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一點點長大了，有一天我發現他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馬員外突然來和我談話。

    “什麽事？馬員外？”我問道。

    他感慨地說道：“也許我的命運沒有多久了，我想在我最後的時刻能夠看到這孩子有一個媳婦。”

    “什麽？”我驚訝地問道：“可是他還小啊，不到十歲。”

    他打量了我幾眼，道：“也該是要童養媳的時候了。童養媳，你知道嗎？”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道：“你是說誰，準備找誰？”

    他把目光向我掃來，似乎認為我是理所應當。

    “哈哈哈哈……”他笑道：“我看這孩子這麽聽你的話，你和他再合適不過了。”

    “什麽，不會吧。”我說道：“他叫我姐姐啊，不是妻子。我和他差別這麽大的年齡。”

    “怎麽，不好嗎？”馬員外有些傲慢地道：“難道我的家境你還看不上？要是和他在一起生活雖然他還小，但總會長大的。”

    “不會吧……”我愁眉苦臉，差點哭了起來。

    這時候小男孩突然跑了進來，趴在我的腿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員外笑道：“你看他，多麽對你依戀。你們在一起實在是再好不過。”

    “不，我不！”我突然站了起來，對馬員外怒目而視。

    小男孩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突然也站起來對著馬員外罵道：“爺爺你怎麽能這樣，惹姐姐不高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員外看著他可愛的樣子，沒有一點生氣，而是笑著說道：“你看看他多麽對你好，不願意讓你受一點委屈，難道你們在一起不好嗎？”

    我的全身都似乎要顫抖起來，對整個世界都產生了懷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員外看到我發愣的樣子突然大笑起來，道：“怎麽樣，還在猶豫啊？”

    我說道：“你真的願意？難道你不害怕你不在世界上之後，我會離開他？”

    “哼！”他發怒地叫了一聲，道：“我看你對他的感情，一定不會的。我幾十歲了，什麽人沒有見過，我放心你。雖然我知道你不願意做他的妻子，但是會願意做他的姐姐，做他的妻子。”

    “那為什麽不讓我做他的姐姐呢？”我問道。

    馬員外微微一笑，道：“看來你還是太年輕，沒有經曆過一些讓你欲哭無淚的事。”

    “什麽事？”我問道。

    馬員外說道：“如果我不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好好對待我的孫子，隻有你一個，會一直對他好。可是我不能讓你做他的妻子的話，如果讓你做了他的姐姐，或者是讓他喊你媽媽，那你肯定還是要找別的男人的。”

    “你想的正常遠。”我感歎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長長地笑了一聲，道：“不長遠又能有什麽辦法呢？這個世界這麽奇怪，這麽充滿了變故。所以我不能不多做一些準備。”

    “額！”我驚訝地道：“難道我不應該選擇自己的幸福？”

    他說道：“幸福？人難道是為了自己的幸福而活在世界上的？多少人追求幸福，可是有多少人活在幸福中？幸福就是一個遙不可及而又十分虛幻的東西，你永遠也無法得到。”

    “你竟然這麽說？”我說道。

    馬員外感慨地說道：“你覺得一個貧苦人家的幸福是什麽呢？”

    “當然是有錢啊。”我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道：“可是有錢之後呢？最大的問題不是如何花錢，這個誰都會。最大的問題就是這個錢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所有人都認為自己對這個家庭的付出功不可沒，所有人都把自己曾經遭受的屈辱翻了出來作為自己邀功請賞的工具。可是他們沒有想過，所有人都在不同的方麵受著不同的痛苦。難道他們就應該不享受一點功勞帶來的福利嗎？”

    “是啊，應該啊。”我說道：“大家為什麽不坐下來好好談談，該給誰拿多少，誰就拿多少。”

    馬員外聽了我的話，突然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想呢？為什麽不會這樣呢？”我問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員外笑道：“難道你不應該這樣嗎？如果你坐下來和我好好談一談，我們不是就好了嗎。”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得愣愣地坐著聽他說話。

    他說道：“每個人都能寬容一點，世界就多一點美好，每個人都善良一點，世界就多一點美好，每個人都勤勞一點，世界就變得更富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是多麽可笑的思想。”

    他說道“寬鬆，善良，怎麽可能每個人都做到。怎麽可能遍布每個角落。它們，貪婪，自私，是黑夜中的惡魔，每當你的心裏有黑暗時，貪婪自私和傷殘就出出現在你的心裏，充滿你的心靈。”

    我聽著聽著，差點流出冷汗來。

    原來世界是如此的可怕。

    我終於屏住了呼吸，一點也不敢胡思亂想。

    因為我相信也許我再思考一點點，我的頭腦就要被各種奇怪的思想折磨得疼痛不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員外終於笑了起來，道：“年輕人，你還太年輕。什麽都還不知道。如果你聽我的話，你一定過的富貴平安。”

    “富貴，平安？”

    “有幸福重要嗎？”我問道。

    他突然又大笑起來，道：“世界上怎麽會有幸福？幸福隻是你短暫的對自我的認同。誰能長久的幸福？如同誰能長久地愛著一個人？不過都是一點點在消退自己對事物的新奇感而已。”

    我越來越聽不明白，突然感覺他是一個好奇怪的人。

    難道他是一個奇怪的人？還是所有人都是奇怪的人？隻是他們沒有表露出自己的思想？

    難道這些道理誰都明白，所以他們才心安理得地做些邪惡的事，貪婪的事？

    我終於哭了起來，帶著對這個世界的失望大聲地哭著。

    小男孩跑過來抱著我的腿，問道：“怎麽了，姐姐，你怎麽了？”

    馬員外突然說道：“看啊，他多麽地關心你？難道你不應該看到高興？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會在你哭的時候和你一起哭？在你笑的時候和你一起笑的人實在太多了。因為人們知道，如果你笑的時候他們不笑，你就有可能認為他們是不願意看到你的好，不願意希望你幸福。可是在你哭的時候如果他們也哭，別人就會認為某些人和你是一起的，你也會認為他們‘會真心地幫你。這個時候你就會心安理得地向那些哭的人尋求幫助。可是他們隻是同情而已，並不願意給你多大的幫助。”

    聽到這些話，我的心裏終於一霎間充滿了悲涼的感覺。

    也許生命就是這樣虛假的一場，我們什麽也得不到，我們什麽都擺脫不掉。

    人總是在這樣的痛苦中痛苦地生活著，在各種痛苦隻見輪回。

    “哎……”我長長地歎息一聲，道：“好吧，我願意。”

    馬員外終於興奮地笑了，小男孩急忙問道：“姐姐，你願意幹什麽？快告訴我。”

    “哎，我們幹什麽？”我委屈地哭了起來。我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會被馬員外說得話所折服。我想不出一點話來反駁他。我似乎覺得人在這個世界上受罪原本就是心安理得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馬員外大笑道：“看來就算我不在這個世界上，我也沒有什麽牽掛了。”

    “能給我講講你的兒子嗎？”我問道。

    “哎，”他沉重地歎息一聲，道：“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夢想著有一個喜歡的人能夠長久地陪伴在我的身旁。可是後來，我發現雖然她很喜歡我，卻是一個農家的女子。她總是擔心我會因為自己高貴的家境看不起她。於是後來我們越來越生疏。最終，好多天我們沒有見麵，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對她沒有了一點思念。”

    “竟然會這樣！”我說道：“難道有一天我對趙寨主也會這樣？”

    馬員外笑道：“這真的說不定。沒準他這麽厲害，一定能在軍隊中建立功勳。到時候他成了大將軍，難道還會看得上你？你要知道你自己永遠是一個平民。可是他或許是大將軍，或許是更大的官。你覺得自己是不可代替的嗎？不會的。”他說道：“世界上美麗的女子太多了，隻要他們稍稍微笑一下，向男子表示出友好的樣子，沒有人會願意拒絕她們。難道不是嗎。”

    “是啊，是啊。”我說道：“難道趙寨主喜歡我就是因為我長得漂亮？就是因為我對他比較關懷？我在他心裏到底是不是一個不可替代的人？”

    我愣愣地問著自己，然而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

    最終我答應了馬員外的請求，和小男孩準備成為夫妻。

    也許明天，所有人都會這樣叫我：童養媳！（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