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深陷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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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題記——生活就像一張無從掙紮的網,很多事情無能為力,卻又不甘心。

    陳雪嬌一想到殷黎川那副不食人間煙火的俊俏模樣,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激動。要不是她親眼看到過那個人對著何浩洋笑的那麽開心,那麽寵溺,那麽的傻裏傻氣,打死她都不會相信完美無瑕的殷黎川其實隻是一副冷冰冰麵具,在他的心徹底死去之後,這副麵具將會強大到無懈可擊。

    歪著頭心裏萌生出戲弄一下眼前這個小天使的念頭,嘴角勾起一個惡質的笑意。陳雪嬌故意壓低胸口,修長漂亮的脖頸沿著V字領口一路向下,眼角眉骨的風情時空輪轉,讓人看一眼就有點飄飄欲仙,渾身的骨頭酥了一半。

    隻可惜,白銀對女人不感興趣,一張漂亮的就像漫畫裏繪製出來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自從跟交往了八年的女朋友分手之後,白銀對女人就像一個絕緣體,看到陳雪嬌在他麵前搔首弄姿,隻覺得一陣惡心。盡管他從來不認為出來賣的人都很可恥,沒有在社會的最底層掙紮過,絕望過,憑什麽看不起這些努力生存的人。

    陳雪嬌看到白銀毫無波瀾的眼眸,隻是覺得很有趣,這個眼神跟殷黎川很像很像,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冰冷黑暗又帶著一種讓人憤恨的憐憫。

    “你憑什麽同情我?”陳雪嬌直起腰,恢複了高高在上的神情。

    白銀沒有說話安靜的站在原地,JOKER的訓誡他牢牢的記在心裏:不看、不聽、不說!

    禍從口出,萬劫不複!

    包廂裏,除了木頭一樣站立的保鏢,就隻有他們兩個人,陳雪嬌的心情很不好,她平生最恨別人同情她,尤其是被這樣一個小小的服務生同情。立在兩旁的保鏢看著陳雪嬌的臉色,隻待一聲令下就把惹她生氣的服務生掰斷手腳扔出大門去。

    這時,包廂的門突然打開,李言高大的身影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在門口。看到白銀的身影,眉頭差點擰成一個疙瘩,出聲說道,“小花生,你怎麽在這?”

    李言陪母親看完秀還沒走進停車場,就接到父親的電話,火速趕到JOKER,可沒想到一進門居然看見了小花生,詢問的目光在白銀身上掃視著。

    白銀看到李言沒有什麽驚訝的反映,連楊帆的叔叔都牽扯進來,李家的人出現在這裏一點兒都不意外。不過李家人出現的是李言還是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從陳雪嬌的眼神裏也能看得出來,李家來的人不是李宗承本人,而是大公子——李言。

    別人不認識陳雪嬌,李言卻不能不認識,北方大舅的獨生女,比自己大了六歲的大表姐。

    五年前,迷戀政治的大舅在新舊換代的時候站錯了隊,得罪了京城裏的紅三代,一夜之間北方陳家銷聲匿跡,連帶著南方專心做珠寶生意的陳家也跟著遭到重創。如果不是當時有高家支撐,恐怕整個陳家就要徹底垮了。

    所以,高家瞧不起陳家,高家的長孫未來高家的繼承人——高亦頌更是瞧不起陳家。

    而被送到南方陳家寄樣的陳雪嬌,自然備受陳家上上下下的冷眼。從小高傲倔強的陳雪嬌在父母雙雙入獄之後,躲在舅父家一間又窄又小的屋子裏,聽著陳家的下人們對她指指點點汙言穢語,早就怒不可遏,最後跳牆逃走。

    陳家祖父聽說之後大發雷霆,派人去尋,找了一個多月不見人影,陳雪嬌仿佛人家蒸發了一樣,毫無音信。

    再次得到陳雪嬌的消息,是李言的父母參加完一個私人聚會之後回到家中,母親坐在沙發上就開始哭。李言這才知道,這個漂亮的就像天仙一樣的大表姐竟然自甘墮落,做了黑幫大佬——金爺的情婦。

    李言看著妖嬈嫵媚的陳雪嬌皺了皺眉頭,之後大步走到白銀身邊,伸手穩穩的取過白銀手裏的托盤,之後另一隻手拖著白銀的後背,把白銀轉了個身直接推出包廂門外。

    伸頭對立在門外的總經理說,“這個人是我的朋友,仔細照顧著。”

    說完看了白銀一眼,“可以下班了,趕緊回學校去。”口吻強硬的不容置疑。

    白銀點了點頭,他知道大鬼出現意味著什麽。李言這麽說著,JOKER的總經理也不敢攔著,衝不遠處的人招了招手,一個人小跑幾步走過來,把白銀客氣的帶了下去。

    李言這才重新回到包廂,陳雪嬌一雙眼睛意味不明的上下打量著李言。李言倒是沒有什麽心情跟站在外麵的大表姐搭話,天知道他的小舅看到這個站在金爺身邊耀武揚威的外甥女是什麽感想,於是端了托盤在一眾持槍保鏢的注目之下,推開裏間的門走了進去。

    四位大佬已經在椅子上坐定,沒有空餘的位子給李言,作為小輩自然沒有坐在椅子上的榮幸。而坐在左二穿著淺紫色西裝外套的小舅果然一臉鐵青的坐在那裏,像是誰欠了他八千萬似的。

    “家父的飛機遇上了暴風雨迫降在芬蘭機場,還請各位伯父見諒。”李言恭敬的說著,拿著酒瓶給四位大佬斟酒。

    坐在右二的身穿黑色西裝舉手投足之間甚是瀟灑的楊帆的二叔——楊正華揮了揮手,“你們家誰來都一樣,聽完了就是了。”言外之意就是,李家不是這裏做主的那個。

    李言暗裏看了一眼坐在右首位置上的穿著深灰色絹製長衫的中年男人,白淨的臉上一雙貴氣的眼睛,高不可攀。他並不認識這個人,若不是父親提前在電話裏交代了,他大概今天就要無法無天的衝撞了這位重量級人物——顧家二爺——顧準。

    “二爺,”開口說話的仍然是楊正華,“她說的話也不能不信,這個女人手裏確實有可能捏著一些我們都不知道的證據,她敢這麽大搖大擺的回國,衝我們獅子大張口,內裏一定有人在幫她。”說完,不著痕跡的看了對麵左一的金爺一眼。

    顧準臉上並沒有什麽陰晴變化,李言立在一旁隻管聽著幾位前輩話裏有話。

    金爺臉上的表情一點兒不比李言的小舅陳力生好看到哪去,“當初是誰要放她一馬,如今這個蠢女人不知道捏著什麽證據來要挾我們,但凡這些東西有一丁點落入政敵的手裏,整個南方就等著一起倒黴吧。”

    顧準終於有了點反映,目光看著坐在對麵的金爺,“你這句話倒是提醒我了,語芳菲這個女人雖然蠢,倒也不笨,錢的事先拖著,到底不是還有個崔家嗎。傳個話給她,要想她兒子活著,就一個字別往外說。說了,她知道後果。”

    顧準低頭撫摸著手上的翠玉扳指,生在軍政大家,顧家一貫保持中立的作風,對二代之間的爭權奪利向來裝聾作啞,仗著顧老爺子的赫赫戰功,倒是自始至終無人敢動顧家,反而最後還要仰仗顧家。

    陳力生聽完這話,朝李言看了一眼,李言站在那裏並不懂小舅是什麽意思。倒是楊正華難得一臉正經的說,“看來也不全是壞事,也該清理清理了。”

    這句話,李言倒是聽懂了。當下心髒狂跳了幾下,南方雖然遠離北方的權利中心,倒也聽說過一些圈子裏的事情,了解一些上層社會的手段,陳雪嬌一家不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嗎?

    當然,楊正華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層深意,隻是作為不明事實真相的小輩兒當時並不能理解。

    回去的時候,陳力生和李言坐了一輛車。印象裏這個小舅從來不喜歡出風頭,更不會出麵攬這些要命的大事,這次碰頭居然有小舅有點出乎意外。以前覺得小舅是活的最真實,最任性的一個人,現在反而覺得這個小舅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後座跟前座之間的隔音忽然玻璃升了上去,陳力生出聲問李言,“想什麽呢?是不是覺得舅舅也跟那些人一樣,背地裏做著一些不幹淨的事情?”

    沒想到小舅這麽直白的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李言楞了一下,還是平靜下來,南方最終能壓倒北方,背地裏做的事情僅僅用一句不幹淨有點啼笑皆非了。

    “倒也不是,”李言放鬆身體靠在真皮座椅上,腦子裏一時半會兒的還消化不了聽到是事,“隻是沒想到,一個語芳菲會讓所有人這麽緊張,都牽扯到了京城的圈子,這個女人還真是可怕。”

    陳力生笑了笑,交疊著雙腿坐著,臉上也不似之前在包廂裏那樣難看,“她牽扯進那個圈子一點都不意外,當年的金涼山裏隻有她一個女明星洗脫的幹幹淨淨,就知道她背後的那個人大有來頭。”

    “殷家現在不是已經倒了嗎?”李言接了一句,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金涼山事件之後不久,語芳菲就嫁給了殷家三公子——殷家豪。

    沒想到這個舅舅臉上笑得一臉春風,“殷家?當時隻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

    李言仿佛受到了千萬噸的撞擊,心頭一群草泥馬奔騰而過,殷家跟崔家的牽扯就已經夠亂的了,沒想到一個語芳菲的背後竟然站著這麽多的人神鬼怪,也算是一個傳奇了吧。

    尾話:人的一生總有那麽一段時間會偏離人生的軌跡,做出一些被稱為汙點的事情,並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想要將汙點掩蓋抹去。罪,要麽被救贖,要麽被毀滅,如是而已。(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