環境裏都屬於高度戒備的個人隱私，您這麽做，不是把我的個人隱私徹底公開了嗎？再說，媽，我還年輕，以後我要走的路還很長，我可能會有我新的生活，您這麽做是在影響我，斷我的後路，您知道嗎？”我說出了我內心最大的顧慮，看著婆婆不停的擦眼淚，我的心裏也不舒服，我的不舒服，基於這個想極力挽留我的婆婆因為我的話而留下的淚水。

    “別說了，別說了。”婆婆抹了自己的眼淚，握著我的手，卻不看我。

    “媽，我知道您不想聽我說這些，這是您最不願意聽的，可是有個問題您還沒看明白，我和葛平之間的問題，主要的原因在葛平身上，現在不是我心裏有了別人要離開葛平，而是，而是葛平有了別的女人，要離開我，您現在把我留下，也把葛平那邊的問題留下，您讓我怎麽做？我能怎麽做？您對我越好，我心裏會越難過的。媽，您這麽做我能理解，可是您這麽做我不支持。”我想安慰婆婆。

    “媽知道，媽知道。”婆婆喃喃的說。

    “媽，今天做的飯真好吃。”我吃了一大口菜，嚼著，笑著，看著婆婆。

    “恩，那你多吃點，媽走了，晚上早點回來啊。”婆婆站起身來，準備要走。

    我不想婆婆這麽流著淚出去，那樣別人會以為我虐待婆婆，欺負了婆婆，畢竟這裏是職場。

    我也不想婆婆這麽難過的離開，至少，到現在為止，她做的一切都是想讓我好。我不能讓對我好的人傷心，這是我的原則。

    我拉著婆婆的手，又用手梳理婆婆的頭發，笑嗬嗬的說：“好了，是媳婦不對，惹婆婆生氣了，不哭了啊，笑一個，笑一個給媳婦看看，恩，笑，笑。”我雙手捧著婆婆的臉，一如小時候媽媽捧著我哭泣的臉。

    婆婆還是笑了，雖然笑的很淺，還有點勉強，但終歸是笑了。盡管這樣的笑並不是來自開心，但這樣的笑裏至少有一種認可的態度。

    婆婆也隻是一個女人罷了。如水一樣的女人。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婆婆不在，打電話給公公，公公說婆婆下午就回來了。這讓我很擔心，難道我今天真的傷了婆婆的心了嗎？

    婆婆接我的電話，我說：“媽，怎麽回去了？您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

    “沒有，我這幾天在你那邊，你也不方便，我也休息不好，所以就回來了。”婆婆的聲音裏聽不出開心，也聽不出不開心。

    “媽，那您以後是不是不管我了啊？”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說這句話，我隻是當時特別擔心婆婆不管我了。

    “怎麽會呢？我不管你管誰，我還是你婆婆呢，嗬嗬。”婆婆笑著說。

    “媽，我想給你當兒媳婦，當一輩子兒媳婦，我不想離婚。”我告訴婆婆。

    我想安慰婆婆才這麽說的。

    我心裏也的確是這麽想的。

    我同時這麽希望，婆婆會因為我的態度堅決，而更加激烈的反對葛平和小南在一起的事情，至少，這樣會讓婆婆更有動力去折騰他們，不是麽？

    我不覺得自己壞！我隻是比小南聰明了一點，知道如何去團結我應該團結的人。

    也不知道為什麽，經曆了這些事情，我和婆婆之間的關係似乎發生了很多變化，這一切的變化都很微妙，難以用文字去描述。

    我想，這多少是因為我和婆婆在同一個立場上站著，也在為同一個目標奮鬥著，所以，我們除了是婆媳關係，還是革命戰友關係吧。不然，我無法解釋這種關係。

    不難看出，婆婆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也和我一樣，那就是害怕被別人看明白自己，忍受不了煽情，抗拒不了感動，哪怕是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可能讓我們冰冷的心瞬間升溫，並願意給予對方更加熱烈的回應。婆婆和我一樣，僅僅隻是個女人。

    我們都有女人自私的一麵，那就是我們舍不得自己喜歡的東西被人拿走，對於這份不舍，我們的“自私”表現卻和男人不一樣，男人可能會去進攻、保護、爭取；而女人的自私，是源於一種對將要失去的東西有無法挽回的擔心後，又特別不願意失去的“矛盾感”，這樣的“矛盾感”沒有殺傷力，沒有威懾力，反複的折磨著自己，讓原本就有的“矛盾感”繼續矛盾，直到我們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隻能用近乎統一的方式表達——流淚。

    在婆婆眼裏，鍾小漠這個兒媳是個“好東西”，我兒子要是得不到了，太可惜了。可是，自己對於這種狀態又無可奈何。於是，她隻好這麽“自私”的折磨自己。

    同樣，我也擔心婆婆這個“好東西“成為了別人的婆婆，那我也有點可惜，可是，我又能做些什麽呢？所以，我也在“矛盾感”裏折磨自己。

    掛上電話不久，又接到公公打來的電話。

    “喂，小漠啊。”

    “爸，嗬嗬。”

    “恩，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情，你看。”公公很少說話這麽猶猶豫豫。

    “您說吧，怎麽忽然這麽客氣的，嗬嗬。”

    “下個星期我過生日呢，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這我怎麽敢忘了呢，嗬嗬。”

    “我和你媽商量了，你看我們年歲也大了，往後的日子時間也不長了，往年我過生日都是你媽操辦的，今年就不要折騰她了，我們這麽想的，就是和你商量一下，想讓你今年給操辦一下，你看行嗎？”公公說。

    不用說，這應該是婆婆的計劃，讓我以兒媳婦的身份給自己的公公過生日，無非還是想用這種方式提醒我罷了。

    我很想拒絕，到你過生日的時候，我都不是你家的媳婦了，還怎麽給你辦呢？

    我猶猶豫豫的說：“這個啊，嗬嗬，那您和葛平商量了嗎？”

    “跟他商量什麽？不用跟他商量，我們就和你商量。”公公堅定的說。

    “那行吧，那我就給您再過一次生日，不過，您要是讓我辦，可一切都得聽我的，請誰不請誰參加，得讓我說了算。”我提出要求。

    “嗬嗬，我和你媽也是這麽想的，成，就按你說的辦，你說請誰，咱就請誰，不過我那些老夥計可都是提前報名過的，這你可不能推掉的。”公公提醒我。

    “恩，放心吧，我知道了。”

    為了把公公的生日辦好，又能達到我私人的目的，我把生日分成了中午和晚上兩次。中午時老人和自己的老夥計在一起聚會，晚上是我們這些晚輩給老人賀壽。

    我之所以能在第一時間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一個人告訴了我一件事情。

    王誌飛出賣了葛平。

    電話上越好是在我們公司樓下見，見麵之後，王誌飛約我去了附近的茶秀。

    “鍾小漠，今天找你有兩個目的。”坐定後，王誌飛開門見山的說。

    “嗬嗬，你說吧，我要是沒記錯，這還是你這麽多年來，第一次找我說事情，嗬嗬。”我沒覺得王誌飛是一個討厭的人。

    “恩，你也知道我和秦卿的事情，我想讓你幫個忙，你找秦卿談談，讓她早點離了算了，這樣扯下去對她對我都不好。”王誌飛誠懇的說。（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