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更

    方曉悠還在裏麵，卻聽見外麵有兩個很熟悉的聲音，好像是潘蓉和彭於慧。她並不想聽她們說什麽，準備出去洗手。

    “噯，你說，夏雨辰幹嘛要娶方曉悠呢？那個女人，除了長得漂亮之外，有什麽值得夏雨辰喜歡的？竟然還到了結婚的地步？”彭於慧對著鏡子擦唇膏，說道。

    “感情這種事很難講的，看對眼就行了，也不是說非要有什麽長處的！”潘蓉說著，聲音中明顯帶著酸澀的意味。

    “我說你就是傻，不說你之前二十年為他做了那麽多事，後來好不容易和他結婚了，你又傻乎乎的離婚，眼睜睜地看著夏雨辰娶了別人，你啊！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了！”彭於慧道。

    “他愛的人是方曉悠，又不是我，勉強在一起有什麽意思呢？與其看著他那麽痛苦，不如，不如放開了他，讓他去追尋他的幸福，至少還能看到他的笑容。”潘蓉道。

    “你呀你，其他的事情上那麽精明，怎麽在雨辰的事情上你就犯糊塗了？哦，你還真覺得愛一個人就要放手？那是騙人的好不好？你退出了，背著你的一身痛，可別人呢，誰覺得你好？沒人，所有人都會覺得你傻。看剛才雨辰護著方曉悠的那個樣子，你老實說，你心疼不心疼？”彭於慧說。

    潘蓉不語。

    “這種事，咱們說俗一點，也是要耍點手段的，當年的姚靜，不就是用了那一招把雨辰給栓了十幾年嗎？這個方曉悠，說不定也是同樣的。雨辰那個人呢，雖然挺招人不喜歡的，可是，他那個人，還是挺重感情的。要不然，也不會為姚靜負責。你呢，什麽都比姚靜強，就是一點不如姚靜，沒她陰。這人呢，為了做成一些事，還是得使些陰招的。隻要最終達成目的不就行了？”彭於慧說。

    潘蓉淒然一笑，道：“算了，別說了，與其搞得大家都難堪，不如，不如就這樣吧！你也說他那麽嗬護方曉悠的，你見過他幾時對別的女人那樣過？我還是不自討沒趣了！”

    彭於慧歎了一聲，拍拍潘蓉的手背，望著鏡子裏的潘蓉，說：“你猜雨辰為什麽會和方曉悠結婚？”

    “因為他很愛方曉悠啊！癡癡等了四年，終於盼來了，還不結婚？難道繼續晃著？”潘蓉道。

    “我看啊，未必！”彭於慧說，“有姚靜的例子在前，我並不認為夏雨辰會因為愛什麽人而結婚。說實在的，我都不相信他會愛別人。”

    潘蓉側過身，望著彭於慧，不解地問：“那你覺得會是什麽？”

    彭於慧比潘蓉和夏雨辰要年長兩三歲，在感情方麵的經曆也比他們要豐富，因此，潘蓉很想從這個“專家”口中得出一些線索。

    “還是那一點，夏雨辰要負責任！”彭於慧的口氣好像很肯定，“你不是說方曉悠宮外孕差點出事嗎？夏雨辰很有可能會因為那件事而自責，然後就——”

    潘蓉笑著搖搖頭，說：“不會的，他不會的！”

    “你是自欺欺人了吧！你想啊，姚靜就因為和夏雨辰上過一次床，就把夏雨辰給鎖了十幾年，那個方曉悠因為夏雨辰差點連命都沒了，夏雨辰還會不和她結婚？唉，從這點上來說，我還真是挺喜歡夏雨辰的。這年頭，像他這樣有責任心的男人，簡直就是珍稀物種！”彭於慧歎道，又盯著潘蓉，“我當初就讓你和姚靜一樣那麽做了，你不聽我的。現在倒好，夏雨辰一旦結婚，可就不會再給別人機會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鄙視姚靜就是因為那件事！當初，她竟然還驕傲地跑到我跟前來炫耀。用那種卑劣的手段得到一個人，真讓人不齒！”潘蓉道。

    “你不齒又能怎樣？姚靜做了夏雨辰正牌女友十幾年，你呢，一天到晚就跟在夏雨辰身後，給他四處打點，簡直比他媽還貼心，你說說，你得到了什麽？好不容易看著姚靜走了，方曉悠也走了，夏雨辰身邊一個人都沒了，你終於嫁給了他，身體也好了。眼看著好日子就來了，誰知，那個方曉悠又半路殺回來，你竟然還，唉，拱手把自己的愛情讓出去，世上有誰像你這麽傻？”彭於慧真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心情。

    “你也別說了，不管別人怎麽做，我是不會仿效的。他不愛我，他和我結婚，也是權宜之計，並不是因為愛情。本來結婚這件事我就對不起他了，再用結婚證纏住他的話，倒不如像現在這樣，大家可以毫無芥蒂地交往。我喜歡！”潘蓉說著，眼圈卻紅了。

    彭於慧攬過潘蓉的肩，歎道：“你啊，可真是傻啊！”

    方曉悠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在洗手間裏會聽到這一番對話。本來她是不打算偷聽的，可是，那兩個人在外麵，她又不好走出去，免得人家以為她在幹什麽。就在她這樣猶豫要不要出去時，卻聽到了這番對話。那一刻，她放在門把手上的手顫抖不止。

    彭於慧不懂夏雨辰為什麽要和她方曉悠結婚，方曉悠她懂嗎？她以為她懂得，她以為她知道夏雨辰愛她。可是，今天，她才知道了夏雨辰過去的經曆，知道了他一貫的做法。這時，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了當初她和夏雨辰第一次發生關係後，他對她說“我會為你負責”那句話。當時，她並不想他那樣做，因為，她和潘蓉的心境是一樣的，婚姻的基礎如果不是愛情，而是簡單的一句“負責”的話，那，這樣的婚姻還有什麽必要存在？

    然而現在，或許自己正處於這樣的境地，夏雨辰為她負責了，他娶了她，因為他是她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男人，她還為他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可是，她並不想這樣，即便她知道自己有多麽想和他結婚，也不願意他是懷著要負責任的心態結婚。

    她不知道自己在洗手間裏待了多久，隻是那樣坐在裏麵回想著過去的事。

    直到現在，她依舊沒有自信，她依舊沒有安全感。

    是啊，潘蓉那麽優秀的，家庭出身也那麽好，好像還為夏雨辰做過很多事。即便是這樣的潘蓉，他也沒有選擇，而是選擇了她方曉悠，她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人。難道說，他在抉擇的時候，真的就是那一個理由嗎？

    方曉悠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想，不知道該怎麽去對待愛的那個人。

    的確，他是愛她的，隻是，這樣的愛，究竟因何而來？如果他是因為對她心存愧疚的話，將來某一天，等他不再有那樣的心情了，是不是就可以毫無眷戀地離開她？

    在這段感情上，方曉悠從來都是惴惴不安的，而現在，這種不安越來越甚。

    方曉悠出去了好久都沒回來，夏雨辰有些擔心，便輕聲問身邊的潘蓉有否見到她。潘蓉搖頭，卻說：“我出去叫人找找看，應該就在這附近的哪裏吧！”夏雨辰點點頭，就和趙公子繼續聊著。

    整個一層都找不見，潘蓉也著急了，她擔心方曉悠會不會因為之前趙公子的無禮而做什麽事，不過，都是三十歲的人了，也不應該因為那種事而想歪吧！就在這時，一個服務生說，她可能去了洗手間。於是，潘蓉便帶人趕去了，正好就是她之前在的那個洗手間，而方曉悠依舊坐在裏麵，直到潘蓉敲門。

    “你怎麽在這裏？急死我們了！”潘蓉拉著方曉悠的胳膊，一臉擔憂道。

    方曉悠望著潘蓉，久久不語。

    潘蓉哪裏知道方曉悠聽到了她和彭於慧的談話，見她這樣呆滯，越發地擔心起來。

    “方曉悠，你沒事吧？要不要我把醫護人員叫來？”潘蓉關切地問。

    她愛了夏雨辰二十多年，嫁給夏雨辰之後又為了夏雨辰的幸福選擇了放棄，親眼看著夏雨辰娶了我，可她還這樣關心我！方曉悠啊方曉悠，你怎麽，怎麽——

    方曉悠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對待潘蓉，是把她當情敵來防範，還是別的什麽，總之，她的心情很複雜。

    “我沒事！”方曉悠說著，擠出一絲笑容，走了出去。

    潘蓉不解，可是，盡管她心細如塵，卻也沒有想到方曉悠是因為發現了她的秘密而傷心。

    方曉悠努力讓自己忘記剛才發生的事，和潘蓉一起，緩步朝著包間走去，而趙公子吆喝著要換個地方玩了。所謂的換地方，依舊還是在這個樓裏，隻不過是不同的樓層而已。按照慣例，接下來就是娛樂時間了。當然，夏雨辰已經給他的貴客安排好了接待人員，隻等他們過去。

    他看著方曉悠進來，雖然她還是麵帶笑容，他卻從那笑容裏看出了些不對勁的地方，而恰好趙公子準備離開，夏雨辰便拉著方曉悠的手，輕聲問“你怎麽出去那麽久？出什麽事了？”

    “沒什麽，就是，就是隨便看了看，從來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好奇的很！”她撒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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