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宛若聞言，看向君墨戈。

    好一會才說道，“或許，真應該好好查查了！”

    清靈一直不肯跟她走，她一直想給清靈選擇的機會，卻似乎忘記了去查清靈到底在乎什麽？

    君墨戈揉揉顧宛若的頭，“別急，咱們先去找地方住下！”

    “不住匯通錢莊那邊嗎？”

    君墨戈搖頭。

    他君墨戈的妻子，自然應該自己養著。

    “那好，聽你的，繼續住客棧吧，那這調查呢？”

    “伏羲城有我的人，自會查出來的！”

    “好！”

    顧宛若看著清靈，又看著跪在地上的鴇娘，“你現在去找人買壽衣，給清靈換上，還有清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最好給我老實交代，若你敢隱瞞絲毫，讓你死都便宜你，我有的是辦法要你生不如死！”

    “是，是，是！”鴇娘也嚇壞了。

    她雖然有後台，可這些年除了揚著後台的大旗，她連主子都沒見過，更沒遇上像君墨戈出手這麽狠的，簡直是一點商量、手軟的餘地都沒留，一招斃命，她哪裏敢隱瞞。

    很快讓人買來了壽衣，給清靈換上。

    鴇娘跪在顧宛若麵前，“我們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

    顧宛若嗬嗬了兩聲。

    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清靈是太子的棋子，也難怪她不肯走。

    終歸還是怕連累她的。

    可是清靈，你怎麽就不信呢！

    清靈給她父母的信是顧宛若親自送去的。

    這是一個三進的大宅，在負熵城繁華的大街上，開門的人很是傲氣，見到顧宛若的時候還趾高氣揚的很。

    “你們找誰！”

    “請問這是徐清靈的家嗎？”

    徐清靈，那是誰？

    “不是！”

    不是嗎？

    顧宛若微微挑眉，“我找你家老爺，徐逅！”

    “哼，我家老爺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嗎？也不撒泡尿照照……。哎呀！”

    君墨戈一腳把他給踹飛了出去。

    顧宛若朝君墨戈笑笑，進了徐府。

    立即有護院拿著棍棒、刀劍過來，“什麽人，敢闖入徐府，簡直不要命了！”

    君墨戈再次出手，這次沒有要他們的命，卻直接卸了他們的手臂，將他們重重摔在地上，讓他們動彈不得。

    直接進了大廳。

    一邊走，顧宛若心中怒火更勝。

    看這院中所種的東西，看大廳的擺設，根本沒有到要賣女的地步。

    而且還是把女兒賣去了妓館，成為別人的探子。

    坐在大廳一會，才見到一個胖嘟嘟的中年男人在幾個婦人的簇擁下疾步而來。

    那中年男人穿金戴銀，格外奢華。

    他身邊的婦人，一個個打扮的也富麗，金釵閃閃，渾身上下不知道抹了多少胭脂水粉，香的刺鼻。

    這些人，都是清靈的家人嗎？

    “你是誰？你想做什麽？”中年男人低喝。

    顧宛若挑眉，低沉的問，“徐逅？”

    “正是！”

    “徐清靈的父親？”

    徐清靈？

    徐逅一開始還沒想明白是誰，後來仔細一想，才明白過來。

    “我不認識徐清靈，徐家也不會有徐清靈！”

    “是嗎？”顧宛若輕輕的問。

    “是！”

    “那你享受著清靈帶來的一切，不覺得心虛嗎？如今清靈死了，你用著她用性命換來的錢財，不會做噩夢嗎？”

    徐逅微微錯愕。

    死了嗎？

    “哼！”

    冷哼一聲，徐逅扭頭不語。

    他身邊的幾個女人要說話，徐逅怒喝一聲，“滾回去！”

    幾個女人頓時不敢多言，恨恨的瞪了顧宛若一眼，快速離去。

    顧宛若卻不想在多言什麽，隻是放下了一封書信，“這是清靈臨終遺言，是給你的！還有，清靈我準備火化，她的骨灰我會帶走！”

    和君墨戈一起離開。

    徐逅愣在原地好一會，最後隻留一聲歎息。

    打開書信，心中清靈隻說了幾句，叫他們保重身體，其它皆為多言。

    徐逅看著書信沉默很久很久……

    清靈最後被火化，骨灰大數留在了負熵城。

    顧宛若給找了一個風景優美、山清水秀的地方埋葬了清靈。

    “隻願來生，你活在一個幹淨的世界，有愛你的父母，疼你的兄長，敬你的姐妹，愛你入骨的丈夫，不像今世，如浮萍一般漂泊！”

    顧宛若隻帶走了一捧，等到了京城，留在郡主府中，讓清靈知道，她並未食言。

    君墨戈擁著顧宛若，“她會感激你的！”

    “我從未想過要她感激！”

    “但是，她心中的感激你的，在她覺得寒冷無助的時候，是你給了她溫暖，所以她記了這麽多年！”

    顧宛若看向君墨戈。

    他依舊英俊。

    這兩日，他陪著她一直在負熵城，不怎麽言語，卻默默的支持著她。

    “戈戈，清靈她喜歡我！”

    “我知道！”

    “你知道？”顧宛若錯愕。

    “我知道她喜歡你，但不是男女情愛那種，隻是單純的把你當成家人，當成最親近的人，把你當成可以依靠的人，但獨獨沒有一絲褻瀆的感情，像她這樣的女子，想的最是明白，最是清楚！”

    顧宛若抱緊君墨戈，“我知道，她也知道，隻是我沒想到，戈戈想的這麽透徹，可惜，我最終沒能救她！”

    “她求仁得仁，不會怪你，也不會怨你！”

    “但願……”

    但願來生，她能做清靈的姐姐，愛護她，嗬護她，保護她。

    讓她無憂無慮。

    “我們走吧，入冬了，天也漸漸涼了，不快些，路上冰雪封道，走起來麻煩！”

    “等我一會！”

    顧宛若說著，從袖中拿出了一塊手絹，埋在墳前。

    手絹上隻彎彎扭扭繡了一個若，一個靈。

    多少情意，到了最後，隻一張手絹。

    “清靈，走了！”

    轉身離去。

    上了馬車，離開負熵城。

    君墨戈在負熵城甚至沒去見公羊晨凱，一切看似隻為一個清靈，但君墨戈卻早已經拍狄熙下去，暗中將負熵城拿捏在了手中。

    又是日以繼夜的趕路。

    也遇上了幾波土匪，但那些打家劫舍和君墨戈他們這樣子的高手一比，很快就被打敗，別說打劫了，還奉上了不少的錢財，隻為這幾尊大佛趕緊離開。

    他們供不起。

    十一月初三，幾人已經到了大禹國和乾辰國的交界處，虞城，這裏早已經開始下雪。

    一個大城都被大雪覆蓋著，白茫茫的一片，看著有些冷。

    “呼呼！”

    顧宛若早已經換上了厚厚的棉襖，還披上了披風，披風上滾邊用了上等白狐狸毛，軟綿綿的很是舒服。

    從浩瀚王朝回來，她似乎越發怕冷了。

    君墨戈擁著她下了馬車，進了虞城最大的一家客棧。

    客棧裏點著好幾大盆碳火，一進了客棧，一股子暖意鋪麵而來，客棧裏人並不多，顧宛若跺著腳，打量了一圈。

    微微勾唇。

    這客棧裏的人，有點意思。

    摳摳君墨戈的手心，要他注意。

    君墨戈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狄熙上前，“掌櫃，來三間上房，還有準備一桌飯菜，要最好的！”

    “要一壇子好酒！”顧宛若出聲。

    狄熙忙道，“再一壇子好酒！”

    掌櫃見一行六人，三男三女，個個英姿颯爽，器宇軒昂，身上衣裳布料一個比一個華麗，更是不敢大意，“客官，上房隻有一間了，您看？”

    狄熙看了君墨戈一眼，君墨戈微微點頭，擁著顧宛若朝一張空桌子走去。

    “那一間上房，再準備兩個房間！”

    “好，好！”

    在空桌上坐下，夥計便上前，“客官，要喝茶嗎？”

    “來一壺好茶！”

    “好嘞！”

    顧宛若君墨戈各一方，碧桃、辛月坐一方，狄熙一方，還有一個叫陳皓的去停馬車，一會回來和狄熙一起坐。

    越是靠近乾辰國邊緣，幾人也越是小心，因為不想君墨戈回去的人不少。

    所以，這是最後一次刺殺，而這裏定埋伏了不少人。

    “小姐！”碧桃低喚。

    “嗯！”顧宛若淡淡應聲。

    “一個橘子，你喜歡吃一半丟一半？還是全部吃了！”

    顧宛若噗嗤笑了出聲，“自然是全部吃了，就算吃不了，也得踩個稀巴爛！”

    碧桃笑眯了眼。

    辛月沉默。

    君墨戈寵溺的揉揉顧宛若的頭發，“女孩子，不能這麽暴戾！”

    “沒辦法，改不了了！”

    “沒讓你改，隻是這踩橘子的事情，讓我來就好，免得髒了你的鞋子！”

    顧宛若癡癡笑了起來。

    碧桃笑著不言語。

    辛月低眸。

    狄熙處理好回來，不解問道，“踩什麽橘子？小姐若是有橘子不吃，賞給屬下吧！”

    “哈哈哈！”

    顧宛若笑出了聲。

    狄熙跟碧桃在一起，變笨了。

    碧桃也笑了起來。

    辛月依舊沉默。

    君墨戈無言失笑。

    “是屬下說錯什麽了嗎？”狄熙疑惑問。

    “沒，你很好，等吃橘子的時候，我一定多賞你幾個！”顧宛若煞有其事說道。

    狄熙很認真點頭。

    碧桃隻覺得不忍直視。

    茶水上來

    碧桃要倒茶，顧宛若先她一步，把茶杯都用茶水燙過一遍，才倒了茶水遞給幾人，端了茶杯嗅了一口，“茶葉不錯！”

    “現在這個時候，能喝上這樣子的茶，確實不錯！”君墨戈讚同，輕輕的抿了一口。

    茶水燙燙的，本應該暖人心脾。

    可君墨戈卻心冷一片。

    喝了茶，菜肴一樣一樣端上來，瞧著都很新鮮，讓人很有食欲。

    酒是二十年女兒紅。

    “這酒好！”

    顧宛若才想起，她似乎沒有埋女兒紅。

    君墨戈不言語，給顧宛若夾菜、倒酒、舀湯，顧宛若一直乖乖的吃著。

    吃飽之後，就搖頭不要。

    端著酒杯，小口小口抿酒。

    吃了飯，各自回房。

    上房裏的擺設還算不錯，收拾的也十分幹淨，房間裏還點了銀絲碳，一個銅暖手。

    顧宛若十分滿意。

    抱著銅暖手縮成一團，懶洋洋的什麽都不想動。

    君墨戈給她放了發髻，鬆開頭發，按摩著頭皮，“舒服些了嗎？”

    “舒服多了，戈戈什麽時候學的？”

    “無師自通！”

    因為顧宛若好享受，他又不想人伺候她，他無所事事，就留心了一下。

    學起來很快，上手也快。

    “戈戈真聰明，親一個當作獎勵！”顧宛若說著，撅起嘴要君墨戈親。

    君墨戈柔柔的親了一下，笑看顧宛若。

    眸中毫不掩藏著濃濃繾綣纏綿的情意，濃烈的讓人心悸。

    顧宛若看著君墨戈的眼睛低喚，“戈戈！”

    “嗯！”

    “再親一個！”

    顧宛若頓時扣住了顧宛若頭，熱烈的吻了上去。

    若不是此處不安生，他真想狠狠的要了顧宛若。

    這勾人的妖精。

    直到顧宛若軟綿綿的靠在君墨戈懷中，紅著小臉吸氣，呼氣，心口劇烈起伏。

    “難受！”顧宛若不滿抱怨。

    君墨戈頓時心疼萬分，“不會難受許久的，我會讓你出氣的！”

    “可是……”

    君墨戈抬手，食指輕輕壓著顧宛若的紅唇，“宛宛信我嗎？”

    顧宛若點頭。

    “那就看我的，可好！”

    “好，但不許戈戈受傷！”

    君墨戈看著顧宛若。

    顧宛若很認真說道，“看戈戈受傷，比傷在我身上還讓我心痛！”

    心沒來由的軟棉無力。

    暖的什麽都不想做，就想守著她。

    天荒地老。

    “不會受傷！”

    “我信戈戈的！”

    君墨戈抱著顧宛若到床上坐下，連鞋子都沒脫，兩人靠在床上。

    君墨戈拿出一本書，上麵寫著風流公子的情緣。

    “咳！”

    君墨戈清了清嗓子，才認真翻開第一頁，看著上麵露骨的描寫，又咳了一聲。

    等他深呼吸，又深呼吸，醞釀好久，準備念的時候，懷中的顧宛若已經垂著腦袋，小雞啄米般睡著著。

    君墨戈頓時哭笑不得。

    卻也笑了起來。

    她到底還是心疼他，雖然要他念，卻一次次給他不念下去的機會。

    不然，就她的性子，那裏會這麽容易睡著。

    收了書，抱著顧宛若，長劍就放在床邊。

    等待著夜晚的到來。

    當黑夜中，那一股氣流湧動時。

    君墨戈慢吞吞的站起身，給顧宛若蓋好被子，放下床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將長劍拿在手中。

    靜靜的立在床邊。

    人是從窗戶、門進來的，第一次出現有十人。

    一個個蒙著麵巾，一身黑，完全融入到黑夜中。

    “殺！”

    其中一個說了一聲。

    十人同時舉劍刺向君墨戈。

    君墨戈快速拔劍，一劍劃破了第一個靠近之人的喉嚨，再一腳把人從窗戶直接踹飛了出去。

    一滴血都沒流在房間裏。

    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第九個。

    來人雖然知道君墨戈武藝高強，但是萬萬沒想到，已經厲害到了這個地步。

    他就那麽站在床邊，讓所有想靠近床邊之人一劍斃命，又一腳踹碎了五髒六腑，更震斷了七經八脈。

    最後一個人稍微好一些，至少他發出了失敗的信號才死。

    卻死的比前麵九個痛苦百倍。

    黑暗中。

    君墨戈看向自己的長劍。

    上麵一滴血都沒有。

    輕輕的掀開了床幔，床上的顧宛若還呼呼睡著，嘴角還流著口水。

    君墨戈柔柔的笑了起來。

    拿了一張帕子擦拭著長劍，等著第二波刺殺。

    第二波來的也很快，這次是二十個人，依舊從大門、窗戶進來。

    但下場和第一波一樣，沒一個活口，皆一劍斃命，震碎了五髒六腑，七筋八脈，最後一個依舊發出了失敗的信號。

    第三波四十人。

    依舊無一人活著。

    三波人，七十個，別說刺殺君墨戈，連君墨戈一根汗毛都沒殺到。

    而虞城一個宅院裏。

    領頭的黑衣人看著剩下的三十人，深吸一口氣，決定親自上陣。

    帶著三十人一起去刺殺君墨戈。

    但是，君墨戈似乎知道他會來一般，殺了他三十個屬下，卻留了他的命。

    由狄熙、陳皓帶下去審問。

    “說吧，是誰派你來的？”狄熙淡淡陰冷的問著。

    領頭人不語。

    狄熙也不氣餒，“不是太子就是二皇子，不過你不說就算了，反正王爺也沒打算讓你說什麽，隻是你擾了郡主休息，真是該死呢！”

    狄熙說著，手裏拿著一把匕首，直接一刀斷了他手筋。

    又一刀斷了腳筋。

    再一刀，斷了他的命根子。

    “陳皓，把他送去虞城遇到的醫館，一定要治好他，哦，記住讓他不能說話，不能走路，不能寫字！”

    讓他活著，卻什麽都做不了。

    就算回到乾辰國，也什麽都說不了。

    生不如死。

    成為棄子，讓他的主子親手解決了他。

    “是！”

    陳皓是君墨戈那五十人裏，悟性最好的，能跟著回來，可見本事厲害。

    而君墨戈則一直守著顧宛若。

    直到天明。

    大街上早就吵鬧開，因為死人了。

    一百人，同樣的死法，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太匪夷所思了不是嗎？

    而更讓害怕的是，這一百人都是一樣的死法，同一個地方，沒有流血，五髒六腑俱碎，七筋八脈俱斷，肚子腫脹，像一個身懷有孕的孕婦。

    官府很快來了人，昨夜發生了什麽，很多人都不知道，知道的也不敢說，閉上了嘴悄悄離開。

    那些不知道的倒是嘰嘰喳喳說上幾句，卻一點用都沒有。

    掌櫃大氣不敢出。

    更不敢隨意攀咬誰。

    能殺死這麽多人，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又死法一樣，就不可能是一般人，客棧已經死人了，他可不敢在招惹上別的麻煩。

    人群中，一個人攏了攏衣裳，快速離開。

    他以為自己沒引人注意，但在他出現的時候，便已經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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