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想想方婷這麽做是不是有別的目的，”昔時不屑地睨了沈小歐一眼，“她明明知道住進沈家，宋金梅和沈小蝶一定不會放過她，前幾次是她幸運，僥幸逃脫，難道她就不怕她們對她再動手腳？”

    沈小歐眸色一沉，“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她淨想著方婷和沈有年住在一起，她無法接受的事了，昔時這麽一提醒，她頓時緊張起來，方婷似乎有什麽事在瞞著她。

    “因為你是榆木腦袋，想到才怪。”昔時伸出修長的手指重重地彈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

    “嘶——”

    沈小歐頓覺頭皮發麻。

    但還是不得不舔著臉，討好地擠出一堆笑容，“昔時，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我們？

    昔時一怔，他們什麽時候成一條陣線了？她不是一向喜歡單獨行動的嗎？

    他完全被她的樣子嚇著了，不由得後退兩步，和她保持著安全距離。

    “我有那麽可怕嗎？”沈小歐站定，立刻收斂笑容，瞪著對方那一臉嫌棄她的臉。

    “你不是可怕，你是在犯賤！”昔時雙手插在褲兜裏，不懷好意地偏頭睨著她，“你說你這人怎麽這麽勢利？用到我了，是一幅嘴臉，用不著我的時候，你在想誰？”

    “想誰？”沈小歐被這話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能想誰？”

    好端端的相親別他搞砸了，她像一隻潛逃的貓，又被他逮回去，圈在手心裏，她還能想誰？還有誰讓她去想？真是莫名其妙。

    “你都跟別人私奔了，你還狡辯！”昔時鎖住沈小歐看似無辜的眼神，一本正經地開口。

    “私奔？”沈小歐咳嗽了兩聲，一口血差點噴出來，要不要說得這麽離譜？他到底哪隻眼睛看到她跟人私奔了？她隻不過跟霍——“你是說——明朗？”

    提到霍明朗，沈小歐突然想起昔時這旁敲側擊地在指向誰，嗬！她隻不過接到沈小蝶打來的電話，一時著急，而霍明朗要回燕城，她順路跟他的車一起過來罷了，再說了，昔時不是在照顧他母親嗎？哪有那時間顧她這點小事，怎麽到了他嘴裏，變得這麽猥瑣？

    “昔時，我隻不過是搭明朗的順風車而已。”沈小歐脫口而出。

    “那也不行，”昔時語氣容不得半點商量，“以後出門必須向我匯報，征得我的同意才行，聽到沒有？”

    “什麽人？”沈小歐嘟囔道，不過想到有事有求於他，她還是壓製住內心的衝動，“好好好，好，行了吧！”沈小歐扯著嗓子點頭，她是真怕方婷再出什麽事。這麽一說，現在進沈家，這不是入了虎口嗎？

    “沒誠意。”昔時不依不撓。

    “那好，你說我該怎麽做，你才會相信。”沈小歐徹底沒脾氣了。

    昔時躬身，偏頭，指了指自己的臉。

    “什麽？”沈小歐後退。

    “親一下，這件事我既往不咎。”昔時繼續剛才的動作。

    沈小歐臉頰緋紅，連連搖頭，他的側臉雖有著致命的誘惑，但是——讓她主動過去親他，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我的臉有那麽難看嗎？叫你親一下這麽難？”昔時起身，佯裝生氣，“好吧，你幹媽的事不用我幫忙就算了。”話音未落，腳步已經邁出。

    “誒——”沈小歐上前，“好嘛，我親就是了。”聲音小得似乎像是在說給她自己聽。

    昔時揚了揚唇角，站著沒動。

    沈小歐咬了咬牙，墊起角，迅速在昔時臉上琢了一下。

    “嗯，這還差不多。”昔時心滿意足地用手搓了搓被沈小歐親過的地方。

    “現在可以說了吧？”沈小歐想找個地縫鑽下去。

    “能有什麽辦法？總不至於24小時監視她吧？”昔時聳肩，表示他也愛莫能助。

    “你——”沈小歐羞惱成怒，原來他根本沒有想到辦法，隻是一時興起，想耍她罷了。

    她正欲咬牙，突然眉目一轉，“等等！你剛才說什麽？24小時監視？”

    昔時打量著沈小歐，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難道他說的話有什麽問題嗎？

    “我知道你有辦法的。”沈小歐再次溫柔地拽住昔時的衣角討好道。

    “嗬，我能有什麽辦法？”昔時不理她，直接掉頭，往馬路上走。

    “誒，昔時，你不能見死不救。”沈小歐一路小跑，追在昔時身後，喋喋不休。

    昔時像是沒聽到，徑直坐進車裏，發動引擎。

    沈小歐見狀，突然跑至車頭前，張開手臂攔住車子，“昔時，你不能這樣的，好歹咱們也相識一場，你就做回好人吧，好人有好報……”

    “快點上車！”昔時不耐煩地摁住喇叭，平時也沒發現沈小歐是個話嘮，這會兒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你有辦法的，對不對？”沈小歐生怕昔時單獨開走，扶著車身快速躥進副駕駛座，鎖住對方側臉。

    “你已經想好怎麽做的了，是吧？”見昔時已經啟動，仍然不說話。

    “你——”

    “沈小歐——”昔時突然將油門踩到底，“你是不是提前進入更年期了？！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扔下去！”

    沈小歐猛得後傾，不由得抓住扶手，立刻噤聲，眼底的焦慮卻絲毫沒有減少。

    “你——”半晌，昔時才開口，“想辦法拿到方婷的手機。”

    手機？

    手機可是隨身帶的物品，一般是不會輕易落下的，想要不被對方發覺，恐怕沒有那麽容易。

    怎麽拿？

    沈小歐整整想了一路上，比如，方婷的手機剛好在茶幾上，她找個理由讓她出去一下。比如，找個理由說她的手機沒電了，借她的手機出去打個電話，等等，但是都被她一一否定。

    夜幕降臨。

    沈家燈火通明，透過柵欄，沈小歐清楚地看到沈有年和方婷的車，都停在院子裏。

    沈小歐突然打起了退堂鼓，進去，勢必就會見到沈有年，她根本連看都不願多看他一眼，而且進去的理由她還沒想好。

    昔時調轉車頭，疾馳而去。

    “誒，不進去啦？”沈小歐沒想好，不等於就不進去啊，昔時怎麽離開得那麽幹脆？

    “我不餓，我餓！”

    沈小歐不再吭聲，提到餓，她就感覺胃一陣痙攣，沒想到稍一忙活，又過了飯點了。

    吃飽喝足，重新返回，在沈家對麵隔著一條馬路，不顯眼的地方停下，昔時按兵不動。

    沈小歐疑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這是搞的哪一出。

    “先睡一覺再說吧。”昔時將座椅向後傾斜到合適的位置，半躺著，兩隻腳交疊在前麵，眯上眼。

    “呃？”先睡一覺？沈小歐抬手看了下腕表，時針剛好指在十字上，若要在平時，都已經準備休息了，現在冒然過去，就已經是打擾他們了，難不成等三更半夜的時候再去敲門？都睡熟了，真的好嗎？

    而且，到那時候，方婷的手機一定是放在臥室裏的，即使敲開門，她也不一定會把手機帶下樓，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太晚了，都睡覺了，敲門不好吧？”沈小歐試圖提醒一句。

    “誰說要敲門的？”昔時閉著眼漫不經心地回答。

    “……”

    啥意思？

    沈小歐話到了喉嚨口，昔時突然睜開眼，瞪著她，“睡——覺！”原本為琳娜，許倩雲的事就已經頭大，現在，他隻想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沈小歐嚇了一跳，見昔時瞬間就打起來了輕鼾，不忍再打擾他，轉頭看向別墅，不一會兒燈都滅了，通體一片漆黑。

    沈有年衝好澡，身體處於亢奮狀態。

    “婷，我來啦。”他裹著睡袍推開已經收拾得一塵不染的臥室，摩拳擦掌。

    “有年，你看我穿這件衣服漂亮嗎？”房間裏隻有壁燈泛著微弱昏黃的燈光。

    沈有年關好門，轉身，循著聲音望過去，隻見方婷披頭散發，一身白色睡衣，站著一動不動。

    “啊——鬼——”沈有年突然頓住，攤倒在地，節節後退，頃刻間，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

    “有年，你怎麽了，是我，方婷啊。”方婷打開水晶燈，走到沈有年身邊。

    沈有年抖抖索索地緩緩睜開眼，見真的是方婷，才踉踉蹌蹌地起身。

    “我就是覺得蘇曼的衣服還挺好看的，跟我身形好像又差不多，隨便翻出一件睡衣出來，本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方婷嗲聲道，“誰知道給了你個驚嚇，對不起了，有年，看把你嚇成這樣。”

    方婷湊上前幫沈有年拭去臉上的汗水，看著沈有年的側臉，眯起眼，眸色極深。

    沈有年，我巴不得現在就把你嚇死。

    沈有年剛才的興奮勁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意興闌珊地上床，“方婷，我有點累了，我們睡吧，晚安。”說畢，心不在焉地在方婷額頭上蜻蜓點水地啵了一下。

    “好，晚安。”方婷側過身，關掉壁燈，背著沈有年躺下。

    二十年了，她又重新回到這張床上。

    和沈有年的點點滴滴放電影般地出現在腦海裏，清晰如昨。

    兩人從濃情蜜意，到相對無言，到徹底冷漠，到對方外遇分居，再到被逐出家門，方婷的心陣陣刺痛，她緊緊捏住被角，淚水無聲地滑過眼角，頃刻間，枕巾一片浸濕。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沉沉睡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