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亦安和唐茵正大光明地出現在了東區的街麵上，他們一路走向“瘋人院”，引得一路的混混們都激動起來。經過這麽幾天的崩潰，東區混混們看到許亦安就跟看到救星似的，尤其是在小五和南子四處散播隻有許亦安能拯救東區暗場之後。

    “大安哥！你終於好了！”

    “大安哥！這都該怎麽辦啊？就等著你發話呢！”

    ……

    許亦安沒有直接回應他們，隻是往前走著，問訊來堵他的人越來越多，唐茵對他們喊：“嚷什麽嚷什麽啊？把各個暗場的收賬人叫過來！到“瘋人院”集合！大安哥要收拾爛賬了！”

    有人不明白，也有怨不敢言，說：“賬本……賬本不都被燒了嗎？還有什麽賬可收拾的呀？”

    唐茵瞪瞪那些人，反問他們：“既然沒什麽可收拾的，你們還天天地眼巴巴地堵大安哥幹嘛？蠢啊你們！誰說賬本燒了賬就沒了？你們大安哥總是有辦法的。”

    她笑看了一眼許亦安，許亦安將提著的棒球棍架到脖子上，一如往常的桀驁不馴，對那些人翻了幾個白眼，說：“別囉嗦了！去把人都找來。還想跟著我混的呢都來，不想的就隨便吧，老子不想跟你們廢話！”

    小混混們四散而去，領了許亦安的命令，屁顛屁顛地叫人去了，越來越多的人口耳相傳東奔西跑，湧進東區的八個街區，這幾天裏一度低迷的東區又活泛起來，在寒冬初臨之際，東區重新看到了希望。

    唐茵和許亦安繼續走向“瘋人院”，唐茵回頭看下那些剛匆匆忙忙一派喜色地跑開的人，苦笑了下，搖了搖頭。

    許亦安隨口問：“怎麽了？”

    唐茵呶呶嘴，這個時候她卻有點高興不起來，說：“沒什麽，隻是突然發現，我們真可憐啊。當了這麽久的東區人，我們都接受了東區的爛，但是哪想到東區不是不會變好，而是不能變好……這每天忙天忙地的，壞事做盡，就為了弄點保命錢，以為反正是為自己，誰想完全是在被別人壓榨，我們用以保命的，隻是人家利潤的九牛一毛而已。現在，幾乎所有東區人都還是不明白狀況的，上麵出了點問題，他們就連飯碗都沒了，這麽憋屈，真是可憐啊！”

    她向來是不會自怨自艾的，說這話時卻真的有了些心酸。

    “可憐，可怕，這才是東區吧。你放心，這是不會長久的，或許那些人能騙東區人幾十年，可總會有騙不下去的時候，這次我們的事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我們是可以反擊的，隻是時間而已。”許亦安看了眼前方“瘋人院”的招牌，說著。

    唐茵側頭與許亦安相視一笑，“呀，看來某人很有誌向嘛。”

    “是啊，隻是現在，時機未到，我們不能以卵擊石，先求自保吧！”他輕鬆地笑說。

    “瘋人院”招牌上的三個字映入許亦安眼中，他這才注意到“瘋人院”其實不能說是“瘋人院”了，因為那招牌上一直寫的是“瘋人完”，缺掉的那一塊鐵皮上有陳年累月的雨水都衝刷不掉的黃漬，大概很多人忘了，那一塊其實是血跡。

    唐茵見他停下來了，也停步，回頭問他：“怎麽了？”

    許亦安笑笑，輕輕晃晃頭：“沒什麽，隻是想起了顧春明說的一句話。”

    “顧春明？”真是有很長一段日子沒有跟這個名字打交道了，許亦安這下沒頭沒腦地提起來，不由得唐茵不奇怪：“他？他說了什麽？”

    許亦安挪動腳步，說：“他說，我們總在抱怨這個地方，卻沒人有勇氣去改變。”

    “額？”唐茵頓了一下，抬頭笑起來，昂首挺胸，踏著高跟鞋，跟上許亦安的腳步，和他同時伸手去推“瘋人院”的大門，她笑問許亦安：“準備好稱霸東區了嗎？”

    兩人同時把門推開，許亦安說：“隨時準備著。”

    “啊！大安哥！大安哥！”

    他們一踏進去，就聽到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是小五和南子，他們知道許亦安要到“瘋人院”來，就早叫齊了人在這裏等著了，還有東區的酒鬼們，都重新聚集在這裏，準備這一場狂歡。

    許亦安擺擺手，示意他們安靜一點，慢慢悠悠地走向吧台，與站在吧台後的大威對視了一眼，許亦安勾唇一下，對大威輕輕點頭。

    他們都知道，這時候的許亦安，是真的歸來了，一切都將不同。

    許亦安站在新的吧台邊，位於眾人最中間，坐到高腳凳上，揮了下棒球棍砸到吧台上，“瘋人院”裏徹底安靜，他冷漠地抬頭，說：“小五！南子，清場，給暗場幹事的人留下，不相關的閑人都滾！”

    “好！”小五和南子馬上辦事，把不相幹的人往外趕，酒鬼們想湊的熱鬧也都沒戲了。

    趕走了這一大批人，外麵的天已經垂暮，“瘋人院”裏的氣氛才疏鬆了一些，隨著冷風，又有一大群從還沒來得及關上的門外湧了進來，又將“瘋人院”填滿。

    酒吧裏吵鬧聲越來越響，許亦安看人來得差不多了，就坐到了吧台上，居高臨下地對著他們，他扭頭對大威說了什麽，不過一會兒，大威就拿了個筆記本電腦過來了，許亦安把電腦放在腿上撥弄著鍵盤。

    收賬人們在鬧著，讓許亦安給他們一個說法，各自推說賬本被燒的責任。

    許亦安又用棒球棍敲了下吧台，讓他們安靜下來，他冷著臉說：“怎麽著？還爭呢？賬本燒了就是燒了，你們想怪誰啊？都怪我唄？”

    大鵬那麽一幫人實在是被許亦安上次發狂的樣子嚇到了，就算心裏怨他，又怎麽敢說，連連擺手：“不怪你！大安哥！都是誤會！小晨小孩子嘛！玩個打火機什麽的也沒什麽，誤會誤會！”

    “不！”許亦安昂著臉說：“就怪我！小晨是我弟弟嘛，無論怎麽樣都是我的責任不是？但是，老子就搞不明白，就為了那些假賬，你們至於叫成這樣嗎？是你們太能演了還是太玻璃心了？”

    “什麽？假賬？”所有人都驚到了。

    許亦安說：“不是假賬還怎麽的？你們那些小心思老子還不清楚？就趁著老子和海哥落難不能管事的時候，你們往死裏貪，坑誰呢！就算那些賬本在不也都是假賬嗎？早就被你們這一幫混蛋毀了！你們真可恥啊！還他媽是不是人？海哥平時可沒薄待你們！你們這幫崽子還這樣落井下石！”他指著他們的鼻子怒罵他們，讓他們都羞愧地慫下了頭。“現在怎麽不坑了？坑著坑著把自己坑進去了吧？錢沒了，事兒也沒得幹了吧？老子倒是想看看你們想怎麽活！”

    “大安哥，這都已經這樣了……你說該怎麽辦吧？暗場還能不能恢複了？”小五見狀，順著許亦安的意思問道。

    許亦安瞥瞥這些人，跟大威耳語了一句，大威就走到後麵的酒架前，伸手往最高的那一層探了下，在最裏邊的暗格裏抹出一樣小東西，交到許亦安手裏。

    那是一個小U盤，他將它拿給眾人看：“還好老子有先見之明，出事兒之前的所有賬，都有備份，就在這裏麵。所以你們為那些賬本急毛啊？燒了又怎樣？就算沒有這個備份，老子都還記得三個月前的賬呢，總之一筆別想少，一筆別想逃！”

    簡直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沒想到許亦安還真留了後手，當大威把那個U盤拿出來的時候，唐茵都吃了一驚。

    整個酒吧的人都開始眼睛放光，重現生機一般的目光全都聚集到這個小U盤上，看著許亦安把U盤插進電腦裏，開始理賬。

    許亦安家裏，他和唐茵剛走，陳衝就問了個讓嘉禾啞然失語的問題：“其實，你不是小佳對吧？”

    嘉禾對著陳衝和魏冬，張張口，怔仲地發不出聲來，尷尬地笑笑，好不容易憋出話來：“嗬，衝哥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會不是……我就是我啊……衝哥你怎麽會這樣問？”

    陳衝說：“你就承認吧，還瞞著哥呢，我和你冬哥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你根本就不像小佳，更不想是老許家的人。”

    魏冬也補充說：“就連東區人都不像。”

    “我們本來就想問小安的，一直沒能像起來，剛才這一看你們，我覺得你跟小安完全不像兄妹。”陳衝煞有其事地說道。

    魏冬說：“小佳是七歲那年弄丟的，我都還有點印象，雖然小安對我們說你就是找回的小佳，可我就是覺得不是，以前沒怎麽注意你，現在才想起來問問，如果你真的是小安找回來的，又是怎麽找回來的？或者……你到底是誰啊？”

    被他們倆注視著，聽著魏冬的問題，嘉禾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對呀，她到底是誰啊？

    原來的身份是真的能夠掩蓋的嗎？

    她又真的能完全代替那個消失的人嗎？

    或者她自己是不是還是她自己？她到底是想做許亦佳還是莫嘉禾？

    這些疑問浮上她的腦海，讓她措手不及，讓她無法回答自己。

    她沉默了很久，終於在他們好奇的目光中抬頭，小聲回答說：“我叫，莫嘉禾。”（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