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周嗪臉色慘白如紙，身子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癱下去。

    “我說，我們結束了，你走吧。”杜錫說的很清晰，一字一句，根本不給人以誤聽。

    “哈哈哈。“周嗪忽然大笑了起來，”杜錫，你是在報複我嗎？啊，你是在報複我，對吧。“

    杜錫已經不理會周嗪了，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將周冉從地上扶起，手順路搭在周冉的脈上，無聲息的查看著身體。

    至少，那種緩慢扶起的動作，在周嗪看來，是小心翼翼。

    哀莫大於心死吧。

    周嗪似乎還是沒有碰壁夠，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開口道：“杜錫，最後一次，讓她打掉孩子，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不然，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然而，回答她的，隻有男人的沉默，和周冉的哭泣聲。

    “杜錫，你欠我一條命！”

    久久等不到自己要的答案，周嗪的眼底是絕望，但是眼眸深處卻是狠虐！

    “所以。”杜錫終於出聲。

    “用肚子裏的孽障，償還！要不就你把你的命現在給我。”周嗪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拿槍過來！”

    杜錫開口，很幹脆，這陣仗，很明顯是要自己還所謂的帳！

    “所以，你是要把你自己的命給我了？”周嗪看著此刻偎依在杜錫懷裏溫馴的周冉，嘴角隻有冷笑的弧度。

    小三和正宮即使碰在一起，也沒什好怕的，如果一個男人的天秤嚴重傾斜的話！

    “誰欠的，誰還，天經地義。”

    杜錫伸出手，但是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了周冉的臉上，就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給周嗪。

    失敗大抵不過如此。

    周嗪手裏的槍，被她狠狠的握著。

    一步步的朝著杜錫和周冉在的地方走去。

    蘇小小的眼底閃過明顯的擔憂，然而，當她剛要伸出手去拉住周嗪的時候，她的衣袖被高磊扯住。

    高磊在用眼神製止她。

    “杜錫，你是不是和周冉說過，你嫌我髒。”周嗪走的很慢，很慢，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杜錫沒有說話，周嗪笑道：“其實你大可以明著告訴我的，我不是什麽溫室裏的小公主，你一直都知道的，何必用這樣的方式和我決裂呢。”

    周嗪看不到杜錫臉上的表情，此刻她也不想看到了，兩個人，糾纏了那麽多年，是該結束了，

    因為在一起不快樂，甚至隻有傷害！

    成年人的感情觀不就是和誰在一起舒服，就和誰在一起嗎？

    杜錫隻是比她更快的接受了成年人的情感交易。

    她還有什麽依戀的呢。

    “杜錫，兩不相欠，在今天，算是一個交代了！”

    說著，周嗪拿起槍，對著杜錫的腦門，那黝黑的洞口，越來越近。

    蘇小小眼睛眨了幾下，要不是高磊拽著她，她真的要衝出去了，因為她不願意任何一個人冒險！

    尤其是這種為了感情，不要性命的。

    “杜錫，周冉沒有你想象的那麽清純美好，我見識過！”情急關頭，蘇小小還是開口，語氣急切。

    沒有人站出來回應她，如果有，也就隻有高磊，高磊對著蘇小小搖了搖頭，示意她什麽也不要幹。

    高磊這麽鎮定，蘇小小想了想，索性也不操心太多了，畢竟很多事，是她所不知道的，可能會弄巧沉著。

    離杜錫和周冉的地方一步之遙的時候，周嗪停下腳步。

    她瘦弱的身子，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卻形成了與她身形反差極大的黑影。

    “杜錫，最後一次，周冉肚子裏的孩子，你確定要？”

    杜錫微微點了點頭。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也懷孕了呢。”周嗪，此刻說話的時候，語氣顯然冷了一分。

    她看到杜錫的身子明顯一怔，眼底閃過類似於震驚一樣的情緒，但是來的太快，任何人都讀不出什麽情緒來。

    周嗪繼續開口，“如果我肚子裏的孩子，和周冉肚子裏的孩子，隻能活一個，你讓誰的孩子活！”

    杜錫不說話，周嗪就那樣一直盯著他，“杜錫，隻能二選一，必須給我答案，不然結果不會是你想要的。”

    “周冉。”杜錫回答了，跟幹脆。

    “杜錫，但願你這輩子都不會後悔。”周嗪說著，竟然是將手裏的槍收了回來。

    “斬情絲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痛，從此後，你我，再無情債，江湖路遠，情字一路，不複再見。”

    至於祝福，她就不送了，即使是送，也是虛偽的。

    而且，老天向來不會聽任何人的祈禱的，不然就不會有那麽多的事與願違了。

    說完，周嗪將手裏的槍不露聲色的藏在衣袖，再沒有看杜錫一眼，而是轉身看向蘇小小和高磊，對著他們微微一笑道：“走吧，時候不早了。“

    說著，周嗪率先朝著敞開的大門走去。

    她已經懶得質問，杜錫為什麽會來的那麽及時。

    甚至，她也懶得再解釋，她其實是在看到杜錫的身影後，才決定，動手讓周冉摔倒的，不然周冉的演戲不會那麽成功的。

    而她周嗪，卻是在用巧勁摔的周冉，以至於，及時她沒有看周冉現在的狀況，她也知道，周冉不會有什麽大的損傷。

    她從未想過讓一個女人去承擔杜錫的錯。

    屋子裏靜悄悄的，知道腳步聲消失，杜錫依舊一動不動。

    好像隨著腳步聲的離去，他整個人已經石化了！

    從樓道一出來，周嗪率先走向了副駕駛座。

    三人做好，高磊發動車子。

    然而，沒多久，車子突然急刹車。

    高磊情緒忽然就變得十分激動，十分激動地拉住周嗪的手，骨節泛白，“你怎麽那麽傻！“

    這句話，高磊是喊出來的。

    和剛剛在房間裏，自若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此刻的高磊，近乎瘋狂。

    “送我去醫院吧。”周嗪的聲音有些微弱，強扯出一個弧度，此刻的她臉色更加煞白了，“二哥，送我去醫院吧。”

    “啊！”高磊在車裏大喊了一聲，他的傻姑娘！

    他製止小主母的說話是因為，周冉是什麽樣的人，杜錫會有考量的。

    即使周冉是白蓮花，今晚那麽明顯的局，杜錫心裏也會明白的。

    有些事，不需要多說。

    隻是，他沒有想到，沒有想到，周嗪，竟然。

    “小五。”高磊的呼吸都有些沉重，眼裏恍惚有滴晶瑩。

    下一秒，車子像離弦的箭，飛快的射了出去。

    沒多久，蘇小小也聞到了血腥味，她終於知道高磊突然間情緒暴躁的原因是什麽了。

    車子就近停在了一家醫院。

    高磊飛快的打開車門，拉開副駕駛座，著急的將副駕駛門打開，將周嗪抱出，朝著醫院大門跑去。

    急診室外，高磊來回踱步。

    看著地板上還殘留點點血漬，高磊身子有些踉蹌。

    蘇小小看在眼裏。

    忽然，急診室的大門打開，一個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戴著口罩走出來道：“誰是病人家屬？”

    “我是。”高磊幾乎是飛快的跑向門口，神情嚴肅。

    大概是被高磊臉上嚴肅又帶著些凶氣的麵龐怔了一下，醫生回了回神才說話道：“請問您是？“

    因為涉及的事情有些棘手，醫生必須問清楚。

    “我是病人哥哥。”

    聽到這個回答，醫生稍微鬆了口氣，如果這個男人是病人的丈夫，他還真不知道怎麽開口，“病人懷孕2個月多些，但是因為剛腹部受傷，所以孩子必須流掉，家人沒意見吧？“

    “什麽？”高磊的聲音忍不住拔高，就連蘇小小也是一驚！

    大概是都沒想到，周嗪是真的懷孕了吧！

    也就是說，周嗪剛剛說的，讓杜錫在肚子裏的兩個孩子做一個選擇的話！

    其實不是開玩笑的。

    蘇小小吃驚之餘，更多的是心痛！

    到底是多麽的絕望，才能讓一個女人將肚子裏的孩子，親自扼殺！

    而且還是那麽的愛那個男人。

    醫生從高磊和蘇小小的眼中大抵是看出了不知情，索性又說了一遍，末了補充道：“孩子流掉是必須，我出來要和你們商量的是，病人在意識清楚的情況下，選擇要端宮，所以，我想著如果有家屬的話，可以去和病人交流一下，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其實是不需要端宮的。”

    端宮是什麽意思！

    不言而喻！

    取掉整個子宮。

    終其一生，不再懷孕！

    “知道了。”蘇小小先高磊一步回答。

    “病人現在生命無大礙，已經在打流產針劑，在清宮，還有些時間，你們可以進去勸勸，如果勸說無效，病人又沒有出現精神性暫時失常，我們會考慮病人的第一選擇。”

    “謝謝你了，醫生。”

    雖然是家小醫院，但是醫生盡職盡責，將可能的情況幾乎都說了一遍。

    蘇小小進去的時候，急診室有兩個大夫和三個護士在監控著周嗪的身體狀況，屋子裏的血腥味已經被消毒水味道衝淡了。

    此刻的周嗪躺在冰冷的白色床單鋪著的床上，眼神空洞無聲。

    蘇小小叫了好幾聲才把她叫回神。

    “決定了？”看著周嗪麵無表情卻骨子裏散發著悲涼的時候，蘇小小那句阻撓周嗪端宮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對待感情處理，她也是個新手！

    她唯一能做的，是傾聽！

    周嗪看向蘇小小，扯出一個弧度，點了點頭。

    “不後悔？”蘇小小想，她是怕這個傻女人最後會遺憾，甚至是後悔此刻的決定。

    周嗪搖了搖頭，此刻她的眼裏已經有些溫度了，甚至看向蘇小小的眼裏，也有些許溫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早點讓二哥送你回家，別讓家裏那位太擔心。”

    之後，就是良久的沉默，直到剛剛出去的醫生回來。

    “做好決定了？”醫生看向坐在病床旁邊椅子處的蘇小小。

    “按病人的要求來就好。”蘇小小感覺自己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喉嚨有些幹澀。

    “好。”醫生點了點頭，“麻煩家屬出去一下吧，手術不會有太大風險。”

    蘇小小緊緊的握了握周嗪的手，然後從急診室出來。

    一出來，她就看到了在椅子上坐著，將頭緊緊埋在胳膊處的高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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