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進顧廉公寓之前，白卿先去公寓收拾了一番。

    之前顧廉的大部分時間隻在臥室，所以外麵客廳和其他兩個小屋子幾乎落了一層灰。客廳很大，看起來還好，那兩間從來不踏足的小屋子就可憐極了，白卿打開門的時候，幾乎被嗆得奪門而出。

    “收拾什麽，跟我睡一起。”顧廉抱胸靠在門框上，冷眼看白卿穿著圍裙在那裏掃灰。

    “不行。”白卿表示自己必須要有一個獨立的空間：“我晚上學習，你晚上打遊戲，在一起總歸會互相打擾。所以我還是單獨收拾出來一個房間吧。”

    “我肯定不打擾你。”

    “我會打擾你。”

    “我不嫌你打擾我。”

    “我嫌我打擾你。”

    “……”

    一番口舌之戰後，顧廉落敗。

    有時候自己媳婦真是冷麵到沒有回轉的餘地！

    眼看著媳婦把房間收拾出來，然後將自己的東西搬進去，整理好之後出來，用外麵的公共衛生間洗了個澡。

    浴室外的顧廉心裏癢癢，抓耳撓腮的想辦法闖進去，怎奈媳婦把門反鎖的死死的，除非是砸門，否則根本進不去。

    當白卿穿著整齊後從浴室裏出來，便看見顧廉一臉生無可戀的靠在走廊的牆上抽煙。

    “……你怎麽了？”

    顧廉深吸一口氣：“沒事。”

    “在屋子裏不要抽煙。”白卿挑了挑眉梢，瞳孔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戲謔光彩，他指了指客廳落地窗外的陽台，故作認真道：“以後抽煙要去陽台，我已經給你準備好煙灰缸了。”

    “……”

    媳婦你簡直太善解人意了。

    漆黑的夜空下，一星點紅色在黑暗中時而燃起、時而湮滅。

    在外麵夜風中抽煙的顧廉默默的彈著煙灰，隻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和長褲，嘴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

    側眼餘光看向燈火通明的客廳，一道纖瘦的身影此刻正對著電視線煩惱。

    顧廉從來不看電視，可是白卿卻說，電視亮起的房間才叫做家。

    口中的煙快要燃盡，徐徐升起的嫋嫋青煙與微涼的空氣融為一體。

    他享受這一刻。

    他享受著屋子裏有人在等他。

    他享受著幹淨而通亮的客廳。

    他享受著一個人為了讓這裏更有家的感覺，而對著一群亂七八糟的電線手足無措。

    甚至，他享受被趕出來抽煙的時刻。

    隻有現在，顧廉才真正感覺到，什麽是家的溫暖。

    俯瞰A市中心車水馬龍霓虹七彩，自從住進這公寓，他還是第一次抱著輕鬆的心態來看這番透著神秘色彩的美景。

    隻是感覺，心中空著的那一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填滿。

    一個外套忽然被披在身上，顧廉還沒來記得回頭，修長手指裏夾著的煙頭便被奪了過去。

    白卿將煙撚滅在煙灰缸中。

    “這麽冷，你也不穿個外套再出來。”白卿聲音很淺，如果不是周圍寂靜，根本聽不清。

    顧廉眯著眼，默默良久，忽然俯下身，帶著一絲香煙味道的吻掠奪白卿的嘴唇。

    被吻的白卿先是一愣，而後承受這個吻，時而吻回去，似有若無的回應他。

    這個吻沒有持續很久，顧廉放開白卿時，一道銀色的絲線從兩人的唇齒間拉開，在月光下散發著皎潔的光芒。

    水線從中間斷開，打在白卿嘴角一兩滴，透心的涼意卻緩解不了他臉上的熱度。

    “忽然間是怎麽了……”

    白卿喃喃出聲，不過想到顧廉就是這種雷厲風行的性格，也不求能聽到什麽解釋。

    身心滿足的顧廉輕笑一聲，短促而性、感的聲音劃破空氣，鑽進白卿的耳朵裏。

    “還想在家裏添置點什麽。”

    雖說是疑問，可顧廉卻問的很平靜，好似本就應該再添置些什麽一樣。

    白卿本來想說不需要的，但是想了想，還是如實的說道：“買一台榨汁機，以後早上我們自己榨豆漿喝，就不要去買了。”

    “好。還有什麽？”

    “其他應該……哦，對了，要一台平底鍋，不粘的那種。”

    顧廉挑眉。

    需要的兩樣東西都是廚房裏的，自己媳婦是有多持家啊。

    不過也好，互補嘛。將來他在外麵掙錢，媳婦在家給自己做好吃的……

    顧廉好似能預料到自己越來越胖的未來。

    一一應下來，顧廉看見白卿被冷風吹的一抖，才緩過神，忙攬著他回了屋子。

    客廳裏幹幹淨淨，平時被冷落的家具此刻仿佛透著溫暖的氣息，白卿也不畏手畏腳，直接坐在沙發上，用遙控器點開了電視。

    他倒不是為了看電視，而是要試一下自己的線都插對了沒有。

    按照說明書上來看，他插的應該是沒問題。

    電視亮起來，屏幕亮度和頻道都跟普通電視一樣，白卿心裏鬆了口氣。

    瞄到旁邊的顧廉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不由得開口道：“你真是一點都不看電視啊。”

    這句話在白卿發現客廳大電視沒有連線的時候就說過一次。

    “哪有你好看。”

    顧廉聳聳肩，時刻不忘調戲白卿。

    “可是我覺得，隻有天天晚上聽見電視的聲音，即便不看，就會有家的感覺。”

    “那現在，這就是我們的家了。”

    電視的光芒照耀著顧廉棱角分明的側臉，也深邃的眸此刻緊緊盯著白卿，仿佛透過他的身體，看見內心深處那抹無法忽視的悸動。

    他允諾，要給自己一個家。

    沒有什麽比這個條件更為奢求的了。

    多年後白卿想起這一時刻的光景，毫不猶豫的釋放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當時想過，放棄一切，就跟他在這個公寓裏，生活到烏發銀白……即使那時，我們還是高中生、還是年少輕狂的年紀。

    方穎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媽媽的心思是最細膩的，或許從最開始，顧廉剛剛出現在他們夫妻倆眼前的時候，她就有種奇怪的預感。

    同事的兒子出櫃這件事她還記得清清楚楚。

    與她同等年齡的中年女人哭的撕心裂肺，她似乎很不理解，為什麽一個男人會被另外一個男人所吸引，而且產生了本該與女孩子之間才會萌生的情感。

    雖然跟大家一樣安慰過那位工友，但是方穎跟她一樣，不理解。

    不理解，這到底是不是一種無法治愈的病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