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浴室偷窺暴打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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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怕熱死,你可以一直穿長裙來裝純,但是姐姐沒有長裙借給你穿。所以,趁許亦安她媽發瘋把你當女兒的時候趕緊哄她去給你買。”

    “你記著,你這輩子都欠我一個大人情,因為我教會了你穿胸罩和用姨媽巾。”

    “東區的男的,如果有人以任何理由讓你去那些巷子裏,讓你露出領口以下的任何部位,還有碰你領口下的任何部位,就用你對付關曉飛的那招,記著!我說的是東區所有男的,你都要讓他們離你遠一點,三米以外,除了小晨,除了瘸叔,別那麽好騙,我可不會陪你去醫院打……”

    或許是因為今天小晨的手術順利完成了,唐茵很高興,腦子一熱,心善了些,就對嘉禾說著這些她需要注意的事。

    嘉禾在幫唐茵整理衣櫃,一直默默地認真聽著她的念叨不休,隻聽她說這最後一項時插了嘴:“那亦安哥哥呢?”

    唐茵揚了下尖尖的下巴,直視嘉禾:“你離他遠一點。”

    這些天,她每天都會認識很多新鮮的事物,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她覺得一切都是新奇的,每天都是新奇的,從剛來時的惶恐無措,到隨遇而安。

    她以虛心受教的姿態學習著別人告訴她的每一件物品的名字和用法,學習人民幣的價值,學習著做家務事,學習這裏的人傳輸給她的每一條生存法則……她漸漸清楚自己的處境發生了怎樣的轉變,漸漸明白怎樣與這些相處,漸漸懂得什麽是東區。

    許亦安對她的態度一向冷冷的,話都不怎麽跟她說,她也不招惹他,唐茵大部分時候都在取笑她,或指使她做一些事,可是她也不惱,她知道唐茵對自己是嘴硬心軟,嘴巴不饒人,卻教會了她許多事,她也知道那些事對於唐茵來說是最簡單的事了,要教會自己卻很費力。

    許紅姝是最讓她憂慮的,嘉禾與她最親近,同時與她最疏離,這都是取決於她的精神狀態是否正常。她會突然地發瘋,哭著喊著把自己當女兒來疼,又會讓嘉禾毫無防備地恢複正常,對嘉禾惡語相加苛責打罵。

    嘉禾默默地承受著她態度的驟變,體諒她是個病人,也學乖了,在她發瘋黏著自己的時候,就耐心陪伴她細心照顧她,在她恢複正常時就離她遠一點躲到一旁,反正她正常時大多時間不是化著濃妝出門了就是喝得爛醉昏昏大睡,摸清了這個規律,她就習慣了。

    對她最好的是瘸叔,教她什麽都很有耐心,還細心照顧她的感受,向她解釋了許亦安唐茵騙她的東西是為了給小晨治病,她心地良善,知道了這個也就不曾有過怨言了。

    瘸叔也是欣賞她這一點,經常來和她聊天,和她談唐朝的事,聊她之前的生活。她的空閑時間都在家裏看電視,瘸叔怕她悶,有時去擺攤算命時還帶上了她。

    她不大敢出門,隻有在和瘸叔去算命,或者跟許紅姝去菜場買東西時才見到其他人,也是這樣漸漸認識了南子小五這些經常跟在許亦安後麵的男孩子,許亦安對外隻說她是從路邊撿來給小晨當保姆的野丫頭。

    但是不論是南子小五還是東區其他男孩子都對她有一份她不理解的敬意,因為他們都曾目睹她痛擊關曉飛,看起來天真純情很害羞,卻有那種魄力,一戰成名。南子小五經常把喝得爛醉的許紅姝從外麵抬回來,與嘉禾見麵多了,也會跟她說笑逗一逗她。

    平日裏,就算是在家裏,嘉禾還是受了很多次驚嚇,一次是在她一個人在家看電視時,一塊板磚破窗而入差點砸到她,此後她時時刻刻都十分警惕,一次是幾個壯漢在外麵撞門險些闖了進來,還好後來外麵有人提醒他們這是許亦安家,那些大漢才離開,自此嘉禾學會了一招,但凡是聽到門外有異響就報上大安哥的名字,百試百靈……

    不過讓嘉禾最受傷害的這一回,是沒有驚險的。

    夏天炎熱,雖然不能如過去有丫鬟伺候著香桶沐浴,但她學會了用現代的熱水器淋浴,每天傍晚時,她都會在浴室裏洗澡洗衣服。

    浴室很狹小,隻有一個洗手池,一個抽水馬桶,牆角堆著盆子,泛黃的瓷磚牆麵上釘著歪歪扭扭的掛鉤,地麵無論她怎麽拖洗都泥跡斑斑。

    浴室隻有一麵窗子,窗戶是老室的花玻璃格子窗,窗子是被釘死的,打不開的,而左下方的一塊玻璃已經碎了。嘉禾拉上窗簾,浴室裏的光線就暗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麽這天燈一閃一閃地閃了一會就徹底罷工了,嘉禾隻好依著昏暗的光線照常洗浴。

    脫掉衣服,扳一下熱水器上的開關,熱水從蓬頭裏灑出來,她輕拭如雪肌膚,洗掉汗漬。起先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洗完澡擦幹了身體,轉身麵對鏡子穿衣服的時候,覺得浴室裏光線亮了些,套上長連衣裙,目光從鏡子上滑過……

    她一下就看到鏡子裏的另一雙眼睛,是在窗簾的左下角,那塊碎了的玻璃的位置,有一張皮膚粗糙胡子拉碴的臉,一雙枯桃似的眼裏滿是猥瑣。

    嘉禾驚叫起來,哭喊著開門奔出去,客廳裏明明是亮堂堂的,她卻覺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幾乎暈厥。

    許亦安剛回來,就聽見她的驚聲尖叫和痛哭聲。他淡然地放下書包,走向浴室去看怎麽了,她正好跑出,一下撞進他懷裏,他扶住他,她勉強站住,哭得更厲害,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以防禦的姿勢,頭發還濕漉漉地搭脖子上,清秀的臉上掛滿了淚水。

    他有些不耐煩,看著她,懶懶地問:“又怎麽了?見鬼啦?這次是又被電了還是看見老鼠了啊?大小姐!”

    她一派驚慌失魂,羞赧難當,聽他這樣的語氣,心裏又有了一些委屈,緊抿住雙唇,捂住嘴,努力地逼自己止住嚎啕,似乎有一種不甘示弱的倔強,隻是那雙明朗清澈的墨瞳中還有淚水泉湧,止也止不住,她不知道,她這樣比多麽慘烈的痛哭都叫人心疼,抽噎不止:

    “外麵……窗子外麵……有人偷看……我……”

    許亦安聽了,沒有什麽表情,掃了一眼浴室,無語地抽出棒球棍,架在肩上,不緊不慢地轉身往外走,丟下一句語氣平淡的“在家待著。”

    他出了門,看起來並沒什麽情緒波動,隻是摔門的一下實在重了些,嘉禾都覺得整個房子都震了一下,但她沒被嚇到,反而莫名地心安。

    嘉禾眼淚還沒流完,就聽見對麵樓爆出一陣慘叫。

    對麵樓和這棟樓隻隔了一條六米寬的巷子,兩樓之間每層樓都有一道長廊將兩棟樓相通,許亦安家在長廊的左側,浴室的位置就緊挨著長廊的護欄。嘉禾望見走廊另一端的那戶人家窗戶都被打碎了,隱約可以看見對麵屋子裏有一個老男人在地上連滾帶爬地躲避著什麽。

    痛呼聲和東西摔碎的聲音不絕於耳,很久之後,這些讓人心驚肉跳的聲音才停了。過了一會兒,許亦安扛著棒球棍回來了,俊朗的麵容上全是汗水,麵色還是平靜淡漠,什麽都沒說,從嘉禾旁邊走過,濕透的校服貼在他的背上,隨手將棒球棍重新插進書包,進了浴室。

    嘉禾自從聽到那慘叫聲開始就已成木人,滯愣地看著他的棒球棍,直到浴室的水聲停了都還沒回過神來。

    許亦安洗完澡走出來,看見她還那樣呆呆地站著,柔軟卻筆直的身影陷在黃昏的霞光裏,他無聲地走過去。

    嘉禾突然感覺有人碰到了自己背部的肌膚,她猛地轉過身,與許亦安正麵相對,他還是一臉淡然,“轉過去。”

    她聽話的轉回身,背對他,隻聽到身後流暢的一聲“嘶啦”,她知道那是拉上拉鏈的聲音,頓時臉上一紅,低頭看著包裹著自己的長紗裙。

    她從浴室裏跑出來時背後的拉鏈沒來得及拉,自己都忘了,一直敞開著,他就這樣無聲幫她拉上了。

    他坐到沙發上看電視,她轉過來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道:“謝謝公子。”

    他抬頭望了她一眼,回了一句:“你是不是傻?”

    她幽幽地點點頭:“你說是就是吧。”

    許亦安今天回來得早,休息一會兒之後,喝得醉醺醺的許紅姝也回來了,他就去醫院和唐茵換班,這幾天他和唐茵都將其他事交給別人了,一直學校醫院兩頭跑,和瘸叔換完班都是深夜了。

    這天夜裏,嘉禾把許紅姝哄睡著之後,她自己怎麽也睡不著,想到浴室窗子上的那一雙眼睛,她還有後怕。在她出身的那個時代,再怎麽開放,女子的貞操也是天大的事,突然碰到這樣的事,她心裏難免會留下陰影。

    夜深時她躺在床上聽到外麵的開門聲,知道是許亦安回來了,一陣尋常的腳步聲之後,她聽到“咚咚”的敲擊聲,這種聲音比起東區每天夜裏都會發作的其他聲音還算是平常了,她也是真的乏了,就在這一下又一下的敲砸聲中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她照常的第一個醒來,猶豫再三還是進了浴室去洗漱,往那讓她做了一夜噩夢的窗戶看了一眼,卻發現破碎的那個窗格被一塊木板釘得密不透風,想起昨夜那敲砸聲,不禁笑著看向了許亦安房間緊閉的門……

    她注意到,從那天開始對麵樓那個老男人的家裏就不得安寧了,南子小五他們時不時地進出他家,每次出來臉上都掛著笑,手裏點著一些錢或一些值錢的東西。後來那個老男人搬走了,她沒再見過那個可惡的老男人,隻見小五南子他們撲空了一次之後也沒再過去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