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蘇紹文有氣無力的掙紮著，“你不能……殺我！我養了你那麽多年！是我養的你啊！”

    飲鴆止渴也好意思再提，何處來的顏麵辯解！

    “不！你聽我說……隻要你肯放過我！我就把你從姣姐那兒要回來！還讓你活得漂漂亮亮的！我現在已經娶了章卉了，她是校長的小姨子！你要是……要是弄死了我！就算你自己不怕擔法律責任！那章卉……林家也不會放過你！”

    說這些還有什麽用！

    我毫不猶豫的讓凳子落了下去，蘇紹文連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來，第二下就落了下去。蘇紹文虛弱的用手臂護著頭部，我興奮異常的一下接著一下擊打著。

    現在隻有噴發的血液和飛濺的腦漿才能讓我滿足！

    “蘇茉莉你幹什麽！”

    我高漲的情緒根本不在意開門闖進來的人們說了什麽，我能傷得了蘇紹文完全是因為他自己摔得那一跤。我隻是一個還有點營養不良的小姑娘，現在衝進來的人製服我比拎起一隻貓兒都容易。

    “放開我！”我怒吼著，“蘇紹文就是個畜生！你們為什麽不管他！看我好欺負嗎！”

    我還沒看清那女人的臉，自己的臉上就先挨了清脆的兩巴掌，後來我聽到她尖利的聲音才認出她是章卉。

    “也不知道這個小犢子是哪對狗男女不要的野種！紹文好心把她帶回來養到這麽大！她不僅對紹文對我不尊敬，還幹出這種事，小小年紀就要行凶殺人了！你自己說說！你這麽點一個孩子！紹文哪裏對不起你了！說啊！雜種！”

    “在場各位都不知道吧！當初紹文是看這個孩子可憐，自己為人師表不忍心看著，才把她領回來好吃好喝的養著。且不說之前有個聲稱是這小野種父親的男人鬧到市裏去，說我們紹文嫖宿幼女，這是誣告啊！紹文為了這個孩子的名聲不敢辯駁什麽，就默默地被扔到了這小縣城來！”

    “真是龍生龍，鳳生鳳的，這老鼠的女兒就是會幹這些不是人的事兒！沒準她親爹親媽就是殺人犯！反正幹的不是什麽人做的勾當！”

    章卉嘴上功夫是挺不錯的，我本來能據理力爭的事兒，現在把我憋得啞口無言。

    在她無限擴大蘇紹文撫養我“盡心盡責”下，責備的目光像劍一樣一把接著一把從我的胸膛穿過。我的嘴巴開開合合，喉嚨裏強烈湧動著的申訴，都章卉尖利的牙齒撕扯成了一絲一絲蒼白無力的“狡辯”，甚至就連這點所謂的“狡辯”最後都泯然在了眾人拍馬屁似的附和中。

    我仰起頭，看著密不透風的人群，一時間天旋地轉，我的渺小與無力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在了我的眼中。

    我是不想哭的，一是狼狽，二是沒用。

    可是我控製不了自己的淚水，我太弱了，真的還是太弱太弱了。

    無論我怎樣用盡全力，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還隻是一個單薄的女學生。我是拚不過這個世界的，他們永遠都有力量淹沒吞噬我。

    此時一個穿著板正的中年人進了屋，領間與眉目都生著略微刺眼的威風，就連進門的瞬間都感覺他像帶了一陣大風進來，吹得眾人調侃頓失，滿眼心驚。章卉見狀就上去喊姐夫，其他人也紛紛散到一邊，點頭尊稱一聲校長。

    校長？他是林澤的父親嗎？父子間卻沒有半分相像呢。

    可無論長相如何，此時此刻他們都是一樣，一樣的恃強淩弱，一樣的吃人不吐骨頭。

    先是來了一群醫護人員把蘇紹文抬走，章卉急切的來回查看著，然後自己假裝柔弱得快要昏過去。由人攙扶住後，又開始上演苦情戲，一邊哭一邊說她怎麽這樣命苦，才結婚沒多久，男人就被打成這樣。

    “你說紹文還那麽年輕，要是再留下後遺症該如何是好！你說說他那麽大一個人也不會輕易被傷成這樣，這一傷還是被自己家養的人給傷的！茉莉啊！紹文好吃好喝供你那些年，你為何要下這麽重的手啊，我們哪點對不住你……”

    章卉說到激動處，便掙開了攙扶，一個猛撲到我腳邊來，不惜抓住我那雙又髒又舊的破布鞋在地上哭得死去活來。見我驚恐的躲閃，她幹脆抱住我的腿哭喊，問我他們是哪點對不住我，他們改不行嗎，求我放過他們吧。

    我看著眼神愈加尖銳的人群有些慌張了，結結巴巴的讓章卉不要抱著我的腿。可是章卉的目的就是要靠著賣同情來顛倒黑白，她嚎得更加淒慘了，連玻璃都快要被震碎了。我實在是畏懼了這如刀的人言，懇求沒用後，隻能想法自己掙脫。

    可是我猛地一抽腿，章卉還一扭身子向旁邊倒去，哀嚎著大喊：“你踢我吧！踢我也沒關係！求求你不要再對紹文下手了！他是一心一意為了你這個孩子的啊！”

    章卉居然反咬一口說我故意踢了她！我的辯解早被鼎沸的人聲給埋沒了，此時幹脆驚得收回了自己大聲爭辯到沙啞的嗓子。

    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沒用了。

    “不像話，真是太不像話了，這種孩子怎麽能留下呢，趕緊退學趕走吧……”

    “她可是在殺人啊！把她養這麽大，這還要殺了養她的人！要我說還不如養條狗呢……”

    “看她親生父母也不是啥好玩意兒吧，肯定是生下來臉麵上過不去才扔的。小蘇要是知道十幾年後是這樣，當初就該把她摁尿罐裏憋死！”

    是我蘇茉莉太蠢了，我生來就是活該被人踐踏的，要做什麽狗屁反抗啊？

    我這種弱者反抗也是沒用的，我就隻有這點力氣，還不如像小茹姐她們一樣坐以待斃，或者像淩菲那樣趨炎附勢自甘墮落。

    就算是我一次一次不辭辛苦的爬了起來，這些人踹翻我也就是動一動腳趾頭的事情。

    這樣一文不值的人生，或許我就該麵朝下，直接溺斃在那夜的爛泥中！

    我隻是好不甘心。

    真的，我好想媽媽，她不會罵我的，她很好的，什麽都信我的。

    我還得活下去，見到她，起碼讓這世上還有一個希望我存在的人在！

    “姐夫！我一個女的，遇到這種問題孩子也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在章卉的不斷哀求下，林校長那尊雕像般靜置的身軀終於動了一下。

    我苦澀而又留戀的低頭看著腳下這塊叫做校園的土地，校長要表態了，我又要離開這裏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