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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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寧抱著未開封的試卷走進考場,考試的學生們還沒有來齊,隻有不到一半的人坐在下麵,或翻著手中的書,或看手機,或聊天……
書寧把試卷放在講台上,然後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椅子與地麵發出輕微的摩擦聲,下麵的同學當即嘩啦啦地全看向她。
被這麽多雙眼睛看著,書寧倒也沒有緊張,指了指講台上的試卷,淡然道:“我監考。”
可是下麵的同學卻不淡定了,當即騷動一片。
有了解情況的同學說:“我知道她,隔壁醫學係三年級的季書寧。”
有不服氣的同學說:“那不是和我們同級嗎?居然讓她監考我們,太看不起我們了!”
有歡呼雀躍的同學說:“隻要不是大魔王監考,誰監考都可以。”
還有有八卦的同學說:“誒,魏濤呢,他女神來監考我們了,他不知道嗎?”
書寧完全不在意下麵的議論紛紛,轉頭看著旁邊的窗口發呆。
已是深冬,外麵寒風呼呼,裏麵的暖氣在窗戶上形成朦朧的一片,依稀可見一隻小鳥在窗口蹦噠著,孤獨而歡快地蹦躂著……
可是,比下麵的那些人的爭論有意思多了,書寧想。
很快,考生稀稀拉拉地都到齊了,書寧抬眼看了下,也就一個座位空著了,她邊拆手中的試卷邊問:“是哪位同學沒有來。”
有個男生馬上舉手回答:“報告監考小姐姐,是魏濤。”
“好的,謝謝!”書寧點頭答謝,把試卷都分發下去,然後拿筆在一張紙上記下魏濤的名字。
開考十多分鍾,缺席的人來了,看見監考台上坐著的人,魏濤一愣,差點以為走錯教室了。
聽到動靜,書寧轉頭便對上魏濤那既呆愣卻又直白的眼神,有了些許惱意,厲聲問:“怎麽,不準備進來考試嗎?”
聽梁秀的意思,那天晚上的聚會該是這人準備的。
所以,他人的思慕於書寧來講,沒有歡喜,隻有麻煩。
魏濤臉一紅,忙不迭點頭:“進……馬上就進。”說著急忙走向僅剩的空位,心中惱怒自己居然在今天該死的遲到了。
書寧沒在看他,低頭在紙條上劃掉那兩個字,轉頭繼續透過窗戶玻璃看外麵的小鳥發呆。
至於考生考試會不會作弊,她並不關心。
時間悄悄過去,很快,考試時間結束,考生也大多停下了筆,
書寧開始下去一張一張地收試卷。
或許是因為來遲了的緣故,所以其他人都考好了也就魏濤一人還在低頭奮筆疾書。
書寧走到他的桌邊時還等了兩分鍾,才把試卷收到,攏好試卷,書寧回到講台拿起帶來的紙筆,準備離開。
一直注意著她動作的魏濤,看她走得那麽快,到底沒忍住出聲:“等一下!”
書寧停住腳步,回頭,淡淡問道:“還有事嗎?同學。”
魏濤站起來,朝書寧走近了兩步,才說:“謝謝你,謝謝你……願意等我。”
這話說得巧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麽曖昧呢。
因為家裏條件好,長得也不錯,所以魏濤也是學校裏人人都知道的風雲人物。
此時聽他這樣說,邊上還沒離開的同學當即起哄,“哇哦……”
書寧不喜歡這樣的情況,有些惱怒地看了始作俑者一眼,丟下“不客氣”三個字就要離開。
“等一下!”魏濤又說。
邊上看熱鬧的同學起哄得更厲害了,“表白!表白!表白……”
可是書寧這次沒有再停下,而是直接越過人群走出教室。
魏濤連忙追過去,伸手就要拉上書寧的手,剛要碰到就被不知道從哪衝過來的男生打了一拳。
魏濤一臉懵逼地捂著自己被打的嘴角,抬頭看向打他的人,還沒說話,那人衝過來又是一拳,魏濤也不是吃素的,當即揮拳反擊。
“小念!”
書寧反應過來看到,紀念和魏濤已經扭打在一起了,她忙把手中的試卷塞給邊上的同學,上前去拉架。
“住手,你們兩個……”她很著急地想要拉開他們,卻發現她一個人根本拉不開兩個大男生,隻好求助於旁邊的同學。
等終於將紀念和魏濤拉開時,兩人臉上都掛了不少彩,特別是紀念,長期身體不好,哪是長期運動的魏濤的對手。
書寧看著紀念臉上的傷,很是心疼。
她恨不得去踹那個魏濤一腳,不過此時她卻也不能表現出來,畢竟是紀念先動的手。
所以書寧心裏雖然心疼紀念的要死,嘴裏卻教訓道:“你怎麽回事啊?一來就打人,道歉!”
她怕紀念衝動又動手,自己攔在兩個人中間不說,還緊緊抓住紀念的手。
“我不會道歉的!”紀念的手被書寧拉著,眼神還惡狠狠地看著魏濤,如果不是他今天來學校了,他還不知道有人這麽大膽,敢騷擾他的阿寧。
書寧深知紀念的脾氣,當即轉身對魏濤說:“對不起,我們會負責你的醫藥費。”
“他……是你弟弟嗎?如果是,我可以原諒他。”魏濤擦過嘴角的血,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還是想要在書寧麵前留下好印象。
看季書寧那麽護著那個少年的樣子,他們的關係肯定是很親密的,他突然很後悔剛剛下手太重了。
“怎麽回事?”阿盧扒開人群走了進來,一看到那個架勢,他就知道紀念又惹事了。
誒,他不過去上個廁所的功夫。
“你帶小念先回去,我帶他去校醫室。”書寧和阿盧說完,也不看紀念,她知道他不會和自己去校醫室,所以也不和他多說,她現在隻想把眼前的問題解決。
在學校打架這樣的事肯定瞞不過老師,書寧剛帶魏濤出了校醫室,就有同學通知她,指導員有請。
可是她知道紀念一定還在車上等她,她有些為難。
那個倔強的少年,一定會熬著傷痛等她一起回家。
書寧去了指導員那裏接受了教訓回到車上已是一個小時之後,她一上車,阿盧就發動車子,往家的方向疾駛而去。
他剛才已經給醫生打過電話了,想來醫生已經在家裏候著了,隻是少爺死活要等書寧一起回家。
這一等,臉上沒有及時處理的傷口看起來比剛才嚴重了。
俊秀的臉上,一隻眼睛腫得發紫,嘴角的血液雖然擦幹淨了,但破裂的嘴角看得更清楚了,下麵線條好看的下巴同樣也沒有被放過,紅紅的一大片,紀念的皮膚白皙,所以這些傷痕在他臉上看起來更是觸目驚心。
身上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傷,書寧想到心裏又是一陣心疼。
隻是一路上紀念也不看她,一直看著窗外緊繃著臉,書寧知道他這是又生氣了,氣她帶那個魏濤去校醫室卻撇下他不管。
可是他沒看到自己此時臉上傷痕累累的,還緊緊崩著,看起來又別扭又好笑。
他不說話,書寧也不會主動招惹,一路無話,詭異的氣氛一直持續到了家裏。
在紀念甩開醫生把自己一個關進房間的時候,書寧知道他徹底炸毛了,她該去哄他了。
在阿盧不讚成的情況下,書寧還是把醫生打發走了,畢竟紀念少爺脾氣發起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讓醫生去看,索性他的今天都是外傷,她也能幫他處理。
“小念,開門。”書寧拿著醫藥箱輕扣紀念的房門。
沒有反應是很正常的反應,書寧很有耐心,特別是對紀念。
不一會兒有“嘩嘩”水聲響起,書寧知道紀念洗澡了,這孩子有潔癖,出去一趟回家必定洗澡。
書寧耐心地等著,在她等待了半個小時之後,紀念終於打開了房門,他冷冷地撇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書寧,回身把自己埋進了被窩裏。
書寧進去不意外看到他枕頭上的水痕,所以他的頭發又是沒有擦幹。
去衛生間裏拿了幹毛巾出來,書寧把紀念從被窩裏挖出來,一臉平靜道:“洗完頭不擦幹就睡覺以後會頭痛的。”
“痛死算了,反正沒人心疼。”紀念拉著被子,不願出來,聲音裏帶著鼻音,透著一股可憐兮兮的意味。
書寧下意識地說:“我心疼。”
好歹這是她五年來勞心勞力才照顧好的身體。
聞言紀念終於把被子下的頭伸出來,本來濕漉漉的頭發現在卻像貓炸了毛一般,亂糟糟地立在他腦袋上。
書寧看著不覺好笑,拿著毛巾不客氣地往他頭上招呼,片刻之後,紀念徹底成了一隻炸毛的貓。
“胡說!”紀念拿過毛巾丟開,狠狠地瞪著她:“你根本不心疼。”
心疼他怎麽會丟下他送那個人去校醫室?心疼他怎麽會一路上都不理他?心疼他怎麽會現在也不哄他?給他擦頭發還這麽用力?
想到這些,紀念不禁悲從中來,低下頭眼淚瞬間溢出眼眶,畫過他受傷的臉龐,“啪嗒”一聲,落在潔白的被子上,沒入其中。
“你成年了,紀念。”書寧溫柔幫他拭去眼淚,看著他,眼裏有著無奈。
紀念抬頭,剛擦幹的眼淚不其然又落下,所以呢?她是什麽意思,想要離開他嗎?
恐慌漫向心頭,紀念忍不住一把拉過書寧抱緊,急道:“你答應了的,不會離開我的,這輩子都待在我身邊的,你答應了的……”
手越來越用力收緊,他像一個即將溺水的人抱著救命浮木一樣,不敢放開,不能放開。
書寧當即就知道他想岔了,最近他似乎越來越不安,越來越沒有安全感了,他到底在害怕什麽。
他為什麽總覺得她要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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