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陳衝莫名地叫了一聲。

    魏冬問：“原來你叫莫嘉禾？那你怎麽會來到這兒當小安的妹妹？”

    嘉禾聲音小了一點，說：“我沒想當他的妹妹……”

    “什麽意思？”陳衝還是有點蒙。

    嘉禾連忙掩過自己的情緒，說：“我的意思是來這裏之前，我沒想過會當他的妹妹。”

    “那你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你原來的家是在哪裏？你家人呢？你怎麽會來到這裏？”陳衝嘴一快，就將這些問題拋向了嘉禾。

    嘉禾想想自己的確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這些問題了，自從來到東區，那些過去好似就被她無意地拋棄了，她讓自己盡量看起來與周圍的人無異，努力地融入這個新奇的世界，卻忘了自己本來到底是什麽樣的。或者說，她就忘了思考自己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看看陳衝和魏冬，說：“衝哥，冬哥，在我回答你們這些問題之前，我需要你們保證一件事……”

    魏冬說：“你放心吧，我們會保密的。”

    她卻搖頭：“不是的，保密倒隻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頓了下，有些不好意思說。

    陳衝心急地催促她：“你就說吧，哥什麽事都答應你！”

    嘉禾深吸了一口氣，說：“你們得保證，不把我當神經病。”

    “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把你當神經病！”魏冬也有些急了，幾乎和陳衝同時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於是嘉禾開口說：“其實，我是從唐朝來的……”

    陳衝和魏冬不明所以地對望一眼，呆了兩秒鍾，最後陳衝坦誠地做出判斷：“好吧，你的確是神經病。”

    嘉禾就知道他們會這樣，就算說之前打了預防針都沒用，她隻能嘀咕：“是你們要問的嘛……說了你們又不信……”

    顧著不讓嘉禾難堪，魏冬是沒怎麽樣，陳衝卻笑個不能停，前仰後合地：“小佳，是哥錯了好吧？我們不應該逗你，沒想到你比我們還逗啊！哈哈！”

    嘉禾苦著臉，看著他們倆個：“嗬嗬，反正你們都不信，那算了，就當我是在說笑吧。”

    魏冬一直不言語，等陳衝笑夠了，他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嘉禾，天然沙啞的聲音說：“我信。”

    他說不信是在嘉禾的意料之中，他說信嘉禾倒驚了一下，嘉禾小心翼翼地問他：“冬哥……你傻啦？”

    魏冬對嘉禾晃晃手中幾乎隨時都不脫手的小酒壺，微笑道：“不是，我隻是有點喝多了。”

    這就解釋得通了。

    魏冬手搭上嘉禾的肩膀，問她：“如果你真是從一千多年前的唐朝來的，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時候的人和現在的人有什麽不同嗎？還是都一樣可惡？”

    嘉禾認真地想了想，回答說：“沒什麽不同。”

    “怎麽可以這樣？”聽許亦安說出“王磊”這個名字，唐茵頓時驚訝地叫出聲來。

    許亦安往前走著，輕鬆地說：“怎麽不可以這樣？”

    他們走出了“瘋人院”了，唐茵問：“到底是怎麽搞的啊？王磊？就算王磊還活著，他怎麽會幫你呢？他應該跟你拚命才對啊。”

    許亦安跟她說了當年他救了隻剩一口氣的王磊的事，唐茵說她已經聽瘸叔說了，那許亦安就直接說他們都不知道的那一部分：“……去年，他的癱瘓奇跡般地好了，他的確是想跟我拚命來著，但是後來我和他說到了我們最應該恨的人……”

    唐茵忍不住插嘴：“是海哥！”

    許亦安看她一眼，明顯是在鄙視她忙不迭地抖機靈，“是啊，其實王磊躺了三年也躺明白了，他應該恨張海飛，而不是我，怎麽說他的命還是我保住的，而要他命的人是張海飛。他說他要報複張海飛，剛好我也有這個想法，我就和他一起策劃了現在的這些事……”

    唐茵又叫了一聲：“這都是你和他一早就想好的？”

    “是啊。”許亦安說：“其實剛跟他商量出這個計劃的時候，我沒有他那麽堅決，還想著設法讓他拖兩年，隻是剛好現在機會來了，我也不想等了，就行動了。”

    “那他怎麽到千頭鯊那邊去了？你讓他去的？你早就想借千頭鯊的手幹掉海哥了？”

    許亦安白了她一眼：“是我說還是你說？你還要不要聽了？”

    “好，你說。”唐茵隻得收起自己的急性子，走在他旁邊，耐下心來聽他說。

    許亦安繼續說：“其實你猜的也對。那個時候我已經發現了張海飛並不是東區最大的巨頭，他後麵是有人的，所以我不但想幹掉張海飛，最主要的還是想取代他。他和他爸張德川在東區這麽多年積累的勢力不能忽視，如果我直接背叛他害死他的話，那些人肯定不會服我，有的可能還會恨我，所以我想的是借別人的手弄死他，名正言順地取代他。”

    “王磊是想報複海哥，但他也知道我照顧了他三年還保住了他的命，他在恨我的同時也是感謝我的，所以我就勸服他和我聯手行動，我答應他隻要他幫我上位，東區的二把手就讓他來當。”

    “他雖然腿斷了一條，但腦子還好使，加上經驗足，而且已經沒人注意他了，我就和他商量，讓他去了銅市，投靠銅市最大的走私犯吳老大千頭鯊，在他千頭鯊手下做內應，他很努力，付出了很多，也幫吳老大做成了不少生意賺了很多錢，果然經過了這一年時間他就完全取得了吳老大的信任，而吳老大就是我們準備用來殺張海飛的刀。”

    唐茵還有疑惑：“為什麽是吳老大呢？離我們最近的銅市除了走私還有很多其他生意啊，還有別的巨頭呢，你為什麽隻選了吳老大？”

    許亦安回答說：“因為那時，我知道海哥手下有那麽多生意，但是很少做走私生意，卻又不是完全不做，他對走私這一行的了解連他爸的百分之一都沒有，就算要做，打交道的也是另外幾個走私團夥，他對吳老大的了解自然也不多。”

    “我早就探明了，吳老大勢力大，他背後的白道人是能夠與海哥背後的人抗衡的，我就算準就算他和海哥因為做生意而產生糾紛，海哥上麵的人也不會為保海哥而傷他的，這樣條件就很夠了。在向王磊提出計劃之前，我就了解清楚了，吳老大之所以有千頭鯊這麽個外號，就是因為他凶狠，他不但凶狠還陰狠！他比海哥有腦子多了，也沉得住氣。所以，他就是最好的選擇了。”

    他說了這麽多說得口幹舌燥，唐茵也差不多明白了，眼裏不自覺地露出點佩服的意思，誇讚許亦安：“許亦安，你真是個心機婊！”

    許亦安一副死魚眼瞪了她一下，“我隻是智商比你們高了一點而已。”

    唐茵見不得他得意，轉而埋怨他：“好你個該死的許亦安！這麽幾年竟然一點風都不透！今年你這麽積極，我看著你禍害關曉飛，看著你擠掉譚老大，以為你就是想一步步成為海哥的二把手呢，沒想到啊，你居然藏了這麽多事兒！什麽都不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把我不當回事是吧？”

    許亦安勾了下她的肩膀，笑說：“我是想讓你專心幫我做東區內部的事，暗場啊偷車啊還有我們的那麽些小生意，不都指著你打理嗎？我是不想你分心，恩，就是這樣。”

    唐茵抬眼瞅了他一眼，滿意地說：“這倒還算句人話！”

    許亦安看她笑了，放開她，說：“原來你這麽好哄，這樣的話你都信？”

    唐茵怒了，搶過他的棒球棍，打他的腿，不打別的地方，就打他的傷處，罵道：“該死的許亦安！到底哪句話是真的！”

    許亦安揉揉腿，也不跟她互相追趕打鬧了，直起身來，說：“我隻是有些事沒有告訴你，但我告訴你的都是真的！”

    唐茵笑了，把棒球棍丟給他，往前走：“繼續坦白，你和王磊的具體計劃是什麽？促成千頭鯊和海哥的生意，然後呢？”

    兩人又並肩齊行，許亦安說：“然後就是你看到的這樣咯，在知道海哥手上有一批古董想要出手之後，我就知道這是個機會了，我一邊讓王磊勸服吳老大與與海哥交易，一邊讓海哥同意跟吳老大做買賣，並且忽悠他讓他有了黑吃黑的打算，我讓瘸叔照著照片仿了一批古董，海哥就完全下定決心要黑吃黑了。我又謊騙了東子，知道海哥會讓他帶著真的古董去交易場地等著防止生變，而我忽悠東子私吞那批貨，答應他會讓瘸叔幫他找渠道脫手讓他賺翻，東子果然上當，按照我和他的打算，一聽到槍聲，他就跑了，我卻早有準備，第一個追上了他，千頭鯊的人知道了真貨在他手裏，也全都在追他，他嫌手上的貨太“燙手”就答應把貨給我拿著逃跑……然後就到了現在了啊。”

    他說得差不多了，唐茵也總算是把一切事情都捋清了，想了一會兒，又回到最初的問題：“為什麽是王磊呢？你為什麽能信得過他？你和他明明互相恨著不是嗎？”

    “是啊。”許亦安掂著棒球棍，目視前方：“可是，我和他有一致的目標，有共同的敵人，有相同的仇恨。當年在天台上，不是他死就是我死，但是最後我和他都沒死，我和他活了下來，就成了最能信任的同盟，因為沒有人能比我和他還了解我們各自的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