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吃完了午飯之後，就去民政局登記了結婚。

    這一路都非常順利，今天不是什麽特殊的日子，所以辦理的新人不多。

    直到將於把結婚證拿在手裏的時候，看著上麵兩人的合照，她才驚覺自己真的和季川結婚了。

    有點突然，又實在覺得冥冥中早已注定。

    他們彼此的牽絆，從十七年前的漫畫書開始就已經有了，蹉跎多年，曾經種種，不過是繞了個彎或是越陷越深而已。

    原來，真的有命中注定。

    季川見江寓拿著結婚證呆呆地發愣，不禁問道：“你是不是後悔了？”

    “沒有，”江寓搖搖頭，“隻是雖說想好了要結婚，真的登記完之後還有點做夢的感覺。”

    我才像在做夢呢。

    季川察言觀色，發現江寓並沒有多開心，至少，她一定沒有自己高興。

    排在後麵的一對新人也出來了，兩人說說笑笑，你儂我儂，女孩甚至是直接摟著男孩親了一口。

    反觀他們兩個，就有點冷清了。

    季川覺得自己心就像是一個裹了蜂蜜的草莓，上一刻還酸酸甜甜顏色豔麗，下一秒就不小心滾落在了地上，沾上了泥土。

    罷了。

    好歹也是結了婚，好歹他們現在也是受法律保護的合法夫妻。

    就這樣過著簡單平靜的二人生活，就已經很好了。

    他不想奢求太多，物極必反，情深不壽，所求太多反倒會讓兩人再次陷入困境。

    “走吧，去買晚上要用的食材。”

    …

    …

    江寓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季成和江瀨了，上一次似乎還是在很久前。

    買完菜，他們直接回的夷山路六百四十號。

    很顯然，季川並不想讓他們知道那間別墅的存在。

    這一點，江寓不是很明白，她可以想清楚的是這是專門為她打造的“牢房”，但是，從一些細節中，她總覺得季川和季成兩人的關係未必如表麵上那麽和睦。

    她很想問，卻又怕刺激到季川。

    …

    兩個人在六點半的時候準時來到了這裏。

    江寓發現他們一家子人時間觀念都特別強。

    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結婚證呢？快給我看看。”江瀨搶先季成走了過來，一看到季川就首先打聽結婚證的下落。

    季川把結婚證遞給她。

    江瀨盯著結婚證上的照片良久，久到眼眶發酸，“真是郎才女貌。江寓，你真是太棒了。”

    “哪裏哪裏。”江寓有些局促，她不知道自己就是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怎麽就是很棒了。她用圍兜擦著手從廚房出來，就看到江瀨拿著結婚證，眼眶紅紅的，明顯是要落淚的樣子。

    “江瀨……”

    江瀨吸了吸鼻子，強撐著笑著說：“江寓，我能跟你單獨聊聊嗎？”

    …

    臥室內。

    “今天，一定是季川這輩子最快樂的一天。”江瀨哽咽著說。

    江寓點點頭，“我知道。”

    江瀨用一種充滿著感激、心酸與欣慰的眼神看著她，“我知道他之前的所作所為讓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你不需要懷疑他對你的愛，就算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不是愛，能不能稱之為愛，但是我和季成、和雲姨，都是陪著他一路走來的，我們看到了他對你的偏執，知道這就是他難以理解的愛。”

    “…那件事情你也知道？”江寓問。

    江瀨苦笑了一下，“我和季成也是前不久知道的。我真的沒有想到，他會用那樣過激的方法。其實在那天他叫我不要插手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到了他的不同。他的性格…捉摸不定，變幻無常。”

    “你也這麽覺得？他曾經也有過性格反差很大的時候嗎？”江寓問。

    “嗯，最厲害的一次是在他的養父母去世之後。他有過一段非常狂躁的時期，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周身的氣場也從溫和轉為冷硬。那幾天在家，他不是瘋狂地做數學題，就是在摔東西。後來，他平靜了下來。這段平靜非常異常，果然在這之後，他就割腕了。我想，這可能跟他模仿別人有關，當他想要逃避或是無法承受的時候，就以另一個人的姿態宣泄自己壓抑的情感。你也看到過他這樣的時候？”

    江寓點點頭，“在我知道是他謀劃一切並和他大吵一架之後。”

    江瀨沉思了一會兒，“想必那個時候他一定是恐慌忐忑到了極點，他太害怕失去你了。”她拉過江寓的手，“不過這些事情，我們都要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你…本是無辜的，卻無端牽扯進來……”

    江寓抽出手，歎了一口氣，“都過去了。”

    江瀨看到江寓的態度，無奈地搖了搖頭：“Loveisblind對於季川來說，他生命中能稱之為重要的，也就這幾個人了。你，季成，還有從小悉心照顧他的雲姨。雖然他跟季成……”她欲言又止，“少了一個，都足以讓他發瘋了。”

    “他和季成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江寓終究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其實，他們兩個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在有些方麵是很相像的。比如他們同樣都很偏執。季川對你偏執，而季成是個名副其實的吝嗇鬼，他對金錢很偏執，這應該和他被收養前的經曆有關，聽說他過著非常窮苦的日子，在進孤兒院之前，都是生活在垃圾場的。”

    江寓驚訝地瞪大眼睛，她沒想到看起來精貴不凡的季成居然有這樣一段童年。

    “我和季成從小一起長大，他是個非常有拚勁的人。我們同一所小學、同一所中學、同一所大學。我們除了在課程成績上總是爭第一之外，在課外活動上也是爭個你死我活的。在任何方麵，他都渴望成功，特別是金錢。說起來，我們兩個倒是相愛相殺呢。而季川來到美國的第一天，我就去看望了，相處沒多久，我就已經發現了他在數學方麵超出常人的天賦。

    季川所學的一切，都是季成安排好的。後來我聽伯父伯母說起當年他們原本是想要領養一個小女兒，是季成執意要把季川帶回美國的，我才更加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說到這裏，你應該有所明白了吧。”

    江寓看著她不說話。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季成要想在商場上大獲成功，除了他自己的努力之外，還需要一個所向披靡的武器。”她與江寓對視，“季川的天賦，就是他最鋒利的一把劍。”

    “所以，季成一直在利用季川……”江寓說。

    “季成再聰明，也隻是普通人聰明，自然比不上季川這個超群的天才。”江瀨說。

    她突然想起，她那一次開著江湖的出租車送他回家，他說起別墅是季成買的時說了這樣一句話：“別以為他是個播灑愛心的慈善家，他是個精明奸詐的商人。我為他創造的利益，絕對不止這一幢非黃金地段遠離市中心的郊區別墅。”

    “成川，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心血。”江瀨繼續說。

    “所以，季川慢慢意識到季成對他的利用……”江寓說。

    “不止如此。季川的中學生涯過得非常不愉快，甚至是可以用慘痛來形容。而當時，他的養父母原本想將他送入一所特殊學校，是季成執意要送他去普通的學校接受教育。還有……季川在十五歲的時候……”

    “我知道！”江寓快速接話，“那對美國夫婦的事情…”

    江瀨的眼神十分詫異，“他竟然連這件事情都主動告訴你了？我還以為…他永遠都不會提起。”

    “這件事情也和季成有關嗎？”江寓不可思議地問道。

    江瀨搖搖頭，“照這麽說，和我們所有人都有關。當時，我們都不在家。他就被鄰居的美國夫婦騙走了……等下次你去美國的時候，你可以看看他小時候的照片。你真無法想象，世界上竟然有那麽美麗的少年，美得不分雌雄。這件事，我們所有人都難辭其咎。季川，真的是被壓抑太久了。所以，他才會以一種激烈的方式遠離我們。”

    有時候，美麗竟然也成了一種原罪。

    “你是說，他打人的事？他是故意用這種方法離開公司？”江寓問。

    “或許這也是個原因。更主要的是，其實當時他已經發現和秦氏合作的禍端，季成又是一個獨裁自負的人，所以他才會用釜底抽薪的方法。我想，他是愛季成的。

    總之，季川，以後就拜托你了。”江瀨說。

    “嗯。”江寓重重地點頭。

    …

    廚房內，季成正挽著袖子把砧板上還沒切完的蔬菜切開。

    “這麽多年的堅持，終於還是有了回報。”季成說。

    “是的。”季川回答。

    “秦氏那個案子，我要謝謝你。”季成說。

    “不必。”季川的回答淡淡的。

    “以後，你們兩個就好好過日子。”季成轉過身，“公司就算你不來，工資我也會給你照發。婚禮的事情，我已經安排下去準備了，你們要是有什麽想法就提出來，畢竟是你們的婚禮。江寓的父親那邊，我會和江瀨親自把彩禮送過去。你們不需要擔心什麽。還有，明天是江寓母親的忌日，需要我們一起過去嗎？”

    “這個等會兒看江寓的意思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