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堯接到宋恒電話的時候正坐在轎車裏。

    轎車在傍晚的路燈下穿梭在高速公路上，就像一支閃電，窗外一切景物因飛馳而變得模糊。

    周五要參加趙宇善的演唱會，所以這周二他就要飛往B市準備那日的彩排。藍逸已經幫他訂好了晚上飛機票。

    “宋律師？”

    “越堯先生，我現在在C市的機場。”

    “您在機場？！”

    巧了，他正打算去機場登機。

    “上飛機前關了機，所以忘記通知你時間了，聽說你已經幫我訂好了賓館，所以是你親自還是派了別人？”

    言下之意是他急需見到越堯，讓他接機，這是他理所應當的，越堯找不到任何理由推脫。

    越堯用手護住手機聽筒，壓低聲音問司機：“羅嵩，還有多久才能到機場？”

    “五分鍾左右，我們出來好一會兒了。”

    “我很快就到機場了，宋律師，您在等候區等我五分鍾。”越堯將手機放回耳畔。

    “好。”不浪費時間，宋恒掛了電話。

    越堯收起手機，對前排的藍逸說：“改簽航班，我明天下午再走。”

    中文和韓文輪流說了一遍。

    Kevin第一個反對：“不行，我已經和宇善的經紀人商量好了，不可能臨時改時間。”

    “我有事情。”

    “有事？什麽事？”經紀人眉毛一橫。

    “我要去機場接一個很重要的人，把他送到酒店。”

    “不行，就算是越董事長我也不可能讓你去。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去機場助理都要提前聯係機場的保安和工作人員，還好你的行動是秘密的，不然我們就要派保鏢了和替身了。”

    “Kevin，那個人比越楚歌重要多了。”

    “告訴我你說的到底是誰。”

    越堯沒有過多的解釋：“我哥哥的好友，特地從洛杉磯過來幫我一個朋友忙的。”

    Kevin沒有多問，還是堅持著，“絕對不可能更改航班，這樣拖後腿趙宇善也會跟著你重新排練，是不是我平常對你太好了才讓你正如現在這樣隨心所欲地改變主意？”

    “你說服不了我的。”

    眼看著前麵就是機場，Kevin拍拍司機，“那就試試，羅，車門關緊，別放他下車。”

    “Kevin，你要壞我大事。”越堯深深地看他一眼。

    “Ivan，你現在在工作，希望你認清楚。”

    前座的藍逸在他們的談話中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說話間轎車停在機場後門。越堯戴上黑色的口罩和兜帽，係上厚厚的圍巾，將墨鏡戴上，抓向車門。

    Kevin靈活地搶先抓住他的手腕，口吻中難掩陣陣怒意，“你不怕我生氣麽，Ivan？”

    “羅嵩，把門打開。”越堯命令道，“你是我的司機，不是Kevin的。”

    “我沒有鎖門，我根本不知道經紀人在說什麽。”Kevin情急之下用的是韓文，英語都不怎麽樣的羅嵩更是連一星半點兒都聽不懂。

    越堯低下頭彎彎嘴角，用力扳回Kevin快要放鬆的手，輕快地打開車門，跳下車去。

    “媽的！你回來！”

    Ｋ臉都要氣歪了，真是個瘋子！作為一個藝人他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

    越堯跳下車後直往機場的入口跑去。

    到了接機的地方，他一眼就看到了高挑的宋恒，身邊是灰色的行李箱，手拎著公文包，正在看著手腕上的名表。

    越堯走到他的身邊，輕輕說：“你好，宋先生，我是……越堯。”

    宋恒打量了他一眼，“嗯。”

    “宋律師，真的很謝謝您來幫我的忙，真的，感激不盡。”

    一句發自內心的話。

    宋恒翻了個白眼，看上去並沒有因這句話感動：“幫你，也是為了幫我自己。”

    “嗯？”越堯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律師沒有繼續解釋，率先走了起來。

    越堯看著地上豎著的行李箱，撇撇嘴，然後認命地跟在他身後拖了起來。

    如果被他的粉絲看見自己的偶像正在為別人拖行李……天哪，簡直想都不敢想。祝願他能別被粉絲和狗仔隊盯上，不然就又要再火一把了。

    “宋律師，麻煩往後門走。”

    宋恒走了一段，回頭看越堯，“你的車在哪？”

    “就在前麵，是……我公司的車。”

    對方有些詫異：“你沒私家車？”

    “呃，有，很少開。”

    ……越堯，你確定要用公司的車子送他回酒店嗎？是不會答應的吧？沒準還會把霸氣側漏的律師趕下車……其實宋恒肯定也會不高興的吧……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到時候要怎麽解釋呢？

    宋恒走到車旁，右手打開了後排的車門。

    ——動作真快啊。

    所以宋恒發現車上已經坐了三個人，而且都是陌生的三個人。

    坐在後排的Ｋ一臉驚愕地看著這個擅自打開車門的陌生人。

    越堯將行李箱塞進汽車的後備箱，然後走過來，不免有些尷尬，他搶在兩人開口前說：我的……經紀人，前麵開車的是我的司機，右邊副駕駛坐著我的助理藍先生。這個是宋先生，就是我和你說的，很重要的人。”

    “宋先生，您好。”藍逸轉過身衝著宋恒點點頭，雙眼在這位律師的身上徘徊了很久。

    哦，宋先生，有些麵熟呢……在越舜少爺那裏好像見過這個人一麵。

    難道自己沒記錯，的確是越舜少爺的人？

    越舜和越堯兩個兄弟向來不和，他和宋律師怎麽會在一起？

    有趣。

    Ｋ瞪著Ｉｖａｎ，不可思議地說：“我的天哪，你真的在接機。”

    “抱歉，不過現在麻煩你往裏麵坐一點。”越堯交代道，“還有羅嵩，麻煩開到萬賓大酒店。”

    “他是……韓國人？”宋恒轉頭也瞪著越堯。

    “是。”

    “所以，這是你的公車？”

    “……實不相瞞，我今晚本來要趕去Ｂ市，但接到了您的電話，臨時換了航班。一五一十地說。

    宋恒看了一眼臉色不好的Ｋ斜眼道：“你的意思是，我毀了你的工作？”

    “誤會我了，工作時間可以改的，宋律師。道，“您如果介意做這輛車，我會讓我的助理替我再叫一輛，不過您在這得多等一會兒了。”

    大冬天，宋恒肯定不可能答應的。

    “……不介意。”律師回答得極為勉強。

    當宋恒坐上車的時候，的臉已經黑成包青天了。

    “航班改好了嗎？”越堯裝作自然地問藍逸。

    “改好了，不過隻有明天傍晚五點的。”

    “

    “別和我說話！”

    “和趙宇善那裏商量好了嗎？”

    沒人回答。但越堯知道他已經商量好了，隻不過受了點委屈罷了。

    “抱歉，不過關於這件事我沒法和你詳細說。”他是應該給自己的經紀人一個合理的解釋，但是當著……藍逸的麵，還是不提為妙。

    “我認為你很過分，很欠妥。瞥了一眼身邊的宋恒，嘴上說著不理人，卻還忍不住數落了起來，難掩怒意：“我從來沒有見過哪個藝人像你一樣隨意任性，真是亂來……”

    “我也是迫不得已。”

    “足足把時間推遲了將近一天！你有信心麽？這是趙宇善的個人演唱會，告訴我，你不會拖他的後腿的吧？”

    “到了Ｂ市我會認真排練的。”

    “我不想再聽你保證！趕緊把這個討厭的男人送走！”

    “我就知道你會答應的，謝謝你。”

    “有空謝我還不如花點時間想想你自己，皺著眉頭，“最好到了Ｂ市不要再給我出什麽岔子。你不知道這次的排練多重要，有段是和趙宇善的共舞……都因為我身邊這個男人！媽的！”

    宋恒看看身邊的兩個人用流利的韓語對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你們是在說我麽？”

    越堯很快答道：“不，當然不是。”

    五個人尷尬地坐在車裏，各懷心思。

    到了萬賓，越堯讓羅嵩幫宋恒拿行李，將他送進二樓的客房。

    藍逸看著兩人遠走的背影，“越先生，這種事情，應該我來做比較妥，畢竟我是您的助理。”

    “這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

    “越先生是在防著我麽？”

    “是又怎樣？”他承認。

    其實他能看得出來，藍逸似乎認得他。

    藍逸作為越楚歌的親信，越舜與宋恒又親如兄弟，他不能排除自己助理見過宋律師的可能。

    如果讓他和宋恒獨處，他還指不定能從這位律師的嘴裏得到什麽可靠的消息以此要挾他，或者匯報給越楚歌。

    雖然宋恒絕頂聰明，但是這畢竟是越家的家事，他哪裏會防備在意那麽多。

    藍逸要是知道了宋恒真是越舜的人，像他這麽多心，肯定會一探究竟，到時候，杜可淳的存在就瞞不了越楚歌多久了。

    以杜可淳的性格，越楚歌肯定不會拿他怎樣，但越堯不想把事情變得更糟。

    所以，夏舞，阿淳，忘了我吧。

    阿淳，但願你此生也不要知道是我救了你。

    盼你出獄之後，能平平安安，不要再惹事。

    我們，已經不能像八年前那樣了吧。

    不可否認的是，我甚至都有些嫉妒越舜和宋恒的友誼了，他們的關係，不也和我們當年一樣麽？

    好得能穿一條褲子。

    宋恒為了自己的朋友可以從美國來到中國幫助他。隻是，看在越舜的麵子上。

    阿淳哪，以後你一定要過得好好的，也幫我把我的那份人生過夠，好麽？

    “越先生，你越這麽說，我會越覺得不對勁。”藍逸冷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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