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急著跟卓君羽談話，暗中觀察，發現卓君羽這幾天對這條狗子的新鮮勁已經過去了，也不鏟屎，也不洗狗碗，至於狗糧，有的吃就不管，碗裏的狗糧都有些發黴了。

    他現在就是無聊了會抱著狗子玩玩，平時沒事的時候根本就不理會狗子。

    葉箴言覺得自己真的有必要跟他談談了。

    “君羽，給你的狗子把狗糧換上新的。”

    卓君羽聽見了，嗯了一聲，並不理會，繼續做自己的事。

    葉箴言重複了一遍，他還是隻答應不動手。

    “君羽。”葉箴言終於冷了口氣，“我在跟你說話，聽見了嗎？”

    卓君羽抬頭不耐煩的嗯了一聲：“知道了知道了一會就換，催什麽啊又餓不死它。”

    葉箴言眯起眼睛沒說話，就隻是這麽不怒自威的看著他，卓君羽被他盯著看了半天，看的渾身發毛，他的目光比起來卓子敬要有威懾力的多。

    他坐不住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站起來換狗糧：“真是的，又不是什麽要緊事，有必要這樣嗎……”

    葉箴言全都聽見了，一張臉沉的可怕。

    他大概感覺到了，以前卓子敬對他的管教，或者說是掌控方式就是打，打到他害怕，打到他聽話，早晚他就長記性了，知道自己想要不挨打就得聽話。

    現在沒有人打他了，他就自己形成了一種錯覺，反正現在不會挨打了，所以也就沒必要乖乖聽別人的話。

    這種現象非給他糾正過來不可。

    等他換完了狗糧，準備回房間的時候，葉箴言口氣嚴厲的喊住了他：“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卓君羽明顯一臉的不情願，但還是迫於壓力過去坐下。

    看出來他的不耐煩，葉箴言也沒有廢話，直切主題：“如果你現在沒有耐心繼續好好養著這隻狗子，當初你就不應該留下。”

    沒有孩子被斥責了還會樂嗬嗬的，尤其是卓君羽這種在斥責中長大的孩子，尤其排斥被斥責。

    他心底對葉箴言好容易產生的一絲絲好感消失殆盡。

    “你看我不順眼直接說不就行了，何必找這麽多理由找事！”

    “我不是看你不順眼，而是在糾正你錯誤的行事方式。”

    卓君羽歪曲的成長環境讓他根本就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哼，不就是一隻流浪狗，你不想要扔掉就是，反正原來一直流浪也活的好好的，繼續流浪也能活。”

    葉箴言看著這孩子，目光一陣陰冷。

    這哪裏像是一個孩子該說的話，一點同情心沒有，三觀都是歪曲的。

    他冷聲道：“你本來就是天天挨揍也還活的好好的，讓你重新回到卓子敬那裏去繼續挨揍也一樣能活的好好的是不是？”

    一提到卓子敬，卓君羽立刻不說話了，這是他心底最恐懼的東西，葉箴言真的很會抓他的弱點，分分鍾壓住了他，可卓君羽還是一臉不服氣的樣子，咬著牙倔強的瞪著他。

    葉箴言緩和了一下臉色道：“我並非是在嚇唬你，但也不會真的把你送回去，因為你是我兒子不是他的。不過君羽，你想過沒有，你對狗子這麽不負責的態度，和卓子敬對你不負責的態度有什麽兩樣？”

    卓君羽還是不說話，卻沒有一開始那麽理直氣壯了，低頭看著地上衝著他搖尾巴的狗子，眼前又浮現出他抱狗子回來那天的情景。

    狗子要是從這裏離開，保不準還要繼續忍受那種類似的情況，被人圍著欺負，吃不飽飯，挨餓受凍，日子過的提心吊膽，就和自己當初跟著卓子敬的時候一樣。

    沒有一天安生日子。

    太殘忍了。

    葉箴言看他已經有所鬆動，沒有繼續說太多，隻是淡淡的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句話的意思說的是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也不要強迫別人去做。同樣的你自己不想去經曆的東西，也不要強迫別人去經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起身離開房間，關上房門，留下卓君羽一個人和狗子在屋裏，讓他安靜的思考。

    廚房裏飄來飯菜的香氣，蕭別情正在做飯。

    葉箴言站在廚房門口，看著蕭別情來回忙碌的身影，眼底流露出深深地歉意。

    那天晚上那個活潑明媚的少女腦子衝動跟他表明心跡的時候，他就不應該也在腦子衝動之下答應她。

    兩人的軌跡本來就相差太多，他是個離異帶娃的單身奶爸，她是大好年華的單身少女，如果不是他，現在蕭別情絕對不用承受這些跟孩子有關的事。

    她可以安心的享受愛情，在某個合適的時候，挽著戀人的手臂，穿上潔白的婚紗，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風風光光的嫁給想嫁的人。

    而他……葉箴言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他不是沒有能力為她準備一場風光亮麗的婚禮，可再怎麽盛大的場麵也掩飾不了這姑娘嫁給了一個二婚男人的事實。

    她還是會在她的婚禮上被親戚們指指點點的戳脊梁骨的。

    有那麽一瞬間，葉箴言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就這樣放棄眼前的一切，還她自由，讓她去追尋她本來應該有的生活方式。

    蕭別情察覺到來自背後的目光，炒菜的間隙回過頭來，剛好看到葉箴言正盯著自己發呆。

    客廳的燈光照射過來，葉箴言倚在門框上，一道光線透過他脖頸和門框之間的縫隙照射進來，他看上去好像整個人都自帶光暈一樣。

    姑娘被他這樣盯著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羞澀的一笑：“怎麽了，幹嘛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有，我隻是在想，因為我的原因，讓你卷進這種亂七八糟的關係當中來，很抱歉。”

    蕭別情臉抽了抽：“額，你都是第幾次說這種話了啊，我不在乎的。”

    “我在乎。”葉箴言很認真的道。

    蕭別情動作頓了燉，放下手裏的東西，也認真地看著他道：“其實喜歡一個人呢是不會計較那麽多的。你的情況我都了解，既然當初選擇了跟你在一起就肯定做好了接受你和你身邊一切的心理準備，而且我很高興能用自己的方式幫助你守護你，能看到你開心我就開心了。”

    葉箴言苦著臉道：“這種話不應該是我說的嗎？能守護你，看著你開心我就開心。”

    蕭別情嘻嘻一笑，湊到他麵前學著他的樣子：“能守護你，看著你開心我就開心。”

    葉箴言真是拿她沒辦法，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寵溺道：“眼看著就快要過年了，學校馬上就放假，你有什麽安排？”

    “安排？”蕭別情想了想，等放了寒假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她能有什麽安排，肯定是收拾鋪蓋打包回家啊！

    不過這樣一來就得好長時間見不到葉箴言了，想想都覺得心塞。可不回家又不行，十月一小長假的時候就沒回家，為了陪葉箴言，過年她總不能還不回家。

    見她想了這麽久不說話，葉箴言估計她是想多了，便道：“不耽誤你回家，隻需要一天時間就夠了。”

    “一天？”蕭別情有點好奇，想著一天能幹什麽事，“你要做什麽？”

    葉箴言神秘兮兮的一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你隻需要告訴我有沒有時間就好了。”

    蕭別情點點頭，一天時間還是耽誤的起的，晚一天回家沒什麽，現在的年也沒什麽年味，要不是想爸媽了，其實她也並不怎麽想回家的。

    葉箴言捧著她的腦袋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蕭別情好奇極了：“你到底想要幹嘛？”

    “現在先不告訴你，等到時候再跟你說。”

    蕭別情衝著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神秘兮兮的，就喜歡來這一套。不過她喜歡，這老幹部最近越發變得活躍了，比起來從前那個老古板倒是好玩的多，多了一些煙火氣兒。

    接下來開始進入到學期末最忙碌的日子，學生們忙著複習，老師們忙著準備出試卷和一係列放假事宜。

    蕭別情自己就挺忙的，一方麵班上的事情就很多，一方麵還要盡快幫卓君羽加大補習力度，好讓他在期末考試的時候盡可能的拿到一個好成績。

    所以這段時間葉箴言基本上都是在早出晚歸，忙一些神秘兮兮的事情，她也懶得管。

    葉箴言倒不是在忙放假的事兒，一到下班時間立刻走人，方會寧都覺得他最近的表現有點太不敬業了，還在跟辦公室的人感慨：“看吧，有了女人的人就是不一樣，以前這廝恨不得泡在辦公室裏天荒地老，現在早上踩點進門，晚上掐點下班，恨不得班都不來上了。”

    其他人也隻是笑而不語，葉箴言也是人，也有感情，人家畢竟離異後單身了那麽多年，好容易迎來第二春，春宵一刻值千金，縱然不是芙蓉帳暖，能在一塊膩歪也是好的。

    他這樣看著反倒像個人多一些，而不是跟以前一樣像個工作機器，跟他聊個天都覺得不談論工作對不起工資。

    葉箴言去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地方，他去了夜店一條街。

    不光如此，葉箴言仿佛有目標而來，直奔一家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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