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雨棠跟葉聖熙一路嘻嘻哈哈的到了醫院門口，剛剛跟葉聖熙作別，轉身迎麵就撞見了唐煦鐵青的臉。

    薑雨棠縮了縮脖子，才想起來自己沒帶手機。

    “快進來，外麵冷。”

    唐煦看著薑雨棠原本死灰的臉上浮上了一層血色，臉上的笑容也讓她整個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也不忍再說她什麽。

    薑雨棠進了屋子裏，眼神很是明快的看著唐煦：“我決定去C市工作了。”

    唐煦的眸光一亮：“真的嗎？”

    薑雨棠用力的點了點頭。

    薑雨棠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唐煦把麵前的一杯熱奶推到了薑雨棠的麵前。

    “最近少出去跑，醫生說你明天就能出院了，要是你現在凍著了，就得再在醫院裏麵待上一周。”

    “真的嗎？那我想後天就去C市，先去適應適應。”薑雨棠笑著，這一刻她把蘇冽徹底的拋到了腦後。

    “好，你可以先住在我那裏，我先帶著你玩幾天。”

    唐煦給薑雨棠背後墊好枕頭，從床頭的櫃子裏又抽出了一本童話故事書翻開。

    薑雨棠心頭一熱，聽著唐煦溫柔略帶沙啞嗓音，漸漸的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薑雨棠早早的就起來了，今天也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餘思思聽說薑雨棠要離開這個城市，今天早早的就過來了。

    “到了那邊就別牽掛這邊的事情了，好好工作，我有時間會到你那裏去玩的。”餘思思一邊說一邊哽咽。

    “哎，我是去C市，又不是死了，等我混出點出息來，會衣錦還鄉的。”薑雨棠傻嗬嗬的笑著說道。

    “唉，可是我怕那時候我身邊已經有好多新朋友了，萬一沒有你的位置了怎麽辦。”餘思思佯裝悲傷的說道。

    “沒事，沒事，我會把她們都擠開的。”薑雨棠撲過去抱住了餘思思。

    餘思思笑著，兩個人的腦袋挨在一起。

    “總有一天，我會幫你把這口惡氣出了。”餘思思發狠的說道。

    薑雨棠一抖，抬起頭來看著餘思思。

    “別衝動，我早晚都會回來的。”薑雨棠安慰著餘思思。

    兩個人聊了一上午，薑雨棠總算是把餘思思心裏那股恨意給抹滅了。

    中午的時候，餘思思囑咐了薑雨棠幾句，才戀戀不舍的回去工作了。

    薑雨棠忽然想起來，自己在離開之前，還有一件事情沒做。

    桌上是還熱著的午飯，薑雨棠吃了幾口，換了身衣服，出了醫院。

    薑雨棠出了醫院打了一輛出租車，半個小時以後，出租車停在了高銘俊的畫展外麵。

    今天是畫展的最後一天，畫展外麵已經有工人開始拆卸他的海報了。

    薑雨棠進了大廳，跟前幾天的人流量相比，今天是真的冷清，冷清的一個人都沒有。

    薑雨棠穿過大廳，一直來到了畫展廳，現在這裏就剩這些孤零零的畫了。

    薑雨棠一幅一幅認真的看著高銘俊的作品，包括初戀之後的那些，她沒看到的。

    她好像是第一次了解了高銘俊的內心一般。

    薑雨棠在最後的一幅畫後麵停下了，她看著畫上麵的少女，麵容依舊是她，但是是泫然欲泣的表情。

    這幅畫的名字叫做：日久。

    薑雨棠歪頭看著畫上的自己，那上麵的她像是閃著光一般，一顰一笑都動人至極。

    一個挺拔的身影站到了薑雨棠的身邊，跟她一起看著這幅畫。

    “身體怎麽樣了？”高銘俊的聲音很是平淡，像是關心自己的老朋友一樣。

    “好多了，要出院了。”薑雨棠心平氣和的回道。

    “我都聽說了，我不應該告訴你，這樣你也就不會……”高銘俊的聲音很是自責。

    “我很感謝你。”薑雨棠說道。

    高銘俊挑眉看著薑雨棠。

    “現在都相信了”

    薑雨棠點了點頭，目光哀傷。

    “要是我早一點聽你的建議，早一點察覺到這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樣了。”

    高銘俊嗤笑了一聲，接著說道：“早就知道你不會聽話。”

    “真的很感謝你。”薑雨棠很是真誠的說道。

    “那你可不要愛上我啊。”

    “……”

    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後，高銘俊才再次開口。

    “其實，蘇冽他以前挺喜歡你的。”

    薑雨棠的心驟然鎖緊，這些天，唐煦和餘思思都小心翼翼的不提到這個名字，它突然出現，讓薑雨棠有點受不了。

    “你還記得之前的那個物理聯賽嗎？”

    薑雨棠點了點頭。

    “本來我以為我自己閉著眼睛都能得到第一，結果被蘇冽那個表弟和他同桌搶了先，你知道為什麽嗎？”

    “難道跟……蘇冽有關？”

    “蘇冽在聯考之前給他表弟來了十天的集訓，還有他表弟那個同桌，算是替補。”高銘俊平淡的說道。

    薑雨棠看著他，想當年這件事可是讓他被群嘲好久呢。

    “那時候我就知道我爭不過他。”高銘俊的聲音有些頹廢。

    薑雨棠的眼睛幹幹的，像是前幾天吃的苦太多，早就流幹了眼淚。

    “都是以前的事了。”

    薑雨棠如歎息一般的說道。

    “你真的相信他會對你不忠嗎？”高銘俊忽然開口問道。

    “當然不相信啊，所以親眼看到以後，才會這麽難以接受啊。”薑雨棠說道。

    薑雨棠跟著高銘俊一幅一幅的看著展廳的陳列的畫作，聽著他講著這些畫背後的含義，有的是他記憶裏最深刻的場景，有的是純粹為了湊數看到了什麽就畫了什麽。

    下午的時候，薑雨棠拒絕了高銘俊送她的請求，自己做著出租車回到了醫院。

    唐煦已經把她的所有東西都打包，裝到了車上，出院手續也辦好了。

    “我們一起去機場。”

    薑雨棠點了點頭，上了他的車。

    車三拐兩拐的卻拐到了蘇冽家的樓下，薑雨棠透過車窗看著一棟棟灰色的高樓，心裏是說不出來的壓抑。

    “你用我陪你上去嗎？”唐煦問道。

    薑雨棠知道這個坎是她必須經曆的，她也曾考慮過要不就把所有的東西都扔到蘇冽家，自己到了C市再重新置辦，可是想了想她還是要親自來帶走自己的所有的東西。

    像是一個儀式一般，莊重且虔誠。

    “不用了。”

    薑雨棠推開了車門，進了電梯裏，握著鑰匙的手再不斷發顫，她在心裏安慰自己這個時候，蘇冽在上班，肯定不在家。

    到了蘇冽的樓層，薑雨棠看見門是虛掩著的，留了一條小縫隙，濃烈的酒味從裏麵散出來。

    薑雨棠轉身慌忙的按了電梯，但是晚了，電梯已經下去了。

    薑雨棠咬了咬下唇，接近了那扇門，拉開。

    門開的聲音“吱呀”一聲，裏麵沒有任何回應。

    薑雨棠往裏麵走了幾步，穿過玄關。

    地上擺滿了各種的酒瓶，桌上都是散落的煙頭，蘇冽蜷縮在地板上，身上的白襯衫皺的不成樣子，雙眼微合，正睡著。

    薑雨棠鬆了一口氣，鑽進了臥室，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她的東西不能帶的太多，因為箱子裝不下。

    薑雨棠的手在那一櫃的衣服麵前劃過，隻帶走了幾件合身的，帶了兩瓶她每天都要用的護膚品。

    薑雨棠的指尖在書架上一排的暖風雜誌上滑過，這些都帶不走了，她目光堅定的抽走了第一本暖風，扔進了行李箱裏。

    首飾櫃裏還有她的訂婚戒指，一直沒舍得帶，離婚了也舍不得丟。

    裝好了行李以後，薑雨棠拖著行李箱走到了客廳，蘇冽還在酣睡，他麵色疲憊，就是之前一直加班的時候，都沒有這麽憔悴。

    薑雨棠的眼淚開始忍不住了，她把鑰匙給蘇冽放到了桌之上，貪戀的又看了他好幾眼，直到眼淚模糊了雙眼。

    蘇冽是被一陣倉促的腳步聲給吵醒的，他緩緩的睜開眼，頭還是痛的不行，外麵暮色昏沉，蘇冽感覺自己像是被世界拋棄了一般。

    蘇冽環視了一圈，房間裏好像是少了什麽東西一樣，讓人看著空落落的。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桌子上薑雨棠留下的那把鑰匙上，他猛地起身不顧一切的向著樓下跑去。

    樓下，薑雨棠提著箱子正往唐煦的車上裝，唐煦看見了她淚眼婆娑的樣子，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沒有多問。

    薑雨棠抬眼看了看追出來的蘇冽，繼續手上的動作。

    蘇冽呆愣了一陣，張張嘴不知道該問些什麽。

    薑雨棠裝完了，吸了吸鼻子，沒抬頭。

    “我搬走了。”

    “好。”蘇冽聲音沙啞的應道。

    薑雨棠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淚，“砰”的一聲合上了後備箱，鑽進了車裏。

    蘇冽還是看著眼前的場景發呆。

    唐煦走近了蘇冽，目光悲憫的看著他。

    蘇冽不與他對視，眼神呆滯的看著前方，口中幹澀，上下唇像是粘在了一起一般。

    “一個連解釋的勇氣都沒有的人，可不值得托付一生。”唐煦說道。

    蘇冽的喉結動了動，沒有說話，滿目蒼涼。

    片刻後，薑雨棠在朦朧的淚光中，看著後視鏡裏的蘇冽，緩緩的轉身，走進了樓裏，最後消失在電梯口，忍不住的痛哭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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