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滴水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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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絲縷縷的光線透過紗質的窗簾朦朦朧朧的照射進屋內,灑了一片金黃在地板上。
殷黎川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靠坐在病床上,接過秦忠遞過來的熱毛巾擦著手。亨利醫生穿著白大褂一臉嚴肅的靠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安插在新加坡的線人傳來了白暮雨的消息,崔禮說這件事關係到白銀,還是要等殷黎川醒了再拿主意。
“白暮雨,”殷黎川唇上念著這個名字,把毛巾放在秦忠的手臂上,端起秦忠托盤裏的粥碗,秦家祖傳的手藝,自從秦老卸任之後,即便是在國宴上也未必能夠吃到這樣一碗。
自從注射針劑以後,殷黎川的腸胃損傷程度越來越嚴重,隻能慢慢的進食一些流食。秦老托人帶來了一份藥膳食譜,裏麵詳詳細細的寫明了食材藥材名稱、分量、次序、器皿、火候,足足有十幾張。之後不久,秦忠就收到了從東隅山空運過來的一應食材器物,都已經分包分量仔仔細細用紙包包好。貼在紙包上的小楷字俊秀,圓潤,挺拔,神采飛揚。
吃了大半碗,殷黎川渾身是汗,秦忠用熱毛巾給殷黎川擦了手臉和脖子,殷黎川搖了搖手,秦忠這才把粥碗撤了。屋裏剩下殷黎川和國民嫂子亨利醫生,殷黎川活動著手腕,對立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嫂子說,“周宇晨不是已經到了南方嗎,白銀的事讓他去辦,人留在陳雪嬌那裏很安全。倒是新加坡那邊各路人馬都不安分,白暮雨怎麽說都是被我母親拖下水的,平安無事最好。我倒是有種預感,那件東西不在白暮雨的手裏。”
亨利醫生臉上冰冷傲氣的表情永遠帥不過三秒,頭頂冒泡一臉白癡相的看著殷黎川,“小狐狸咱倆真是心有靈犀,我也覺得那件東西不在白暮雨的手裏,白暮雨的身份目標太明顯了,像你媽媽那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把這件重要的東西放在那麽明顯的人手裏呢……”
殷黎川抬起沒有紮吊瓶的手,製止住要撲向自己的嫂子,“那你覺得什麽地方又安全,又能在我們出事之後直接把那件東西交給要交給的人呢。”
國民嫂子站直身子,笑眯眯的蹲坐在殷黎川床前的地毯上,仰望著殷黎川那張蒼白消瘦卻又無端帥的飛起的臉,“我敢肯定那是一個人,其他的就留給那些頭腦風暴的人去解決吧,我們很快就要去瑞士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殷黎川那雙漆黑的眼睛看了國民嫂子一眼,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亨利,你為什麽總能這麽開心?”國民嫂子依舊笑眯眯的站起身,從書架上拿了書遞給殷黎川,自己則坐在椅子上看著病床上的人,“每天都能看到你,看到你一天天的健康起來,就有一種莫大的滿足感跟成就感。小狐狸,你不僅僅是我的病人,你是我最愛的弟弟呀。”
這些日子南方北方都不太平,落馬的官員官階越來越大。如果背後真有條尾巴的話,就恨不得夾起尾巴來做人。官場上的事情跟商場之間說沒多大關係,倒也關係重大,尤其是會所裏生意慘淡,官二代富二代都被扣在家裏,不敢放出來招搖做事。就連徐大小姐也跟著忍氣吞聲,倒是讓雷若均很開心。
隻是這雷家小少爺不知道從哪聽說了語芳菲跟白銀母親白暮雨之間的關係,有聽人謠言傳的滿城風雨,說是南方要對白銀的母親白慕雪動手。雷若均氣的暴跳如雷,那可是他未來的丈母娘啊,這幫混賬東西要是讓他丈母娘有個三長兩短,他雷若均一定親手一刀一刀的剁了他們。猴急的脾氣也不聽人勸,上嘴唇碰下嘴唇張嘴就要飛新加坡,誓死保衛丈母娘。
氣的雷城直接把雷若均鎖在屋裏,為了防止這個淘氣小子跳窗逃走,專門讓下人把門窗都訂的死死的。別的本事沒學會,倒是跟著那幫不成事的富二代們學會玩男人了,罪魁禍首就是北方殷家的小子,在聖瓦萊的時候就把這種事鬧得沸沸揚揚的!
男人喜歡男人算什麽事,自己家兒子玉樹臨風的,喜歡他們家兒子的女孩兒能從門口排到……冷靜下來想想,好像還真沒有什麽女孩兒喜歡他這個混蛋兒子。倒是跟著兒子鬼混的有幾個女孩兒,就是打扮的跟個妖怪似的,好好的女孩子非把自己化成個熊貓。雷城搖了搖頭,他是骨子裏就很保守的人,他最中意的兒媳婦兒就是像顧冰冰那樣的女孩子,溫婉賢淑,機敏聰慧。總之,從那天在茶樓見過一麵之後就很中意。
經曆過上次的事情之後,雷若均也長了腦子,他先是告訴一眾手下小弟,這件事要把白銀瞞得死死的,以免白銀知道之後難過傷神,雖然白銀知道之後未必會傷心。再就是要一眾小弟分組輪流一天24小時看護白銀,隻要不離開校園有李言頂著,阿憲護著,白銀百分之七八十的不會有事。再有應付不了的就給倫敦打電話,當然電話號碼他隻告訴了孫瑞可,就是那天擄走徐靜的朋克女孩兒。
所以,雷大少爺即便被關了禁閉,也沒有那麽擔心外麵會天下大亂。盡管事實上,沒有了雷大少爺,天下才不顯得那麽亂。總之,雷大少心情還挺不錯,至少在知道白銀失蹤前心情還不錯。
白銀失蹤把葉霖跟李言都快急壞了,據一起上自習課的同學說白銀接到了一通電話,出去之後直到自習室鎖門都沒見他回來。監控上顯示白銀的確一邊接電話一邊走進樓梯的拐角處,十幾分鍾之後白銀就從拐角處走了出來,之後他的手機像是收到了一條訊息,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學校其他監控上顯示白銀直接去了後門,停在後門的麵包車裏下來兩個人把白銀帶走了,葉霖直接打電話給哥哥葉霽查那輛麵包車的消息。
西校區的後門有一個警衛亭,隔著一條街後麵便是一些便宜的日租房和網吧。西校區的一些小情侶們經常從後門出入,大學生活久不成文的慣例,有了女(男)朋友就不再住宿舍寢室,而是倆人搬到外麵的日租房去住。而且,西校區的後門口經常停著一些豪車,接送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們。學校董事會對這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即便是警衛亭看到學生從學校走出來上了陌生的車也不會在意。
倫敦知道白銀失蹤的消息之後,直接掀翻了麵前的桌子,AKO手裏握著電話質問電話那頭的人,“你不是說所有的一切都聽我指揮嗎?你不是說會替我保護白銀的安全嗎?人呢?白銀他現在在哪?!”
電話那頭的聲音依然威嚴冰冷,“我是說過我們安排在新加坡的人全都聽你指揮,可我不能保證別人會怎麽做!這是一個警告王喆,別出了事就隻會在這裏跟我咆哮埋怨,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才是保住白銀的唯一方法!”說完,對方冷冷的掛斷了電話。
圓邊禮帽走進來看到一地的狼藉愣了愣,還是站到AKO的身後說,“麵包車找到了,停在了南郊的廢舊汽車處理廠,我們的人進去看過了,裏麵有打鬥過的痕跡,車上的人一共有四個全都被人反綁在鐵籠裏,根據那四個人的描述辨認,帶走白銀的不是別人,是北方周家太子爺——周宇晨。還有這四個人的雇傭人已經找到,姓肖已經扣下了。”
一股無名的怒氣升騰起來,AKO的雙眸裏早已大雪彌漫。眾所周知,黑幫太子周宇晨是殷黎川的至交好友。我見你殷黎川遭遇可憐,有意放你一馬,卻萬萬沒想到你竟然這麽的不知天高地厚。父親說的沒錯,有人敢拿何浩洋威脅殷黎川,總有一天,就會有人敢用白銀的命來威脅王喆。
“王焱,白銀讓顧冰冰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找到!新加坡那邊立即動手,不管東西在不在白暮雨的手裏,一定不能讓別人捷足先登。還有柏林那邊,殷黎川不是好像站不起來了嗎,那就讓他永遠都別站起來!”AKO說這話的時候,不是咬牙切齒的帶著如火中燒的怒意,而是平靜的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是他的聲音冰冷的就像十月倫敦街頭的深夜,寒冷肅殺,凍透骨髓,卻又無比的沉寂孤獨。
白銀隻覺得身上很疼,他在迷迷糊糊中被什麽狠狠撞擊了一下,睜開眼睛後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鐵籠裏,手腕上深紅的印痕滿是冰冷的鐵鏽味。之後,他看見一個漆黑高大的身影把四個小混混打的滿地找牙,哭爹喊娘,眼睛裏和嘴巴裏都往外冒著血水,一時害怕,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別打了!”
那個漆黑高大的身影真的停住了,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牙齒,“嘿,白小兔,你醒了,他讓我來救你。”
白小兔?白銀眼眶微熱,看著那個漆黑的人影熟練的把四個小混混反綁起來,同樣漆黑的顏色呀,是他的顏色沒錯。全世界也隻有他會叫自己白小兔,真的很不喜歡這個娘裏娘氣的稱呼,可是偏偏聽到了還覺得挺開心。
漆黑的人影解開白銀手腕上的鐵鏈,仔細的查看著白銀手腕上的傷口,說了一句,“要趕緊打針破傷風。”伸手把白銀抱出鐵籠讓他立在一旁,不解氣的踢了地上的四個人幾腳,把四個人一個一個扔進鐵籠子裏鎖上,末了還吐了口吐沫,“你們踏馬的這幫畜生,竟然對一個孩子下這麽狠的手,小爺真想切了你們的蛋!”嚇得地上的四個混混緊緊夾住雙腿,嘴裏含混不清的喊救命。
漆黑的人走到白銀麵前彎下腰把白銀扛在肩膀上,朝停在門外的漆黑跑車走去,一邊走一邊自顧自的說,“你不用謝我,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謝你那時替殷黎川的擋槍之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