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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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興許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就像陳雪嬌臨死前對周宇晨說的,離開吧,再也不要回來了。誰不曾渴望著自由,隻是背上的枷鎖實在太過於沉重。
且不說周長青和周氏兄妹的性命牢牢的握在裴家的手裏,殷黎川甚至不敢保證如果他真的走了,裴津華不會對白銀下手。裴津華這個表麵上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人,有一千種手段逼他回來。
除非他真的什麽都不在乎,可是,怎麽會不在乎呢?
很多年前,四公子裴慕曾經送了一座療養院給季文婷當做生日禮物。據說,當時是為了討季文婷歡心,選來給殷黎川養病用的。如今,竟真的成了殷黎川的專用療養院。
隻不過,療養院裏的人都是裴津華的人。
養病的這半年裏,殷黎川跟外界沒有任何聯係,隻是時不時的會有裴津華的人帶來一些外麵的消息。殷黎川每每總推說頭疼不想聽,基本上都是周宇晨聽完回來撿著重要的給殷黎川說幾件。
自從倆人之間的誤會解開之後,周宇晨就變得愈加的沉默寡言了。隻有在說起外麵的消息的時候,倆人才有短暫的交流。
北方的四月是春暖花開的季節,殷黎川靠坐在的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身上蓋著厚實的毛毯。盡管室內溫度已經高達30度,他仍然覺得冷。
周宇晨的半袖T恤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一片,在說道北方的杜家跟孫家打算聯姻的時候,一直跟在秦老身邊的烈焰端著一碗湯藥走了進來。
看見那碗冒著熱氣的藥碗,周宇晨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仿佛下一秒就會起身把藥碗打翻。殷黎川不動聲色的看了周宇晨一眼,伸手接過藥碗,皺著眉頭把辛辣苦澀的藥水喝了進去。
周宇晨隱忍不發的端著一杯清水給殷黎川漱口,烈焰見周宇晨的臉色一點一點的沉下去,識趣的端著空碗退出去了。
“你明知道這藥有問題,為什麽每次連吭不吭聲一口氣喝下去。他們把你當傻子,你真的就是傻子嗎?”周宇晨說話的聲調沒有什麽起伏,聽上去有些無奈,帶著絲絲幹澀的悲傷。
殷黎川含著一顆紅果蜜餞衝淡口中的苦澀,那雙美的驚心動魄的眼眸看著窗外明媚的春光,“以前,我從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事。心想,別人的生死跟我又有什麽關係。現在,不一樣了。隻要我安分守己,所有人都不會有事。”
“這可真不像是殷黎川說出來的話,”周宇晨盡管嘴上這麽說著,看向殷黎川的目光卻沒有半分諷刺的意味,更多的是同病相憐的疼惜,“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家白小兔升職了,現在已經是財務主管了。”
聽到關於白銀的消息的時候,殷黎川的臉上才會露出一絲笑意。看著日漸消瘦的人影,周宇晨不禁有些感慨,這個曾經隻會為何浩洋哭,為何浩洋笑,為何浩洋拚命的人,終於肯愛上別的人了啊。
殷黎川的房產、地皮以及公司股權的受讓書早就簽好字放在白銀書房的抽屜裏,這大概是他最後能為白銀做的一些事情了吧。
思念就像是瘋長出來的茅草,每時每刻都在吞噬著人心。就連做夢都夢見白銀睡在自己身邊,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仍舊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冷的寒心徹骨。殷黎川每天都期盼著關於白銀的消息,內心裏有害怕聽到白銀的消息,害怕聽到他的身邊又出現了哪個關係親密的人。
時間,是個折磨人的東西,尤其愛情最經不起折磨,一年,兩年,三年……許多年以後,白銀最終會把他忘記吧。就像自己的記憶會慢慢消散一樣,最終他們都會變得誰也不記得誰……
清明節的時候,裴津華特意準許殷黎川跟周宇晨去了墓園,季文婷的骨灰已經讓裴慕收起來安葬。他們是淩晨的時候去的,守墓人依然駝著背,那隻小不點兒臘腸已經長成一副威風凜凜的樣子。
周宇晨一手撐著黑麵雨傘,一手扶著殷黎川。殷黎川已經瘦的快要不成人形了,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咳嗽聲時重時輕。
看過季文婷之後,殷黎川留周宇晨一個人在季文婷的墓碑前跟季文婷說說心裏話,他自己在烈焰的攙扶下來到大哥嚴達的墓碑前。
接過烈焰遞過來的手絹,殷黎川咳嗽著擦了擦墓碑上那張笑的很燦爛的黑白相片,在烈焰的攙扶下坐在攤開的便攜小馬紮上,“多少年不見了,你在那邊還好嗎?我啊,這副身體不知道還能不能撐到年底,說實話,真的不想死,哪怕就在遠處看著他,也舍不得離他而去……”
清明節的時候,下了一整天的雨。
白銀望著窗外寂寞在灰蒙蒙的雨幕中的城市,殷黎川離開以後,他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不開心也不難過。殷黎川離開的半年裏,他每次都會叫著殷黎川的名字從夢中驚醒,房間裏卻空蕩蕩的聽不到那個人的任何回應。
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愛情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東西,殷黎川這個人太絕情,從來不給人解釋的機會。自從那天分別之後,這個人就音信全無,仿佛從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白銀想著就這樣會被殷黎川遺忘,心裏就沒來由的一陣苦澀,他掙紮過,也絕望過。但是他明白,殷黎川的絕望一定比他還要深刻,在那個人最無助最需要人站在身邊的時候,自己卻缺席了。
他無法想象,殷黎川的每一天是怎麽孤獨又失望的度過的。
所以,在公司決定派遣人員到北方駐外工作的時候,白銀毫不猶豫的報了名。對於公司員工私底下那些議論,白銀充耳不聞,說他是想借外調趁機往上爬也好,說他是為了討好副總的女兒,捧人家的臭腳跟著一起去北方也好,他都不在意。
五一過後,白銀的飛機終於在北方落地。北方的空氣質量的確不太好,一走下飛機副總的千金就皺著眉頭,煞有介事的戴上了防霧霾口罩。
白銀卻覺得神清氣爽,殷黎川我來了,不管你現在在哪裏,能跟你看著同一片天空,呼吸著同一片空氣,也覺得心滿意足了。
已進入駐地,工作就變得忙碌繁重起來。副總的女兒唐豆豆看上去嬌生慣養的,一張整容臉上寫著三個大字“不靠譜”,但人終究不可貌相,這個姑娘工作起來出奇的嚴肅認真。不久,外派駐地的這幾個人就混得很熟了。
午間休息的時候,幾個人剛吃完飯,唐豆豆打趣說,“公司的妹子們都說白主管這個人太冷了,都不敢靠近你跟你打招呼的,我看白主管人蠻好的呀,沒有傳說中的那麽恐怖嘛。”
白銀正端著杯子喝水,聽唐豆豆這麽一說,慢慢接了一句,“經曆的事情多了一些,性格多少都會有改變的吧。”
“哦?”唐豆豆端著自己的杯子擠到白銀身邊,仰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白銀,“看來白主管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這時,圍坐在餐桌旁的其他男同事一齊起哄說,“我有故事,豆豆你有酒嗎?”白銀端著杯子立在一旁笑了笑,什麽都沒說。
唐豆豆看著白銀臉上露出的那個笑,像是看呆了一樣,“白主管,有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的樣子很撩人嗎?”
休息日的時候,平時喜歡宅在家裏的白銀,特意起了個大早,來到黎氏財閥的大樓前,拿手遮在眼前仰望著黎氏財閥高聳矗立的的大樓,想著殷黎川大約是在頂層辦公的吧,不知道這個人現在的身體怎麽樣了,是不是每天都要很晚才能回家,有沒有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他,不知道現在才來道歉,還來不來得及……
一輛漆黑的高級轎車轉過廣場前的彎道,穩穩的停在正門口的廊橋上,有門童走上前恭敬的打開車門,從裏麵走出來一個胖乎乎的穿著淺灰色西裝的身影。
那個人的目光恰好與立在不遠的白銀相撞,那個人記性極好的一眼認出了眼前的人是誰,看上去頗為驚訝。
隨機,那個胖乎乎的人影快步走向白銀,像是很熟稔的打了聲招呼,“白銀先生,聽說您來了北方,沒想到在這裏碰見您。”
“你……認識我?”白銀驚訝不已的聽著眼前的陌生人準確的叫出自己的名字,他敢確定他們的確是第一次見麵而已。
“當然,黎氏財閥上上下下沒有人不認識您的呀。”這個胖乎乎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黎氏財閥的副總裁戴邴堯,殷黎川最忠心的部下。
戴邴堯本來今天沒打算來公司,臨時有事才來公司一趟,沒想到在這裏竟然遇見了大老板的心上人白銀,剛開始他還以為認錯人了,聽身旁的秘書說白銀確實來了北方,這才走上前來搭訕。
臨街的咖啡廳裏,戴邴堯對白銀講出了實情,“大老板在山上養病已經有半年多了,現在出席各種場合的全是替身而已,我也很久沒有見到過大老板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