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跟我說到一個叫路晗的，他是誰啊？”薑小茶假裝不動聲色地問。

    韓婉念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還會有喜歡聽這些八卦的時候，“小茶你不是轉性了吧？難道你也對路學長有興趣？”

    “不是，今天是他救了我。”薑小茶還是決定將實情說出，隻是隱去了她跟路晗吵架的那一幕，“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還是要了解一下的吧。”

    雖然理智告訴她，他們不應該是那種有交集的人，從此兩不相欠，才是最好的結局。

    韓婉念親昵地挽住了她的手，嬉皮笑臉地說，“小茶，你會不會是想要像電視劇演的那樣以身相許啊？我告訴你哦，一定要先下手為強，像他這麽優秀的人，追求者足以繞黃浦江一圈。”

    薑小茶假裝生氣地拍掉她的手，“你在瞎說什麽啊。”隻有假裝生氣，才能讓人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好啦好啦，我告訴你路學長的絕密資料還不行嘛？”韓婉念繼續貼上來，“其實他本來不應該來我們學校的，以前他可是省隊的全能冠軍呢，不管是跑步、遊泳什麽的都很強，保送國家隊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而且他一直都很努力，現在到我們學校來，成績上照樣碾壓一群凡人。”

    ……簡直逆天到像是心靈雞湯裏麵的少年。

    薑小茶有些無力吐槽，真心懷疑這些資料裏麵有多少是韓婉念美化進去的。

    畢竟作為一個言情總裁文的腦殘粉，韓婉念一直堅信王子與灰姑娘的童話是真實的，不自覺地犯花癡也是她的一個特點之一。

    “他既然這麽有希望去國家隊，為什麽要來我們學校？”雖然這裏是臨海市最好的高中。

    韓婉念的臉上帶著蒙娜麗莎般神秘的笑容，恨不得在臉上寫上“跪拜我吧你們這些凡人”的字眼，“噓，我這裏可是獨家的消息啊，你不要告訴別人，真實度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據說，他的左腿韌帶受到了永久性創傷，以後都不能劇烈運動了。不然他一個運動員為什麽要在文化課程上麵下這麽多的功夫啊？”

    這一回，薑小茶卻相信了，因為路晗說“最討厭你們這些有天賦卻暴殄天物的人了”，也許是因為他是被迫與夢想背道而馳，所以看到像她一樣主動遠離的人，才覺得怒不可遏吧。但事實上，她並沒有夢想，那樣珍貴而奢侈的東西。

    她所有的奢望，就是好好活著，自以為很好地或者，最後回頭看去，卻是一片荒蕪。

    “念念，你說，是那些讓你拚盡全力去做一件事的人好，還是那些永遠放縱你，保護你的人好？”

    韓婉念瞪著眼睛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一個完美的答案，隻能模棱兩可地說，“很難說，這要看你自己啦。甲之蜜糖，乙之砒霜。這是你自己的選擇，而且，我想，最重要的是誰這樣對你吧。比如是一個你愛的人，他願意一直守護你，這樣不是很完美的結局嗎？但如果換一個人的話，說不定包藏了什麽禍心呢。”

    薑小茶沒有再接話。

    那個一直縱容她的人，叫林嘉言。她曾經也一直以為他會保護自己，哪怕別人眼中的他殘缺太明顯。

    林嘉言是整個林家對她最好的人，沒有之一。

    她很早就已經明白了，別人看她多多少少都帶著利益的算計，唯有他，他的赤誠卻帶著真實，哪怕跟其他人比起來，那點赤誠是多麽微不足道。

    林嘉言最喜歡計算機，他最擅長的也許不是中文，而是C語言。在電腦方麵，一向木訥的他其實是個天才，在薑小茶被方程繞得團團轉的時候，他已經開始運行一些程序。

    薑小茶無聊的時候，就會坐在林嘉言的身邊，看他十指如飛地敲代碼。當然，從她的蚊香眼就可以看出她對這些不感冒，她感興趣的是，林嘉言會翻牆幫她找到在國內禁播的電視劇或者是動漫的資源。

    ——林嘉言當然給她準備了翻牆軟件，但她半天還沒有學會，隻能暴殄天物地讓一個天才少年去做一件隻要有腦子的人都能做的事情。

    也許薑小茶並不是真的不會，隻是懶得去學而已。反正身邊就有可以利用的資源，為什麽要去白費力氣呢？

    她總是習慣性地將一些事情想象得如此理所當然，包括別人對她的好。

    畢竟，能夠與林嘉言正常交流的，隻有她一個人而已啊。如果林嘉言不對她好一點，他還能對誰好呢？

    明白了這一點的薑小茶得意忘形地將對林嘉言的稱呼從“嘉言哥哥”變成了“林嘉言”。

    好多事情都是需要後天學習的，但好像在得意忘形這一方麵，我們總是無師自通。

    林嘉言並不會計較這些事情，隻會在薑小茶叫他的時候，溫和地對她笑。他的眉眼裏總有一股化不開的冷峻和疏離，但薑小茶知道，那隻是因為他太長時間不與人交流的緣故，其實他比誰都要善良。

    至少，要比她善良。

    隻有像他那麽善良的人，才能包容她那有些被扭曲的任性，比如林嘉言不喜歡吃甜食，但是她一定要讓他將一整塊提拉米蘇吃下去，比如她有恐水症，他會輕輕拉著她的手說，“我們一輩子都不靠近那些地方就好啦。”

    在他看來，一輩子是很輕巧的一件事，仿佛隻要這麽一說，就能夠看見未來。

    薑小茶以為自己看到了，直到林阿姨站在她麵前，光鮮依舊，聲音冷酷地說，“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帶你回來。我也不希望我會為了曾經的決定後悔，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

    薑小茶當然知道為什麽謝如錦——也就是林阿姨為什麽要將她帶回來。那次去海邊，謝如錦本來是想帶林嘉言去散心的，結果遇上了海嘯，他們就主動當了誌願者。

    倒不是謝如錦有多麽善良的心，而是這是唯一一個林嘉言不會覺得厭惡的熱鬧的場所。然後他們遇到了薑小茶，後麵的事情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謝如錦是一個非常有修養的貴婦，她之所以為難薑小茶，是因為為了她，林嘉言第一次跟別人打架了。

    那個時候，林嘉言已經逐漸變得開朗了很多，雖然依舊不喜歡說話，但會與薑小茶一起上街，購物，在熱鬧的地方也不會覺得惶恐，所以薑小茶撒嬌讓林嘉言每天放學後都要來接她。

    因為身體原因，林嘉言並不需要上學，剛開始謝如錦還會請家庭教師過來，在林嘉言表現出對電腦的興趣之後，她就任他自己發展了。

    哪怕再無理取鬧的要求，隻要林嘉言做得到，他都會去做。他自然是會同意薑小茶的要求的。

    謝如錦也知道，隻是這對林嘉言與社會接觸有幫助，並沒有阻止。

    隻是誰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那樣的意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