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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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年瑞士的冬天來的特別早,白銀每天都泡在雪場裏,直到把自己弄的筋疲力盡才回來。左澤木放棄斯坦福大學的邀請跑到瑞士來留學,不用想也知道這個癡情的家夥是為了什麽。

    人,大概最怕的就是相處,最害怕的就是習慣了這個人在身邊,慢慢的就淡化了深愛那個人的感覺,甚至都快忘了那個人的樣子。

    白銀至今都叫不出殷黎川的名字,隻知道這個名字像根帶血的刺,一碰觸就會流出血來,痛的無從掙紮,也不想掙紮。

    王喆和顧冰冰偶爾會來瑞士看望一下白銀,他們也絕口不提殷黎川的任何消息,甚至殷黎川已經被下了病危通知書這件事,都沒敢告訴白銀知道。

    白銀每天晚上都會立在窗前,他期待著有一天殷黎川會來找他。然而,時間久了,白銀也開始不抱什麽希望了,他想,也許殷黎川應該已經忘了他吧。

    他的生活裏,左澤木的影子開始變得越來越多,在他的人生最灰暗的時刻,是這個溫暖的小鬼一直默默的陪在他的身邊。慢慢的,他開始發現左澤木正在一點一點的吞噬著他的殷黎川,在把他的殷黎川一點點的從他的心裏擠走。

    他彷徨過,掙紮過,甚至想到過死亡。他還是無法承受不愛殷黎川的自己,他恍惚覺得那個自己就不再是原來的自己了。

    每當他想要自殘想要傷害自己的時候,左澤木都會瘋了一樣撲過來,看著血從左澤木的手臂上流下來,白銀又懊惱又自責,他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他問殷黎川他應該怎麽辦,卻聽不到那個人的任何回應。

    後來,他哭著從夢中驚醒,分離半年多之後,他第一次夢見殷黎川,第一次在夢裏喊出殷黎川的名字。夢裏,殷黎川穿著一身漆黑的禮服立在一片花海中央,他對他說,他要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還說,白小兔,你要好好的活著,因為你是我的風,是我的光,是我的夢想。

    左澤木聽到動靜推門進來,抱著痛哭的白銀,一遍又一遍的哄著白銀,“學長乖,別怕,我在這裏,我這在裏陪著你,別害怕……”

    這年冬天,國內發生了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黎氏財閥忽然宣告破產,財閥名下七大集團頭目或死或逃。原先被媒體報道稱死於非命的周氏財閥董事長周長青忽然攜一雙兒女露麵,重整旗鼓,一呼百應,重新登上北方黑幫老大的寶座。

    崔氏集團全體員工實行了一次額外加薪,並且其全世界範圍內的地產均降價一個百分點。崔氏一直相信因果一說,造了多大的罪,就要承擔多大的果。

    裴家時時提防的大將軍嶽春來忽然重病不起,外界有很多猜測,有人說嶽春來裝病以退為進,也有說嶽春來中毒了,還有人說嶽春來已經逃到國外重病隻是掩人耳目。

    同年,南方王家勢力急劇收縮,大權盡數落到裴家的幾位公子手裏。年下的時候,有傳言說四公子裴慕要迎娶鄒家大小姐鄒蓉蓉,以穩固裴家的勢力。

    北方杜家和孫家手中的權勢也被二公子裴俊的小舅子——楚雲開分去了一杯羹。

    第二年花開時節,南方王家遭到排擠,王翰洲心灰意冷,在夫人的勸說下退出仕途,回到臨城專心經商,獨到的眼光和謀略讓王家迅速崛起,成為臨城第一大勢力。

    第三年入夏的時候,王喆的兒子順利降生,王家終於有了傳遞香火的後人,王翰洲終於有了孫子,笑的合不攏嘴,大擺筵席,宴請四方賓客。

    遠在瑞士的白銀和左澤木也受到了邀請,左澤木論文答辯之後也正式結束了瑞士的求學之旅,而他的甜蜜愛情卻遠遠沒有結束。

    左澤木也有些吃驚,他的別扭學長竟然欣然接受了他的表白,他激動的抱起學長轉圈,他的學長摟著他的脖子卻哭了。

    那天,白銀對左澤木說,求求你,不要在離開我,不要再丟下我一個人了。

    白銀跟著左澤木再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眾人仍是被這個人驚豔到了。王喆擺在大宅裏的宴席很熱鬧,隻有陸明軒陸大少喝了杯酒之後就起身告辭了。人們隻道這位陸大少向來不合群,卻不知道陸明軒坐進車裏之後,竟然毫無形象的哭了。

    他還記得最後一次在山頂醫院見到殷黎川的時候,那個人虛弱的躺在病床上,隻能靠藥水來維持生命。他當時質問過周宇晨,為什麽不把殷黎川快要死的消息告訴白銀,為什麽要這麽殘忍連最後一麵都肯讓白銀見嗎?

    周宇晨隻是搖了搖頭,他說,殷黎川說的,就這樣消無聲息的死去就好了,不要告訴白銀,也不要告訴任何人,不用為他傷心,也不要為他流淚。

    隻是今日,看到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的白銀,陸明軒的心裏像針紮一樣疼。他第一次見識過這樣的愛情,白銀最終活成了殷黎川想要看到的樣子,沒有人再張口提起過去,也沒有人再想要把過去的傷痛重新撕開。

    陸明軒給周宇晨打通電話,周宇晨在電話那邊的聲調有些異樣的說,“就這樣活著,其實,挺好,他一定……一定會……”

    後麵的話周宇晨沒有繼續說下去,倆人沉默了一陣之後,同時掛斷了電話。

    天空一道驚雷炸醒,南方的雨季又要來了。

    十字街的盡頭有一座不大不小的教堂,白銀和左澤木臨時躲雨才走進這座教堂。神父是一位和藹可親的白胡子老人,他正在整理著一本又一本的書本。白銀無意中瞥了一眼,就是這一眼,白銀驚訝的發現一本殷黎川曾經看過的書。

    “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隻能看到煙。但是總有一個人,總有那麽一個人能看到這火,然後走過來,陪我一起……”

    白銀伸手撫摸著那本全英文的封麵,嘴裏念著殷黎川最喜歡的兩句話。不知怎麽的,那個快要忘記的人一下子在心裏變得鮮活起來。

    神父饒有興味的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男孩子,他的中文說的很流利,“孩子,真的很神奇,很多年前來了一個高個子的男孩子,他跟你一樣,念出來的不是人們喜歡的最後一句,而是我也很喜歡的開頭兩句,印象很深刻。”

    神父像是懷念似的回憶說,“當時,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說假如隻剩下短短幾年的壽命,還應不應該渴望愛情,配不配得到幸福?”

    “那您是怎麽回答的呢?”白銀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了一句,立在一旁的左澤木下意識的牽住白銀的手。

    神父慈愛的笑了笑,抬手握住手裏的十字架,說了一句,“愛情裏不存在恐懼,真正的愛情會驅散恐懼。”

    雨停了之後,白銀和左澤木就從教堂離開了。神父立在教堂門口望著兩個人遠去的背影,抬頭看了看逐漸放晴的天空,在胸前劃著十字,“願上帝保佑你。”

    北方一間嘈雜的小酒館裏,因為同性戀曝光人氣一落千丈的大明星艾倫一個人不停的喝著悶酒,六月的北方雨說下就下,艾倫醉的東倒西歪的走在雨幕中。人在得到了一些成就之後,難免會高傲自大,膨脹的不知道自己是誰。

    他承認自己曾經狠狠的傷過李傑的心,他現在知道自己錯了,可是那個堅定不移的站在自己身邊的家夥卻不在了。

    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苦澀的灌進嘴裏的不知道是酒水,還是雨水。回想起自己的這一生,最愛他的兩個人,他都把他們傷的寒心徹骨。

    尤其是聽到殷黎川可能已經不在人世的消息的之後,他不知道哪裏湧來的巨大的悲傷,讓他快要透不過氣來。心裏的那塊屬於殷黎川的烙印像是被人活生生的撕了下來,已經麻木的不知道痛感,鮮血卻肆無忌憚的流了一地。

    雨漸漸停了下來,隻剩下細如牛毛的雨絲一下一下的落下來。有個穿著超短裙的長發女孩兒咬著棒棒糖走過來,手裏提著從便利店買的一大袋子東西,跟在一個瘦瘦高高的人影身後。

    倆人一前一後的從路燈下走過,女孩兒走過去之後,仿佛在垃圾堆裏看見個人形的東西,又倒回來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衝走在前麵的人喊了一聲,“喂,哥哥,這裏好像有個死人哦……”

    走在前麵的人停下腳步折身走回來,漆黑的人影蹲下身,看著倒在垃圾堆裏已經醉死過去的人,輕笑一聲,“真像隻可憐兮兮的小貓啊……”

    說著漆黑的人影把外套蓋在醉酒人的身上,把人從垃圾堆裏抱了起來。

    跟在身後慢騰騰走著的女孩兒仍舊麵無表情的咬著棒棒糖,“哥哥,你又撿流浪貓流浪狗回家,不怕阿哥看到會生氣的嗎?”

    漆黑的人影打著哈哈說,“啊,沒關係,先藏起來反正明天醒來他就會全部忘記的,哈哈哈……”

    “切,仔細阿哥打斷你的腿!”

    女孩兒毫不留情麵的翻了個白眼,不遠處幾個焦急的黑衣人看到這倆人的身影急忙迎了上來,恭敬的喊了一聲,“太子爺,大小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