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姥姥的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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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歌晚上要表演古風歌,演出服是一套漢服,她臨出門再一次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總覺得缺了點首飾,手腕上光溜溜的不太好看。
可她自己一直都是走蒸汽朋克路線的,還真找不到一個能搭配漢服的手鏈。
甄歌想了想,打了個電話給蕭別情:“你能借我一首飾用麽?”
蕭別情正陪著父子倆玩的開心,想也沒想就答應了:“行,你想要什麽隨便拿。”
甄歌得到了授權,開始翻蕭別情抽屜,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件合適的,她忽然想起之前蕭別情搬過來的時候帶了一個木質首飾盒,很古典的那種。
搞不好那種盒子裏裝的東西也是很古典的,估計適合搭配漢服。
甄歌翻了翻,找到那個盒子,裏頭是個晶瑩剔透的玉鐲。要是平時,這種東西她看都不會看一眼的,不過現在正要找的就是這種風格的東西,正中下懷。
“挺漂亮麽!”甄歌拿出來比劃了一下,她和蕭別情手腕差不多粗細,帶上剛好,“就它了!”
甄歌給蕭別情把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放回原位,帶著玉鐲走了。
晚上三人從嘉年華回來已經很晚了,葉華年特別興奮,以前爸爸從來沒有在晚上帶著他在外麵玩到這麽晚,平時這個點都要睡覺了,這樣的體驗好新鮮。
他要求以後經常晚上出去玩。
然後被倆大人果斷拒絕了。
葉箴言道:“不行,規矩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特殊的日子裏破例一次可以,天天這樣不行。”
葉華年現在已經不怎麽怕他了,甚至敢跟他哼哼唧唧撒嬌,試圖換取寬鬆政策。
這讓葉箴言覺得自己現在越發管不住他,頗為頭大。
蕭別情道:“爸爸之前不是說過讓你按時睡覺麽,那是因為你現在正在長身體的時候,不好好睡覺將來長不高的。你看爸爸這麽多年來一直按時睡覺,所以他現在長的這麽高大。”
葉華年立刻不鬧了,自己乖乖洗漱睡覺。
葉箴言歎了口氣:“臭小子。”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對付小孩要講究方式方法,硬來不行的,你什麽時候才能糾正過來你那一套老古董的規矩。”
“我還需要糾正麽?現在不是有你了?”葉箴言眸子微眯,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忽如其來的情話撩的蕭別情心裏癢癢的,皺著鼻子吐槽了他一句:“德行。”
玩了一晚上大家都挺疲憊的,兩人照顧葉華年睡下,也各自洗漱睡覺,甄歌那邊要續攤,十二點前回不來,蕭別情不打算等她了。
至於甄歌借了她首飾的事兒,她也沒放在心上,甚至都沒想過看看甄歌拿走了什麽,心很大的直接睡了。
幾天後,蕭別情整理自己的東西,一打開木盒卻發現裏頭空空如也,玉鐲不見了。
蕭別情心頭一陣驚慌,她明明記得這東西一直都是放在盒子裏的,自己從來沒動過,怎麽會忽然不見了呢?
難道是什麽時候拿出來過忘記了不成?
她到處找了個遍,角角落落全都翻過了,越找越著急,這個鐲子是疼愛她的姥姥臨終前留給她唯一的東西,也是她對姥姥唯一的念想,要是就這麽沒了,她會內疚難過一輩子的。
絕望之際,蕭別情忽然想起來之前甄歌要找她借首飾,接電話那會兒正興奮,腦子一熱就答應了,忘了讓她不要動這個鐲子,再加上甄歌平日裏一直都是蒸汽朋克畫風,她根本沒想過甄歌會拿走這個鐲子。
蕭別情衝出去,問看電視的甄歌:“你見過我的鐲子嗎?”
甄歌茫然的眨眨眼睛,好半天才忽然響起來;“哦,你是不是說這個東西?”
她回房間,從包裏掏出一個已經斷掉的鐲子。
蕭別情見到斷掉一截的鐲子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陷入深深的絕望,隨之而來的就是憤怒。
她一把搶過來,怒吼衝口而出:“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甄歌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對不起啊,那天晚上演出完了我們直接去喝酒了,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碰到的就成了這樣,不過我把掉下來那一節缺口也給你找回來了……”
不等她說完,蕭別情就紅著眼睛吼道:“找回來有什麽用!鐲子還不是斷了!”
她情緒太激動了,因為憤怒和心疼,肩膀都在顫抖。
甄歌從沒見過她發這麽大火,被她吼了也不太高興,可因為自己理虧,還是好言好語的道:“用膠水沾上不就完了,要不我幫你沾?”
她上前要拿鐲子。
卻被蕭別情一把推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蕭別情絲毫沒有想要上前扶她一把的意思,眼圈都紅了,淚水吧嗒吧嗒的掉下來,把斷掉的鐲子護在胸前,激動的喊道:“不許你碰了!壞了就是壞了,粘起來也不再是原來的東西,你要拿去用就小心點啊!這麽不愛護你為什麽要拿走!”
甄歌根本不知道這個鐲子對於蕭別情的意義所在,被她這麽發脾氣又推又吼的,自己也忍不住了,吼回去道:“你還想怎麽樣啊,不就是一鐲子,我知道錯了也道了歉了嘛,大不了我賠給你一個一模一樣的不行嗎?至於這樣對我!”
“我不要你賠!我就要這個!”甄歌抱著鐲子哭的很傷心,聲音都嘶啞了。
一看到鐲子就想起姥姥,以前姥姥活著的時候各種疼愛她,好吃好玩的都給她留著,眼巴巴的等著她去玩的時候都給她。
蕭別情永遠都不會忘記,她大二那年開學臨走前,姥姥給她準備了很多家鄉的特產讓她帶去學校吃,但當時她行李特別多不好帶,煩躁的拒絕了。
當時姥姥失望和傷心的眼神,蕭別情一輩子都忘不了,特別紮心。
如果後來她知道那時候姥姥已經是胃癌晚期,那一次見麵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姥姥,她打死都不會那樣做。
就在她開學沒多久,就接到姥姥已經離世的消息,姥姥臨終前特意囑咐過,把這個她戴在身上一輩子的玉鐲留給她最疼愛的外孫女。
蕭別情想著當時的一切,看著斷裂的鐲子,哭的不能自已。
甄歌也知道自己理虧,可蕭別情那麽對她發脾氣,現在又哭成這樣,她覺得很難理解,覺得蕭別情太矯情了,咬了咬牙,一跺腳跑了出去。
蕭別情獨自一人待在房間裏,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沒有眼淚了,還是覺得好難過,一遍遍的摸著鐲子說著姥姥對不起,怎麽都沒法原諒自己。
當時為什麽不和甄說明白,讓她不要碰這個東西。
她起身把鐲子小心翼翼的重新收回盒子裏,斷掉的兩節擺在一起,裂口很刺眼,看一次紮心一次,難受的好像被刀子剜肉一樣疼。
蕭別情一狠心扣上了盒子,不敢再看了,姥姥會怪她的吧……
晚上的時候,蕭別情自己收拾了鋪蓋搬到客廳丟在了沙發上,甄歌就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她這樣,剛要開口問她不至於吧,蕭別情就冷著臉轉身走開了。
明顯是不想和她說話的意思。
甄歌懵逼了一下之後,在要不要主動找她再道個歉這件事上糾結了半天,最終越糾結越沒有勇氣開口,等蕭別情從洗手間出來,冷著臉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甄歌已經徹底開不了口了。
太尷尬了。
當晚蕭別情就睡在沙發上,葉箴言父子倆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倆姑娘之前明明相愛相殺相處的很好的,怎麽忽然之間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了?
可是不管問誰,都不肯說出其中原委,兩人甚至都不肯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蕭別情見到甄歌一定要繞道走的,她實在是太傷心了,見到甄歌就想到鐲子,就內疚滿滿,為了避免拿甄歌撒氣,她還是眼不見為淨吧。
甄歌雖然沒她那樣冷漠,可見到她也小心翼翼,猶猶豫豫似乎在判斷蕭別情是不是鐵了心不要搭理她,反正她是決不主動開口的。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好幾天,葉箴言終於憋不住了,說實話他也挺喜歡之前家裏雞飛狗跳的歡脫氣氛。
這樣陰雲籠罩的日子,要是以前他還不覺得有什麽,可現在他也受不了了。
晚上趁著甄歌睡了,葉箴言湊到蕭別情身邊和她談人生,打定主意要問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開始蕭別情還不肯說,後來被葉箴言問急了,憋不住提起了這個鐲子的來曆,說到傷心處,忍不住又淚水漣漣。
和姥姥最後一次的見麵,那是她心目中最難以抹去的傷痛了,不管過了多少年,每次想起來還是一如嶄新的傷口一樣疼的鑽心。
“我知道我衝著甄歌發火是不對,可是這個鐲子對我太有紀念意義了,斷了就是斷了,不管是粘起來還是賠給我一個一模一樣的也不再有原來的意義……”
葉箴言沒打斷她,隻是默默的拿過紙巾盒遞給她,將她摟在了懷裏,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替妹妹道歉,葉箴言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了。
正如她所說,東西一旦壞了,就是去了本身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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