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琴帶著林歸衣，一直走到了宅子的一側，低聲道：“剛才你們在假山後麵說話的時候，我看見了。”

    林歸衣突然一愣，隨機就是有些心慌了。她不知道呂琴這一句話裏包含了什麽意思，但是她也突然不敢深想這件事情給呂琴知道了之後的後果。對於她來說，應該是沒有什麽影響的，反而隻有百利，沒有一害。

    但是對於顧司城來說……可能就是境外銷售權被收回，甚至有可能是……

    林歸衣突然感歎一聲自己想太多了，她不是巴不得離開顧司城嗎？為什麽突然到了有點苗頭都時候，反而開始替顧司城考慮了？

    林歸衣沉默一會兒，抬起頭，臉上有些疑惑，“媽說的是什麽？剛才司城有點話要和我說。”

    “媽看得出來。”呂琴笑了笑：“我還沒有老糊塗。”

    林歸衣一愣。

    最後一句話，呂琴已經改了稱呼。這是說明……

    “媽，你這話有點奇怪了……”她也隻是笑著。她不確定呂琴看見了什麽，而且隔了那麽遠，呂琴就算是看見了她躲避顧司城的畫麵，也一定不會知道他們之間談話的內容。所以到目前為止，就算呂琴多精明，也隻是懷疑而已，不可能確信。

    她隻要裝出一副十分篤定的樣子，所有的事情就都會有轉機的。

    “當初司城突然和我說自己找到結婚對象的時候，我就有懷疑過了。倒貼上門的人很多……不好意思，這話不是對你說的，你不要多想，我是說那些貼在司城身邊的女人，大多都是為了名利。他這孩子，心氣傲，境外銷售權是他一直很想拿到的東西，而婚姻這事情……說實話，他一開始也沒有多在乎。但是如果要他和身邊隨便一個女人結婚，去拿這個境外銷售權的話，他是寧願不要的。”

    林歸衣沉默了。她想到了顧司城第一天和她說過的話。

    他當時用在她身上的詞不是合適，而是……幹淨。他說她背景幹淨，心思幹淨，所以當時才會想要和她領證吧？

    這大概是顧司城和她結婚的唯一理由了。

    但有時她也會想，是怎樣的情況和環境，才能將一個人逼到把結婚的條件放低到這種程度，還不容易實現的呢？

    這樣想來，少爺好像也挺慘的。周圍鶯鶯燕燕，沒有一個可以真心，也沒有一個可以信任。

    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歎了出來。

    呂琴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我的心思，和他也是一樣的。所以第一眼見你的時候，我非常開心，我知道你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

    呂琴的話很直白，很揪心，也很對。

    她確實不喜歡混跡在所謂上流社會的圈子，各有所好，她融不進去。

    林歸衣輕聲笑了一下。

    現在還對著呂琴裝乖巧，無疑是沒有什麽用處的了。

    “我看得出來，司城不是在我麵前裝作和你親昵的樣子，而且我也看得出來，你們兩個本身並沒有那麽親密。”呂琴道。

    林歸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媽……我說句實話，我從來騙誰都沒有什麽負罪感，但是唯獨你，這麽多年來唯獨你，讓我在這一瞬間不想要回答真相。”

    呂琴也是一愣，沒有想到林歸衣會這麽坦誠。

    “我不坦誠不行啊，你不是都猜到了嗎？知道也是遲早的事情。”林歸衣聳了聳肩道：“但是我和你保證，這裏麵，沒有人有惡意。而且每個人也都會幸福。”

    她說得非常模糊，呂琴甚至都沒有全部聽懂，但是她也隱隱約約能夠知道林歸衣在暗示自己什麽。

    “你誤會了。”呂琴笑道：“我要的根本就不是真相，是這件事情的結果。”

    林歸衣抬頭，深深看了呂琴一眼。

    “結果……會有什麽不同嗎。”

    “衣衣，你不清楚我們家人的相處模式。生意家族，我和司城之間也是滿打滿算的小算盤，他清楚我大概知道什麽，我也清楚他大概在想些什麽。我也清楚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司城不是把你騙來的就是和你有過什麽約定或者交易吧？那些都無關緊要了，我喜歡你這個孩子，你和司城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和我也是完全不一樣的人，甚至是我曾經想要成為的人。”

    林歸衣愣神。

    從剛才開始她就完全猜錯了。原來呂琴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之間沒有那麽單純，那麽剛才那一句話……大概也隻是試探自己會不會說實話吧？

    林歸衣覺得驚奇。

    “我隻有一句話。司城就算不喜歡你，也一定……不會排斥。”呂琴道。

    林歸衣再一次無言以對。她長這麽大，頭一次覺得自己無法理解別人字麵上的意思。

    這是……什麽意思？

    是說顧司城喜歡她還是對她有好感？不會吧啊？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抿著唇，半晌笑了出來。

    “媽，我們還是進去吧。”林歸衣道。

    她承認不管呂琴說的是什麽，此刻的她都不太想要完全理解。

    呂琴看了她一眼，輕輕歎了口氣，“嗯。”

    林歸衣挑眉，沒有想到她會這麽爽快，也跟著點頭，走了進去。

    顧司城就靠著等在大廳，一抬眼見林歸衣走了過來，自然而然地直起了身子，朝著她走了過來。

    林歸衣看了他一眼，突然後退一步，覺得兩人的距離太過於親密。

    顧司城皺眉，第一反應便是轉頭看著呂琴。

    呂琴瞪了顧司城一眼——臭小子！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裏了……不過現在你自己似乎都沒有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她轉身，走進了客廳。

    林歸衣細細看著顧司城的臉。

    他……

    林歸衣瞬間克製，搖頭，將所有的想法都忍在了唇齒之間。

    算了，她在奢望什麽？呂琴剛才說的話裏，隻有一句她是完全聽懂了並且認同的。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她融不進這個圈子，也不可能是這個圈子裏的人。

    至於其他的事情，她不想，不奢望，也不能夠。

    “走吧，少爺，吃飯去。”林歸衣笑眯眯道。

    顧司城動了動眉頭，被林歸衣的陰晴不定弄得臉色陰沉的，但什麽也沒說，也轉身走進了餐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