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總，我……我真的不明白，我們努力了這麽久，不就是為了這一天早點到來嗎？為什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您這麽輕易就改變了主意？”王律師質問的口氣裏，充滿了委屈、疑惑，甚至憤怒。在這種情形下，即使他對沐雲沉再有敬畏之心，也無法完全掩蓋住他內心猛然湧起的強烈不滿。

    沐雲沉並沒有因為王律師的公然冒犯而生氣，他的表情出奇冷靜，說話時的語氣也和剛才沒有任何變化：“改變主意，用不了一天的時間。一個小時、一分鍾、甚至一秒鍾，你都可能推翻之前的所有結論。”

    “恕我直言……您這樣做，一定會後悔的！”

    “也許你說得沒錯，不過至少在這一刻，我不會後悔。”

    王律師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頗有些“有心殺賊，無力回天”的味道。

    “向氏集團高層那邊，我會親自去談，你就不用管了。”沐雲沉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布置道：“把專利轉讓取消後的善後工作，特別是法律層麵的善後工作做好，是你指責範圍內的事。我希望你能像之前那樣，努力地把自己的任務完成好。”

    “我明白……明白……”王律師有氣無力地答應著，把意向書重新裝回公文包裏。他站起身向出去的方向走了幾步，忽然，他轉過身，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沐雲沉：“沐總，您就一點都不考慮公司的利益嗎？”

    沐雲沉擺擺手，隻說了兩個字：“去吧。”

    王律師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他本能地對著沐雲沉深施一禮，然後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辦公室。

    王律師剛出去不久，李曄重新走了進來。

    “沐總，我剛才看王律師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我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會。你們之間是不是……”

    “先別多問，”沐雲沉打斷並吩咐道：“你去送王律師一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怎麽開車？”

    李曄先是一愣，隨即點頭道：“好的，我這就去。”

    待李助理離開辦公室，沐雲沉陷入了長時間的放空狀態。在這段時間裏，他不願意去想任何事情，也不願意去思考任何問題。哪怕，向婉怡的哭訴聲還在他耳邊隱隱作響，沐雲沉也試圖盡力去回避，甚至，是去逃避。

    也許，沐雲沉覺得自己的心情總算緩解了一些。他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他現在不得不去撥打的電話號碼。

    幾聲等待音後，電話那頭傳來了向父的應答聲。

    “雲沉啊！我等你這個電話好久了！”

    沐雲沉默默苦笑著，語氣平緩地說道：“其實早就應該打電話問候您一下了，可是最近實在是忙得團團轉，真對不起您。”

    “千萬別客氣！雲沉哪，咱們都是一家人，本來就不必那麽拘禮。”

    沐雲沉感謝道：“謝謝您的理解。哦對了，我現在想見您一麵，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你要見我？那太好了！要不，你來向氏集團？”

    “爸，我現在去您那裏，恐怕多有不便。”

    向父想了想：“嗯，你說得有道理。那……咱們去市中心的老舍茶館吧？那裏的雅間比較清靜，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不行！”不知為什麽，沐雲沉一聽到“茶館”二字，立刻張口就拒絕了向父的建議。

    “雲沉，你……你怎麽了？”女婿突然激烈的反應，讓向父頗有些不知所措。

    沐雲沉緩過神來，他趕忙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對不起，爸，我是想說……現在已經接近吃飯的時間了，我們還是找家餐廳，邊吃邊聊吧。”

    向父聽完，覺得女婿言之有理。他收起剛才的疑惑，展顏笑道：“也好。你上次和婉怡陪我去的那家小餐館很不錯，要不咱們今天還去那裏？”

    “您是說鹿街小巷？”

    “對對對！就是那兒！”

    “好的，爸，咱們就在那裏匯合。”

    “行嘞，我這就出發。待會兒見雲沉！”

    “待會兒見！”

    沐雲沉掛上電話，長長地歎了一聲。剛才他之所以對“茶館”二字的反應那麽劇烈，原因就在於昨天向婉怡就是在茶館裏出的事。說沐雲沉是心理作用也好，是迷信也罷，總之他最近是不想再往茶館這種“不吉利”的地方靠攏了。

    很快，沐雲沉就駕車趕到了鹿街小巷餐館。和他預計的一樣，此時向父人還沒到。於是沐雲沉從容不迫地訂好雅間、點好菜，隻等嶽父大人駕臨就可以談正事了。

    十幾分鍾後，向父終於姍姍來遲。

    一見沐雲沉，他就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住啊雲沉，路上車太堵了，要不我肯定還能早到一會兒。”

    “您這也到得不算晚，快請坐。”

    把嶽父安頓好後，沐雲沉坐到了長輩的旁邊。

    “咦？婉怡沒來嗎？我以為那丫頭會像個跟屁蟲一樣跟來呢。”向父笑著說道。

    沐雲沉勉強笑了笑，他很清楚，絕不能把向婉怡住院的事情泄露給她的父母。要不然，兩位老人知道後，非但不能幫上什麽忙，反而隻能徒增他們的悲傷。

    “哦，婉怡她今天加班，所以沒讓她過來。”沐雲沉語氣平靜地敷衍道。

    向父點點頭：“也好，年輕人，還是應該以工作為重。反正咱們在一起吃飯的機會有的是，也不差這一回。”

    “您說得對。”沐雲沉一邊附和，一邊給嶽父夾菜。

    吃了幾口味道不錯的菜品，向父忍不住直接把話題切到了正路上：“雲沉啊，你今天找我來，是不是想跟我商量簽約儀式的事啊？”

    沐雲沉勾起嘴角，鎮定地說道：“我要跟您說的事，的確和專利轉讓有關係。但，並不能和簽約儀式產生關聯。”

    “哦？那你要說的，是什麽？”

    沐雲沉早就想好了：雖然很難開口，但自己此刻的想法，還是一定要果敢地跟嶽父提出來。

    “爸，我已經決定，暫時取消咱們之間的專利轉讓計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