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的頭痛得快要炸裂，整個腦海如戰場一般彌漫著硝煙，連同昨晚的醉酒都變得朦朧一片，除卻我記得我像個瘋子一樣地亂撞，其他的都記不大清了。

    蘇智遠清早一邊打電話一邊趕鴨子似的把我趕到了拍攝地點，因為整個廣告是我寫出來的，所以我不能缺席，也絲毫沒有拒絕的餘地。

    兩處場景選得相隔很近，地點也不是非常繁華。攝製組早已和出租屋老板談妥，各部門拿著對講機把出租屋的設施和光線檢查妥當後，蘇佑民才進來。

    為了配合單身青年的角色，蘇佑民穿了件看起來髒兮兮的夾克，微長的中分卷發也被化妝師弄得一團糟，晃眼一看，就像是長期坐在網吧裏吃泡麵打遊戲的網癮青年，但要是湊近看清他甜美精致的五官，又會覺得這一身裝扮絲毫沒有影響他的顏值。

    導演拿著喇叭喊：“各部門準備——action！”

    燈光倏忽一暗，破舊的出租屋裏，落魄青年一邊脫衣服一邊往灰暗的床邊走，這時，隔壁男女的喘息透過牆紙脫落的牆壁傳來，青年不堪其煩，於是敲牆壁示意。一下、兩下、三下，喘息聲不停，青年受不了了，於是轉身從箱子裏拿出XEDR的耳麥戴上——

    “卡——”這時，導演喊停。

    韓彩娜披著純手工的針織外套站出，輕輕挑了挑眉毛：“怎麽了？”

    “沒事沒事，隻是……”導演揭下頭頂的帽子，低聲下氣地走近蘇智遠，再低聲下氣地彎了彎腰：“蘇總，這種廣告的話，商標一定要正對著觀眾，一定不能拿反了……”

    空氣中靜得出奇，導演說完一動不動地盯著蘇佑民，好像靜靜等著一場海嘯。這邊的蘇智遠卻不知不覺皺緊了眉頭：“導演就像是作畫的畫家，和演員隻是畫家手中的筆。如果導演覺得哪裏畫得不好，當然有權利要求重畫。”

    蘇智遠話一說完，全場數十位工作人員無不倒吸冷氣。要知道現在在他們眼裏，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員工，竟然敢公開說這種話。

    雖然已經領教過蘇智遠說話的直接，但那樣的一刹那，蘇佑民還是怔了一怔。然後僵硬一笑，點了點頭：“吳小姐說的是，現在我不是什麽蘇氏集團的公子，我隻是演員。”

    “哇，蘇總不僅年輕帥氣，而且還這麽接地氣……”角落裏有花癡的讚歎。接連的讚歎延綿了好一陣，導演才終於接著開拍。過了稍會，導演喊停，開始拍下一段。

    燈光使調出暖色的燈光，攝像師也熟稔地換了背景虛化的鏡頭。漫天飛舞的雪花下，一身西裝的蘇佑民和宛如白天鵝的韓彩娜跳舞。

    “怎麽樣？”蘇智遠偏頭看我。

    他的眉毛濃黑，額頭開闊，眼眸深邃。我與他四目相對的刹那，昨晚有零碎的畫麵從我眼前劃過，昨夜我借著酒氣好像擁抱了他？可是怎麽可能，我吳顏怎麽會做那麽荒誕的事？

    就算我喝醉酒耍流氓，也是對著帥氣的警察小哥吳亦凡，而不是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蘇智遠。

    “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我仰頭，儼然忘了此刻我在哪裏我在幹什麽。

    “這種效果和你想象的有沒有相差太多？”

    半曲終了，韓彩娜和蘇佑民一舞跳罷，攝像師開始收機器，場務開始幫著抬一下器械。助理眼疾手快地拿了他們下一場要穿的衣服奔上去，我終於反應過來，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上了房車和他們前往下一個場景。

    我酒量實在不好，可能是昨晚喝得太猛，才讓我史無前例地斷了片。零碎的記憶中我隱約記得和蘇智遠好像發生了點什麽，但到底發生了點什麽我又不敢去想。

    因為我無論怎麽也記不起最後怎麽回的房間，而我第二天起床的時候身上又特別的幹淨，可我分明記得頭一晚我喝醉了在花園裏跌了幾個大跟頭！

    我越想越覺得冷汗涔涔，越想越覺得後脊發涼。忽然車一停，我本能反應地‘啊’了一聲，前排的蘇佑民和韓彩娜紛紛回頭，一副關切的眼神看著我。

    “沒事。”我搖頭，助理先一步下車拉開車門。我跟著下車，便利店老板就出來和導演交接。蘇智遠跟著下來，走向一邊，這時我才發現便利店邊上竟整整齊齊站了近是個男生女生。

    “你們是過來兼職的群演吧？”蘇智遠伸手一一數過，人數剛好十個整。其中男女各半，或高或瘦，大抵相同的是他們年齡看著相差無幾，略微青澀。

    見他們紛紛點頭，蘇智遠一手環在胸前，一手支著下巴，板著張臉說：“之前龍鳳蘭聯係你們的時候應該都有說清楚，這次群演很簡單，就隨意裝作是在買東西就可以，唯一一點就是不要搶鏡，也不要差錯，因為膠卷很貴，你們賠不起。”

    人群中有人不滿，但還是沒有說什麽。“喂，你不要這樣嚇唬他們。”從他們的年齡來看，估摸也就十七八歲的年齡，渾身都散發著青春的氣息。

    我走近，眼神不經意一瞥，卻瞥到人群中有個穿著長裙搭針織外套的女生，一頭長長的黑發柔柔地垂在肩上，她眉眼彎彎，像是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女孩。

    我盯著她看了許久，終於記起她來。

    她叫薄雨薇，碰瓷大叔的女兒。曾信誓旦旦地說要把錢還給我的女孩，可是這麽久了卻毫無音訊，哦，我差點忘了，她根本就不會記得我，又怎麽會記得和我說過什麽。

    “先生你不用說這位小姐的，因為她說的是事實。”薄雨薇一笑，對蘇智遠眨了眨眼睛。“嗯。”蘇智遠點頭，略微皺了皺眉，好像全然不記得曾見過她。

    各部門準備妥當後，導演一聲令下，群演和演員開始走動。蘇佑民戴著耳麥一邊走一麵挑選東西，他拿掉一瓶水，從貨架的空隙中看到了對麵靚麗的韓彩娜。

    “對，彩娜姐走，往貨架的另一邊走，對，接著走，邊走邊回頭，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