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時剛到樓下，沈小歐就迎了上來。

    “小歐，我媽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有我在，你放心吧。”昔時兩手搭在沈小歐肩上，“她這兩天身體不好，你多擔待點。”

    “身體不好？伯母怎麽了？”沈小歐關切地問。

    “風濕病，老毛病了，看了很多醫生，吃了很多藥，都沒什麽效果，我再去找醫生看看，一會兒就回來。”昔時說完就急著去取車。

    “哎，等等。”沈小歐喊住昔時，“我有個方法，也許可以試試。”

    昔時眉毛一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沈小歐讓鍾堯照顧孩子，就跟著昔時一起出去，兩人一路驅車，到了燕城，在沈家附近的山腳下停下。

    “你是說，這山上有能治療風濕的草藥？”昔時看著鬱鬱蔥蔥的山頭，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沈小歐，這可是他們小時候經常爬的山，那時候，他們一起采蘑菇，捉知了等等，但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什麽中草藥。

    “當然，”沈小歐一邊說著一邊已經順著山上蜿蜒的小路曲折而上，昔時在後麵跟著，“記得有一次，下了很大的一場雨，我在外麵暈倒了，昏迷不醒，是山裏的一個老人救了我，當時他是用山裏的草藥煎水給我喝，我很快蘇醒，我記得很清楚，他拿著家裏還剩的藥草告訴我，這是山裏的寶貝，能夠治很多病，就連風濕，類風濕這樣的疑難雜症都可以根治。”

    若不是給許倩雲治病，她根本不願再提及以前暈倒的往事，而那個老人，當沈小歐再過去找他，想答謝他時，村民說他已經過世了。

    沈小歐為此還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那時候孤苦無依，若不是老人救了她，恐怕早已命喪黃泉了。

    昔時將她扳到自己麵前，深情地望著她，“小歐，以後有我在，不會再讓你發生這樣的事，永遠不會，相信我。”

    沈小歐輕輕點頭，依偎在昔時的懷裏，“你知道嗎？這麽多年，若不是想著你會回來找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信念支撐自己活下去，幸好，老天對我不薄，母親還在，而你，也回來了。”

    回頭想想過去的事，一切已經變得風輕雲淡，不管承受的是苦還是悲，那都是對人生的曆練，都是不可多得的一筆財富。

    “走吧，我們快點去找草藥了，聽說在山頂的懸崖處，不太好找。”沈小歐收拾好心情，掙脫昔時的懷抱，快步上前。

    果然這種草藥很難找，翻過幾個山頭，已經是快到傍晚的時間，都沒有發現蹤影。

    “要不，我們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找找。”昔時看到天邊烏雲驟起，似乎要下雨的樣子。

    “哎，你看，我找到了。”沈小歐突然尖叫，朝前方不遠處的懸崖峭壁上指過去。

    昔時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下看，有一小簇擁傲然挺立的綠植在石壁中迎風搖曳，不禁一喜，不過，幾乎與表麵成垂直的方向，岩石光滑，沒有路過去，看起來十分危險，昔時剛想說，“我過去摘”，話音未落，沈小歐已經毫不猶豫地俯著身子下去。

    “危險，快上來！”昔時驚呼。

    沈小歐沉浸在發現草藥的喜悅中，根本不顧他的勸阻，“沒事，我這鞋子防滑，還是我下來摘。”

    昔時眼看著著急，卻又夠不到，整個心提到了嗓子眼，“你小心點。”

    沈小歐緩緩挪到一處靠近草藥的地方，找了個相對安全的岩石站立，一手拽著岩石，一手伸出去夠草藥。

    昔時驚出一身冷汗，嚇得一動不敢動。

    幸好幾株是連在一起的，沈小歐稍稍一用力，就連根整片一起拔起，她欣喜之餘，小心地放到背後的竹簍裏，歡呼，“昔時，摘好了！”

    “嗯，我知道，我知道，你千萬要小心。”昔時哪裏顧上她采的草藥，隻要還沒回到山頭，她就還在危險之中。

    沈小歐沿著原路用力攀登，昔時後悔不已，早知道應該帶個攀岩的繩索出來，就不會這麽擔驚受怕了。

    昔時爬在山頭上伸出手臂，準備隨時接住沈小歐。

    “慢點，慢點，別著急。”昔時看著沈小歐後麵的萬丈深淵，真要是跌下去，必死無疑，甚至連屍體都找不到。

    沈小歐一抬頭，昔時的手近在咫尺，她伸出一隻手臂，腳下用力一蹬。

    “啊——”

    “小歐！”

    隻見沈小歐腳下一滑，整個人沿著岩石往下栽去，昔時嚇得魂飛魄散，身子挪向前，大腦嗡的一聲像是要炸開了。

    索性，沈小歐滑了一段距離，被一顆石壁裏伸出來的樹枝絆住，才幸免遇難。

    “小歐，你抓緊，等著我，我這就下去。”昔時已經完全喪失了耐心，再這樣等下去，沈小歐不死，他也會被嚇死了。

    “別下來，危險！”沈小歐已經顧不上身體傳來的疼痛，急得撕心裂肺地尖叫著。兩個人下來，就意味著多一份危險。

    昔時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呼喊，執意縱身下去，如果沈小歐把命弄丟了，他一輩子都不會饒恕自己，沒有沈小歐的日子，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所以，要死，那就兩個人一起死吧。

    昔時下到沈小歐的下麵，如果沈小歐再滑下來，有他頂著護著。

    突然之間，大雨如柱，傾盆而下，伴隨著肆虐的狂風，鋪天蓋地，席卷這搖搖欲墜的兩個人，仿佛隨時要將他們吞噬。

    頃刻間，他們身上已經濕透，雨點砸進眼睛，睜都睜不開，腳下的岩石變得更加平滑，稍不留神，就會屍骨無存。

    “小心！”昔時在下麵衝沈小歐吼道。

    沈小歐緊緊抓住岩石向後看了一眼，咬了咬牙，奮力向上爬去，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出現任何差錯，否則，昔時一定不會再像她剛才那麽僥幸。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拚盡最後一絲力氣，終於爬上山頭，躺在地上，如一條上了岸的魚，重重地喘氣，任憑雨水像石子一樣砸在身上。

    “小歐，你沒事吧。”昔時艱難地過去將沈小歐扶起，攬在懷中，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破，臉上，手臂上，腿上，到處都是傷痕，鮮紅的血混著雨水順著身子滴淌下去，地上一片殷紅。

    “我沒事，草藥呢？”沈小歐氣若遊絲。

    “在這呢，放心吧，我背你回去。”昔時將沈小歐放在自己背上，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沈小歐爬在昔時肩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每次受傷了，活著累了走不動了，昔時也會這樣，背著她，不管多麽用力，多麽艱難，從沒放棄過。

    再次睜開眼，已經是清晨，沈小歐躺在鬆軟的歐式大床上，窗外，鳥語花香，陽光正好。

    沈小歐剛一用力，身體就傳來一陣酸痛，她這才想起，前一天爬了懸崖，昔時冒著大雨將她背回來，一切恍若做夢一樣。

    “醒了？”隨著門擰開的聲音，昔時那獨特的嗓音也隨之而來。

    沈小歐抿了抿唇，想再次用力坐起來，昔時一句“別動”，她又重新乖乖地躺回去。

    “喂，你幹什麽？”昔時幫沈小歐把被子掀開，她條件反射似的抓住被子。

    “看看你的傷口，你想什麽呢？”昔時兩手叉腰。

    沈小歐撇了撇嘴，隻好鬆開。

    夜裏回來之後，昔時已經幫她處理過傷口，現在看起來，已經好很多。昔時蘸著棉球又幫她仔細吐沫了一遍。

    沈小歐心心念念她的草藥，不顧昔時反對，執意起身去幫許倩雲煎藥，昔時攔都攔不住，隻好跟著她一起去了廚房，不一會兒，整個廚房裏就彌漫著一股中藥味道。

    下了一場雨，許倩雲的病更嚴重了，直接導致臥床不起。

    當沈小歐端著一碗帶有強烈刺激味道的中藥上樓，來到許倩雲房間時，許倩雲看都沒看，直接扭過頭捂著鼻子讓拿走。

    “媽，這個中藥味道就是這樣的，”昔時接過碗，坐在許倩雲身邊，“您喝下去，就會好了，真的。”

    “你以為這是靈丹妙藥啊，”許倩雲痛苦地扭曲著一張臉，說完又不屑地背過身去，“快拿走，快拿走。”

    “伯母，您試試看，吃完說不定就好了呢。”沈小歐上前好心相勸。

    “來來來，媽，”昔時將碗遞給沈小歐，伸手連哄帶拽地將許倩雲扶起，“我們昨天好不容易才在懸崖上找到這種草藥，您喝試試，沒效果咱下次就不吃了，好不好？”

    許倩雲瞟了沈小歐一眼，見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上傷痕累累，沒有再說什麽，心不甘情不願地接過碗屏住氣一口灌了下去，然後重新躺下。

    沈小歐讓女傭先下去，她坐在床邊幫許倩雲繼續按摩。

    “媽，有沒有感覺好點？”昔時也坐在旁邊陪著她們，過了半晌，見許倩雲扭曲的臉漸漸舒緩開來，忍不住問道。

    沈小歐也巴巴地望著她，期待好的結果。

    許倩雲慢慢曲起雙腿，伸縮，伸縮了幾次，冷著臉，勉強說了一句，“嗯，似乎好點了，不過，到底是不是藥的功效，就不知道了。”

    沈小歐和昔時相視一笑。

    “真是太好了，伯母，再堅持吃兩天效果會更好的，連續喝一個月，就會根除了。”沈小歐抑製不住地激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