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孫彩虹的聲音中，穆小寒聽不出來她到底是什麽樣的情緒。

    不用問，程懷瑾就能夠猜到孫彩虹會說什麽，他看著眼睛紅紅的穆小寒，問道：“我去訂機票？”

    穆小寒茫然地抬起頭看著他，看了半響，才張開口說道：“分開訂機票，我不和你一起回去！”

    程懷瑾說道：“我陪你一起去見阿姨。”

    穆小寒搖頭：“不行，你不要去！”

    程懷瑾在她麵前蹲了下來，問道：“難道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嗎？”

    穆小寒看著他，眼淚就止不住地掉了下來：“我不知道！我現在很亂，沒有辦法思考，你不要問我了，好嗎？”

    程懷瑾問道：“你一個人回去，如果阿姨再不讓你見我，你就真的不見了嗎？”

    “你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穆小寒吼了起來，“我說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還想要怎麽樣啊？”

    這不是程懷瑾第一次見到這麽失控的穆小寒，他卻還是拿這樣的穆小寒沒有絲毫的辦法。受了傷害後的穆小寒，就像是一隻刺蝟一般，完全無法靠近。就算他可以不怕被她紮傷，他依然沒有辦法靠近她的心。

    “我去幫你訂機票！”

    程懷瑾還是隻幫穆小寒訂了最快的航班，然後沉默著開車將她送到了機場。自己則等在機場，坐下一班飛機回去。

    上了飛機後，連行禮都沒有帶上的穆小寒看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眼淚又掉了下來。剛剛程懷瑾看著她的眼神，她不是沒有注意到，她也知道，有可能他們這一次分開，就是真正地分了，再也不可能會有以後了。可是，她現在卻不敢去想這些，也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她現在擔心的是孫彩虹此時怎麽樣了。

    孫彩虹沒有來接機，穆小寒打車回到別墅的時候，就見孫彩虹正坐在沙發上，抱著穆爸爸的照片掉眼淚。

    “媽！”穆小寒將包扔在一邊，走過去跪在孫彩虹的麵前，“媽，對不起……”

    孫彩虹沒有看他，隻是抱著穆爸爸的照片繼續掉眼淚，就像是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回來了一般。

    “媽，對不起，我不該騙你的……”穆小寒不是會說話的人，此時她除了道歉，不知道還能夠再說什麽，“媽，我對不起你！你要是生氣難過，你就打我罵我吧！”

    孫彩虹終於抬起頭來看著她：“你從小就聰明懂事，也從來都不會騙我們，可你現在為了一個男人，你都忘了你爸是怎麽死的了嗎？你就可以連媽都騙嗎？”

    “不是這樣的……”穆小寒說道，“媽，我真的不是故意騙你的！可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真的隻是個意外而已。”

    “意外？”孫彩虹冷哼了起來。

    穆小寒問道：“媽，你還記得那天你打電話給我，我沒有接，弄到淩晨那晚才回來的事情嗎？那天我喝醉了，被人惡作劇，和程懷瑾有了那種關係……可是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已經這樣了，我能怎麽辦？”

    孫彩虹問道：“你是說你非得要和那個醫生在一起，是嗎？”

    穆小寒說道：“媽……”

    孫彩虹說道：“你不用說別的，你也不用解釋，我不想聽。我隻要你告訴我，‘是’還是‘不是’。”

    穆小寒想說“是”，可是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這麽說的話，她的媽媽會不會真的被她氣死。

    “媽，我聽你的！從現在開始，我什麽都聽你的！”說出這句話，穆小寒知道自己盡了孝道，可是她卻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機場內和程懷瑾分別的那一幕還在眼前，或許那真的成了永別，“媽，我陪你回老家，我們一起守著爸！”

    孫彩虹說道：“我現在是沒臉再去見老陸和小陸了，當著他們父子兩人的麵，我是把你誇得連天上的仙女都比不上。現在你卻做出這種事情來，你讓我怎麽還有臉去見他們，又怎麽向他們交代？你居然跟見死不救，害死你爸的醫生在一起，你讓我還怎麽有臉去地下見你爸？你自己還有臉去見他嗎？”

    “媽，害死爸的不是程懷瑾……”穆小寒忍不住辯駁。

    “啪！”孫彩虹終於一耳光扇在女兒的臉上，“你還有為他們說話！當年的事情你就忘了嗎？你忘了我們跪在醫院外麵求他們救你爸的時候的樣子了嗎？”

    “我沒忘！”穆小寒的眼淚怎麽也止不住，“可是媽，我們真的要因為這麽一件事情就一竿子打死一船人的人，認為全世界的醫生都是壞人嗎？媽，每次地震洪災的時候，奔赴在最前線的除了軍人就是醫生，每年因為救人而犧牲掉的醫生……”

    “啪！”

    這一次孫彩虹打在女兒兩人的耳光輕了很多，不是因為她心軟了，被女兒給說動了，而是她氣急攻心之下，昏倒了過去，倒在了沙發上。

    “媽——”

    孫彩虹醒過來的時候，聞到的就是消毒水的氣味，看到的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

    “啊——”孫彩虹突然尖叫了起來，讓坐在一邊的穆小寒嚇得心髒都差點停止跳動了。

    “媽，媽，你怎麽了？”穆小寒幾乎是撲過來的，抱著孫彩虹問道。

    “走，走，我不要在醫院，我不要在醫院！”孫彩虹嘴裏喃喃著，情緒非常激烈。

    聽到叫聲的醫生和護士都衝了進來，但孫彩虹一看到她們之後，卻叫喊得更加厲害了。

    在送孫彩虹來醫院之後，穆小寒就跟醫生大概地交代了孫彩虹的情況，告訴了他們孫彩虹對於醫生極為排斥，所以大家都有心理準備。但是，真正麵對這一幕的時候，他們才知道他們的準備遠遠不夠。

    孫彩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血壓也越來越高，醫生沒有辦法之下，隻能給她注射了鎮靜劑。

    看著重新倒在了病床上，看上去像是睡得很安穩的孫彩虹，穆小寒擔憂地問道：“醫生，我媽怎麽樣了？”

    醫生說道：“放心吧！她的身體沒什麽大事，隻是有些虛弱，再加上血壓偏高，激動之下才昏厥了過去。我們現在給她注射了鎮靜劑，她對於醫院和醫生的排斥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我看你還是在她睡著的時候幫她辦理出院，回家療養吧！如果她再來這麽一次的話，我們也沒有辦法，隻能再給她注射鎮靜劑，這對她的身體總是不好的。”

    穆小寒點頭道：“謝謝！那我現在就去辦理出院手續，但是我要是走了的話，我媽媽這裏沒有人照顧，我又不太放心。她要是醒過來了，看到我不在的話，我真的擔心她會瘋掉。”

    醫生和護士也有些為難，他們並不能保證孫彩虹醒過來之後穆小寒就能夠回來，他們也不能留在這裏看著病人。

    “小寒，阿姨怎麽樣了？”陸清河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陸律師！”穆小寒驚訝地看著陸清河，他怎麽來了？又是怎麽知道她們在這家醫院的？

    陸清河走了進來，看著穆小寒臉上的紅痕，歎了口氣：“阿姨責罵你了嗎？”

    穆小寒說道：“陸律師，能夠請你幫個忙嗎？”

    陸清河點頭道：“你說！”

    穆小寒說道：“我媽很喜歡你，所以浪費你一點時間，請你在醫院待一會，我去辦出院手續，要是我回來之前我媽就醒過來了，你就陪她說說話，安慰安慰她！你放心，你耽擱的這段時間的所有損失都由我來賠償。我雙倍賠償！”

    陸清河笑道：“我現在沒什麽事情，所以過來陪阿姨也不會有什麽損失。不過阿姨看上去好像不太好的樣子，現在就出院真的好嗎？”

    穆小寒歎氣道：“我媽根本就不能忍受住院，剛剛醒過來之後就大吵大鬧，還是醫生給她注射了鎮靜劑才安靜下來。我真的害怕再來一次，她承受不住，我也承受不住。”

    陸清河問道：“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嗎？”

    穆小寒點頭道：“說了。這裏就拜托你了！”

    陸清河點頭道：“有我在，你就放心吧！”

    穆小寒離開之後，陸清河就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看著熟睡中的孫彩虹。其實，這一天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當然，這並不是說這一次的意外跟他有什麽關係，而是說紙是包不住火的，穆小寒和程懷瑾隻要一天不分手，那他們的關係就隨時都可能會曝光，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得這麽快。

    網絡上麵的新聞和各種曝光帖八卦貼陸清河都看了一遍，照片上麵，穆小寒遇到危險的時候，程懷瑾毫不猶豫地衝出來將她護在身後的樣子，其實陸清河是很佩服的，他也算是明白了為什麽穆小寒寧願欺騙自己的母親，都不願意輕易和程懷瑾分手的原因，一個將她的安全看得比自己的安全還要重要的男人，的確是值得她托付終身的。隻是可惜的是，他們情深緣淺。

    陸清河並不覺得自己是趁虛而入，畢竟他是穆小寒的相親對象，雙方都是已經見過父母的人了，說起來，他應該比程懷瑾更有資格照顧穆小寒才對。所以，當程懷瑾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心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