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懷瑾笑了笑，走到門口時還回頭對穆小寒揮了揮手：“親愛的，不要再吃垃圾食品了。要是餓了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我一定第一時間給你送好吃的來。”

    目送程懷瑾走出去，吳愷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穆小寒叫了他一聲，他才反應過來，指了指門口，問道：“這是你男朋友？”

    穆小寒愣了愣，才點點頭，反問道：“是。有問題嗎？”

    吳愷搖了搖頭，眼眶漸漸有些濕潤：“沒有，你男朋友挺帥的，跟你也挺配。比上次那個董維好了太多了。”

    穆小寒笑了笑，不願深談這個話題：“我今天找你來，是想通知你，明天文暉就回來公司上班，職位是市場部經理。所以，我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的同時，也能夠幫我將明天的事情處理好。”

    吳愷說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到了現在，你還不打算為自己考慮考慮嗎？”

    穆小寒說道：“其實，離開SMART之後的事情，我早就已經考慮好了，所以，沒什麽好考慮的了。倒是你，我走了之後，你打算怎麽辦？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就算我走了，文暉恐怕也不能對你放心。”

    吳愷在退後幾步，在沙發上坐下：“穆總，你知道嗎？有些話我很早就想和你說了，但一直沒有勇氣說。我想，今天是時候說了。”

    穆小寒笑了起來，又將蛋撻盒子拿了過來，一邊吃，一邊對他說道：“好，你說吧！我聽著呢！你啊，現在就將這幾年來你對我的不滿和怒氣全都發泄出來。要是現在不發泄的話，以後恐怕沒機會了。等到時候文暉來了，你就該被她氣得死去活來，根本就不記得我對你的壓榨了！”

    “穆總……”吳愷的眼眶紅了起來，聲音也帶了幾分哽咽。

    穆小寒沒想到自己一番半真半假開玩笑的話，竟然讓吳愷反應這麽大，她連忙扔了蛋撻，又是尷尬又是無語：“我說你，我對你有這麽差嗎？你這是什麽反應啊？”

    吳愷抹了一把眼睛，苦笑道：“你對我怎麽可能會差呢？除了我爸媽，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了！如果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

    穆小寒打了個寒顫：“你別這麽說！我可不敢當。”

    吳愷說道：“你總說我是你花重金挖過來的高材生，其實你自己心裏很清楚，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個連單都接不到，每天都要被上司罵得狗血淋頭的小業務員。如果沒有你的知遇之恩，我現在恐怕連個好點的房子都租不起，每天隻能住著潮濕的地下室，吃著馬上就要變質打折的麵包餅幹果腹，過著豬狗不如的日子。”

    穆小寒失笑道：“你有這個能力，你本身就是一塊金子，就算沒有我，你也一樣會發光發亮的……隻不過市時間和機遇的問題。”

    吳愷抬手打斷了她：“不，我還沒有說完，你聽我說完。其實，你知道嗎？好多次我都想過，如果我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不是那麽窮困潦倒，不是那麽窘迫，或者，那個時候我沒有跟著你來SMART，該有多好啊？”

    穆小寒漸漸沉下了臉色：“吳愷，你在SMART工作的這些年很不開心嗎？”

    吳愷搖了搖頭：“不，我不是不開心，恰恰相反，我很開心。不過你可以不要再打斷我，讓我說完嗎？你若是再打斷我的話，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會再有勇氣說下去。可如果這次不說，我想我這滿腔的話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穆小寒閉上了嘴，狐疑地看著他，目光中帶著打量。

    吳愷卻低下了頭，似乎是不敢看她：“這幾年來，尤其是今年，我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我們不是在那種情況下見麵，如果我不是由你帶入行，受你這麽久的照顧，我想，我一定會向你表白，告訴你我有多喜歡你，我常常在夜裏叫著你的名字醒來……”

    穆小寒驚愕的微微張開了嘴。

    吳愷依然沒有抬頭，苦笑著說道：“你永遠是那麽高高在上，我明明比你還要大兩歲，比你高大那麽多，可在你麵前的時候，我常常覺得自己還是當年那個連進西餐廳都要被禮貌地擋在門口的窮小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所以這份心意我從來不敢講出口。你知道嗎？在出差前，其實我是想過要表白的，可我還是沒有足夠的勇氣。”

    吳愷喜歡她？為什麽她從來沒有感覺到？穆小寒覺得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說完了最難堪的一段話，吳愷終於抬起了頭來：“不過，我真的很感謝你將我帶來了SMART。如果沒有你，沒有SMART，現在的我屁都不是。其實，我知道自己就是個俗人，愛情至上也隻是偶爾吃飽了撐的想想而已。如果讓我選擇，是能夠和你有情飲水飽地過苦日子，還是讓我風風光光地做一個商界精英，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穆小寒沉默了一會，問道：“我們認識共事也這麽多年了，我從來不知道你心裏有這麽多的事。可這多年你都沒有說過這些，卻偏偏在這個時候說，你是打算離開了嗎？”

    吳愷又低下了頭：“我出身農村，村子裏雖然不是不至於窮到飯都吃不起，但也全都是種了一輩子田的老農民和農二代，農N代，像我這樣的人，有個根深蒂固的觀念，娶媳婦就是侍奉公婆，照顧孩子，所以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是我上次回家的時候我媽給安排的相親對象。她是一個大學老師，溫柔嫻靜，知書達理，很適合我。所以，我今天是來辭職回家結婚的。”

    穆小寒又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你要走，我也不挽留，我也留不住。我連我自己還能待多久都不知道呢！不過，你回家後打算做什麽？”

    吳愷說道：“我現在的存款足夠在我們家那邊買一套不錯的房子，然後再自己創業了。我們哪裏雖然是個小地方，不過現在的發展勢頭不錯。其實，你知道嗎？從你第一次無意中說過你會離開SMART的時候，我就已經在計劃這個了。我不想繼續留在這個城市，因為我害怕有一天我們會成為競爭對手。而且，沒有了你的帶領，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夠一直在這個大城市站穩下去。”

    穆小寒點了點頭：“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原本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說明天文暉來上班的事情，既然你話都說出來了，那就明天開會的時候一起說出來吧！”

    “對不起……”吳愷說道，“我知道我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我應該再晚一點的。可是……我還有件事情要跟你坦白。上次出差我之所以會搶著要去，是因為那一帶離我的家鄉很近，我趁著那段時間，已經看好了一塊地皮，我想趁著價格還沒有漲上來的時候就回去處理。並且，我利用公司的資源幫自己找到了……”

    穆小寒說道：“這些你都不用跟我說，你也沒有對不起我。不管怎麽樣，我們也是同事一場，等你結婚的時候，我人或許不一定能夠到場，但紅包少不了你的。”

    她這是刻意忽略了他那番不算告白的告白嗎？吳愷搖頭苦笑著。自己果然就是一隻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穆小寒說道：“不過，你還沒有辭職，所以你現在依然是SMART的副總，所以，馬上去給我工作去。你要是還算有點良心的話，那就趁著離開前多幫我分擔點工作，好歹讓我在這幾天裏麵能夠輕鬆一點。”

    吳愷點頭道：“謝謝理解！那我出去了！”

    “出去吧！”穆小寒擺了擺手。

    吳愷離開後，穆小寒已經疲倦到連一聲歎息都發不出來了。為什麽男人都可以這樣？文建國口口聲聲說將她當親生女兒一般，很多時候也是對她嗬護備至，可一旦事關他的親生兒女，卻能夠毫不憐惜地就將她傷得體無完膚。吳愷也是口口聲聲的感激她，甚至愛慕她，可一到緊要關頭，她正是需要一個人陪她過度的時候，他卻能夠悄無聲息地安排好了自己的退路，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男人掛在嘴上的感情，還真是脆弱而可笑。

    算了吧，其實根本就沒有人真的將她放在心上，她若是再繼續堅持，又有什麽意義呢？

    穆小寒拿起手機，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在電話即將因為無人接聽而自動掛斷的時候，終於接通了。

    孫彩虹慈愛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的時候，穆小寒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不過還是強忍住了。聊了幾句家常後，孫彩虹果然又說起想念家裏的那些親戚朋友的話來，這一次，穆小寒終於說道：“媽，我也挺想家的，文暉已經回國了，文韜也馬上畢業了，我沒必要再給文家當牛做馬了，你看要不再過個一年半載，我們就回家去？”

    “好啊！太好了！”孫彩虹高興得音調都變了，又興致勃勃地說起了家鄉水好土好人也好的話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