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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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出來了,帶著春日獨有的溫暖。

    紅色寶馬駛進車庫裏停好,我下車後環視四周。占地三百平方米的大別墅,安靜得有點詭異。大概是別墅裏種植了太多的樹林,顯得有些陰森森。

    我仰起頭望了一眼三層樓的豪華別墅,一步一步地往裏走去,每走一步,都能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終於走到充滿歐式華麗風格的金屬大門前站定,我有些僵硬地提了提衣領,理了理頭發,極盡全力想要掩飾後脖的牙齒咬印。

    回想一個多小時前,在老人機響起一秒後,我迅速就按下了接聽鍵。

    對方沒有發出聲音,還是我先試探地問了一聲好。

    “嚴先生……您找我?”

    我可謂是將‘做賊心虛’發揮到了極致,不僅用了敬稱,連語氣都有幾分小心翼翼的討好。

    明明我和嚴清軒才是非法關係,為什麽我竟然會有出軌的恐懼感?

    短暫的沉默後,電話裏響起那個人平靜的聲音。

    他隻說了兩個字——回來。

    對於自己會有什麽下場,我其實不敢去想。害怕是肯定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門口躊躇不前。

    我鼓起所有的勇氣,臉上揚起笑容,雙手輕輕地推開了大門。

    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陷在沙發裏的男人,他似乎很疲勞,眼睛下有一層淡淡的淤黑,雙腿放在茶幾上,姿勢慵懶,沒個正形。

    西裝外套丟在沙發上,身上穿著純黑襯衣,係著一條銀灰色絲質的領帶。領帶被他扯鬆了,領口的位置解了兩顆扣子,露出一小片細膩的皮膚。

    我走到嚴清軒麵前停下腳步,目光驚訝地打量他裹著白色繃帶的兩隻手。

    “你怎麽受傷了?”

    這話一說,我頓時就後悔,暗罵自己真是被周漾那臭小子影響了腦子,居然說了這種僭越的蠢話。

    事關那位,連問一個字都不行。

    他對我的話沒什麽反應,眼睛懶散地望著落地窗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才是最糟糕的。

    因為我分不清楚他是喜是怒。

    沉默了約莫有一兩分鍾,嚴清軒轉過頭,眯著眼睛冷漠地打量我,薄唇微微一動。

    我求生欲一向比正常人強,不等嚴清軒出手,我就仔細地想了想這幾年看過的惡俗腦殘劇,決定此刻要在嚴清軒麵前扮演一下傳說中的綠茶婊。

    “老嚴,先別說什麽我對不起你,背叛你之類的話。咱們相處七年了,我是什麽性格,你心裏肯定清楚。我如果要背叛你,那一定是活不耐煩了。”

    嚴清軒一臉漠然的看著我表演。

    我什麽話也不說,動手脫自己的衣服。沒穿多少,就一件風衣和黑色打底衫,再加一條褲子。

    我覺得自己有可能是本色出演。

    因為我脫得毫無羞恥心,更別提臉紅了,全程都不帶眨眼的。

    看見我脫得幹幹淨淨,嚴清軒表情終於起了變化,他眼睛裏帶著惡毒的笑,就像一條正在吐舌的毒蛇。

    我主動在他麵前轉了個圈,其實我耍了一個心機,後脖的位置全拿頭發擋著,他如果不揭開,是看不到牙齒咬印。

    “我什麽都還沒問,你就這麽自覺?”

    我輕聲嘟囔道:“我這不是怕你誤會嗎?我雖然是個農村來的婦女,比不上你們城市人身嬌肉貴,好歹也是個人,也會怕疼。”

    “把衣服穿上。”他語氣冷冰冰的,眼睛滿是嫌棄,連掩飾都不屑。

    我慢條斯理地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穿上身。我以為自己很堅強,可是穿衣服的手不受控製地在發抖。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往自己臉上扇一巴掌。

    究竟是從什麽開始變的?

    我完全記不得了,七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變得麵目全非。

    “煮碗麵端上來。”

    嚴清軒撂下這句話就起身,撿起在沙發上的西裝,麵無表情地往樓梯走去。

    我狠狠地鬆了一口氣,沒想到會這麽輕鬆就變過這個男人。

    他從頭到尾,什麽都沒有問。仿佛一點都不介意我連續兩晚在外麵過夜。

    煮麵基本不用費什麽心思,嚴清軒隻吃清湯麵,光是拿水煮麵太清淡了,他不吃,麵裏最好要加幾片青菜葉子,佐料隻放鹽,他一點辣都不能吃。

    偏偏冰箱裏沒有新鮮的蔬菜了,他不在,我一般就懶得做吃的,我在外麵呆了兩天兩夜,冰箱裏放的蔬菜和水果好多都不能吃了。

    這就有點為難了。

    冰箱裏倒是還有幾個雞蛋,要不煮碗雞蛋麵送上去?

    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電話叫家政。按照以前的經驗,他吃什麽最好就送什麽,不要自作主張。

    半個小時後,家政才送上門。我沒敢敷衍,仔細煮了一碗清湯麵,小心地端著送上樓。

    二樓靜悄悄的,我走到書房前敲門。不用等他回應,我就可以推門進去。

    這次也是一樣。

    嚴清軒不在書房,看起來應該是在臥室。

    他書房和臥室其實是連著的,我擅自出聲叫他,當然也不可能去敲臥室門。這麽多年了,我一次也沒有進過他的臥室。

    我把麵放在他的大書桌上,餘光不小心瞧到桌上有份文件。

    股東出資協議書。

    嚴清軒竟然是周漾公司的股東?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

    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翻了翻這份文件,看到簽字日期,整個人都愣住了。

    去年11月份。

    這都過去快有半年了,他可從來沒有在我麵前提過。

    我就覺得奇怪,嚴清軒怎麽會那麽容易此方法讓我進了周漾的公司,原來是他擁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周漾公司的大股東。

    這裏水太深了……

    先不論嚴清軒是怎麽想的,單說周漾,他究竟是以用什麽心情和大股東的‘情婦’同床共枕?

    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變了,他也變了。

    我心裏很不是個滋味,我嫌棄周漾腦子蠢責任感重,沒想到是我自己蠢。

    “你什麽時候煮碗麵要一個小時了?”

    嚴清軒的聲音突然在房間裏響起。

    我乍然一驚,也沒有怎麽驚慌,嚴清軒是故意讓我看見這份股東出資協議書。不然我上次送麵來的時候,怎麽沒發現。

    這麽重要的東西,隻有他給我看,我才能看得到。

    我沒去問他為什麽要給我看這份文件,而是向他解釋為什麽煮碗麵要一個小時的原因。

    “冰箱裏的蔬菜和水果都壞掉了,我才清理幹淨,讓家政重新送了新鮮的水果蔬菜過來。”

    嚴清軒了然,沒有再追究。我看他過來,連忙側過身讓他。

    他拉開椅子坐下,隨手拿起文件,語氣隨意的問:“看到了?”

    我點點頭。

    “怕嗎?”他笑著問。

    怕?

    我需要怕什麽?

    我大腦轉的飛快,電光火石間,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表情不屑地回答他:“老嚴,你為什麽非得揪著我那點黑曆史不放?他是他,我是我。我為什麽要怕?我以前做夢都巴不得他早點死。”

    嚴清軒嘴角微微揚了揚,隨手就把文件放進抽屜裏,拿起筷子撥了兩下麵條。

    他剛洗過澡,換了一身衣物。手上裹的繃帶不見了,然後我就看見了他雙手的傷,那傷口像是跟人打架造成的?

    大片的青紫色瘀血,好幾根指骨位置都出現了破皮的跡象。

    我當然不會再多嘴問,淡淡的說:“沒什麽事,我就先下樓了。”

    嚴清軒微微點了一下頭,就在我轉身欲走時,他撥麵的動作一頓,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的事,臉上揚起戲謔的笑容。

    “你是不是有一個女兒?”

    聽到這句話,我心髒像是無形中被一隻手狠狠揪緊,頭皮都發麻了,不知所措地回頭看笑容溫和無害的男人。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腦子失去反應,半晌才遲疑地點點頭,一字一頓地說:“她今年才七歲。”

    “嗯,這個年紀好,該上小學了。”他頓了頓,繞有興趣的繼續說:“一兩歲不會說話,三四歲太鬧,五六歲不好教,七歲剛好……”

    不等他說完,我撲通一聲跪在光滑幹淨的地板上,跪得太快太狠,膝蓋關節直接砸出了聲音。

    可這會兒我已經感覺不疼,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近乎絕望的恐懼中,脊背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冬天已經過去了,現在是春天啊,為什麽我感覺會那麽冷?冷得仿佛血液都停止流轉了一樣。

    嚴清軒也沒料到我會突然下跪,他放下筷子,目光像是在看動物園裏的大猩猩。

    我難掩心底的恐懼,哽咽著哀求:“嚴先生,我女兒她才七歲!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我…我求你——”

    話說到一半,我就泣不成聲,雙手死死地捂緊嘴,眼睛通紅,不敢哭,更不敢掉眼淚。

    嚴清軒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沒有半點動容,反而威脅我。

    “李榆,你不知道我有很嚴重的逆反心理嗎?別人越是勸我求我不讓人做,我偏要去做。”

    那一瞬間,我放開手,狼狽地拿手抹了一下鼻子,眼睛裏毫無尊敬和恐懼地直視嚴清軒,冷冷道:“你要是敢動我女兒,我就把你身體的秘密告訴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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