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歸衣懷疑自己是不是腦子燒壞了，都已經出現了幻覺。

    但是她定了定神，甩開了自己腦子裏的其他雜念之後，再看向台下，徹底確定了……她沒有看花眼，下麵坐著的真的就是顧家少爺。

    林歸衣咽了咽口水，轉頭朝冉尋看了一眼。冉尋沒有看向台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清清楚楚看見林歸衣臉上閃過的崩潰感，有些不解。

    林歸衣見冉尋也幫不了自己什麽，隻好認命地重新轉過頭來，腦子更加昏沉了。

    她不敢朝著那個角落看去，卻總感覺有一道目光時時刻刻都定在了自己的身上，沒有移開。

    她喉嚨發幹，清了清嗓子，閉了閉眼睛，點了頭。

    冉尋見她發出了信號，左手按弦，右手開始撥動起來，隻是最簡單掃弦，沒有其他的伴奏，但冉尋的指彈技巧已經爐火純青，輕鬆幾個花樣就足夠讓現場的氣氛漸漸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注視著台上。

    林歸衣閉著眼睛，從來沒有這麽認真過。

    她現在的身體絕對支撐不了一場驚嚇了，所以為了能安安穩穩地將這首曲子給唱過了，還是不要抬眼看台下比較好。

    她伸手握著話筒，冉尋掃弦，停下，留白部分幾乎可以聽見林歸衣的輕聲吸氣。

    她輕輕開口。

    冉尋的節奏立刻跟上，銜接十分完美，空靈但帶著一絲沙啞的嗓音立刻在場地裏的四周響了起來。

    冷雨拍臉，她有些恍惚地睜開了眼睛。

    “少爺我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慕白在底下哆嗦了一下道：“這人……真的是少奶奶嗎？”一開嗓就美得沒朋友呀！少奶奶怎可能有這麽正經的時候？！反正他是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如果少奶奶每天都能像今天這樣多好啊……

    林歸衣的手指突然將話筒捏緊了點。

    胖子在後頭緊張地想衝上前去，捏了捏手指。以他的角度，已經能夠看見林歸衣有些支撐不住開始搖晃的身子了。

    冉尋的和弦也突然空了一下，但是立刻跟上了。

    林歸衣握著話筒的手指開始顫抖，後背的冷汗也出來了，她勉強撐著，聲線都開始有輕微的抖動。

    慕白站在地下，有些不解地看了顧司城一眼道：“少奶奶怎麽了？”

    顧司城沒有說話，眼神緊緊盯著林歸衣的表情。

    林歸衣顯然已經有些神情恍惚了，張著嘴，機械地唱著，最後幾個音已經沒有在調子上，離準確的音調已經很遠。

    顧司城突然站了起來。

    “少爺？”慕白懵了，看著顧司城，馬上跟了上去。

    顧司城沒有理會慕白的叫聲。

    “少爺，有雨……”慕白的話還沒有說完，顧司城就已經脫離了這邊的搭建好的大傘，往舞台的方向走去。

    與此同時的，林歸衣唱完了最後一個音，渾身脫離，突然一鬆，昏昏沉沉地朝著舞台下倒去。

    “砰！”冉尋臉色一變，立刻扔了吉他，朝著林歸衣衝了過去，但是已經來不及了，隻是幾秒的事情，林歸衣已經一頭朝著底下的舞台栽了下去。

    眾人都是屏息，一驚，有人驚叫出聲，甚至有小片地方已經起了騷亂，所有人都站了起來，靠著台上近的，紛紛往後一退。

    林歸衣直直栽了下來。

    人群中一個人影飛速掠過，伸手，還是撲了空。

    “啊！”有女人的尖叫聲響了起來。

    林歸衣已經跌落在舞台下。

    顧司城眼神一深，伸手將林歸衣抱了起來。

    眾人愣愣地看著，慕白慌神之後，立刻小跑著上來了，看著顧司城利落地橫抱起林歸衣的，愣在一邊。

    “開車。”顧司城道。

    慕白胡亂點著頭：“哦……好，好……”

    周圍這才有人緩過神來，開始認出顧司城的樣子。

    “天……那是帝國集團……”

    “噓……”

    “今天都是大人物，不要大驚小怪的。”

    胖子在舞台上，想要跳下來跟著一起走，被冉尋一攔。

    “幹什麽？！”胖子焦急地回頭道：“趕緊跟著去啊！”

    “你看看那是誰。”冉尋開口道。

    胖子皺了皺眉頭，轉頭看了場下的身影一眼，沒有正臉，在昏暗中根本就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他隱隱知道了什麽，那樣淩厲的背影和透著徹骨冰寒的周身氣息，隨便聯想都能猜到。

    “顧……司城？”胖子試探道。

    冉尋點了點頭，咬牙。

    “那應該沒事了，在他手裏會處理好的，我們去了也是白搭。”胖子有些擔憂道：“不過這樣摔下去了……沒事吧？好像不是頭著地，但是怎麽沒聲了……”

    “她在發燒。”

    “就是嘛！剛才就應該攔著不讓她來的！”胖子氣憤地叫道：“我們不是都知道她在逞強嗎！”

    冉尋默默地蹲了下去，將地上的吉他撿了起來，至始至終，眼神都緊緊盯著那個往門外匆匆走去的背影。

    很久之後，他歎息一聲道：“我們攔著有用嗎？”

    胖子一噎，也冷靜下來了。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回去吧。”冉尋道：“等她醒了會回來的。”

    他的臉色有些不好。

    胖子試探道：“你……沒事吧？”

    “我能有什麽事？”冉尋失笑：“淋雨發燒摔下舞台的又不是我。”

    “英雄救美也不是你啊。”胖子的情緒放鬆下來了，也開始有心情開玩笑了，伸手在冉尋的肩膀上一搭，開口道：“沒事的，這種事情吧，重在參與。”

    “去你的！”樂隊的人笑了起來。

    冉尋也是一笑，隨即麵色有些凝重地看著門口處。

    顧司城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走吧。”冉尋再一次道，背起了吉他。

    胖子點頭，跟在他的身後。

    貝斯手輕輕碰了碰胖子，小聲道：“哎，他沒事吧？那是他的吉他啊，他的命啊……剛才就這麽摔了，眼睛都不眨啊。”

    胖子踹了貝斯手一腳，瞪了瞪眼，小聲道：“就你知道的多！閉嘴！一邊兒去！”

    貝斯手聳聳肩。

    冉尋拎著吉他的背影在雨中顯得更加清涼。（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