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流年時憶君情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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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祺接過一看,他側目,靜靜凝視著子萱,眼中夾著隱隱的心疼。“你的小腦袋瓜裏一天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繼續這麽下去,也該你身體不好!”說著,玄祺便將手中的紙摸成了一團,順手拋了出去。“雖然你我相識不久,可這些天從辰楓的嘴裏,多少對你算是有些了解,這麽個小丫頭的,居然能長期憂思成疾?雖無法從辰楓那探聽你的過去究竟發生過些什麽事,但過去終是過去了,若念念不忘的活在過去的痛苦裏,那這日子還要不要過下去了?”子萱緊裹了裹鬥篷,瑟瑟發抖,幾次三番想張口,卻又靜默了下來。辰楓聽後起先是微一愣,隨後便恨恨瞪了盼月一眼說:“子萱,你怎麽不聽勸呢?這病才稍好見好,你要再繼續這麽下去,那這天天喝藥不是白費功夫了嗎?”子萱一直目注著側麵因落滿了枯葉而被壓得低垂的那叢牡丹,神色漸行平靜。

    一旁的盼月見狀,知道再不能耽擱。“姐姐是在明年初春的選秀著急!”她咬了咬嘴唇後,索性就講出來,看看有沒有其它的解決辦法。“盼月,你。”罷了,子萱苦笑了一下後垂過頭去不語。玄祺與辰楓默默對視著出了會神,好半晌後,玄祺道:“此事你大可放寬心,包在我身上!”但又轉了念,壞壞笑著說:“不過,你也可以考慮找個人把你娶作媳婦,這樣可輕易逃過了嘛!”“啊?這可不行,姐姐怎可隨便找個男子就嫁了的?”盼月嘟著嘴,慌忙一把將子萱攬在跟前,對剛才這個提議表示嚴重反對,刹是可愛。子萱掩嘴而笑,一旁的辰楓與玄祺抿嘴低低笑著。得知剛才玄祺不過說笑時,盼月倒也不急不氣,哈,反正今天姐姐難得開心,被捉弄了也是值得的呢。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縱使再怎麽不情願,還是迎來了‘晉陽二年’,也迎來了這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前一日天色還沒有任何異常,今早醒來,便發現已是一個粉妝玉砌世界。徐府張燈結彩,到處喜氣洋洋。眾人在大廳中陪著徐老爺與華夫人幾陣寒暄之後,便都各自散去。出得廳來,雪仍然洋洋灑灑地飄著,那漫天飛舞的雪花,似白羽一般,似玉屑一般,又如蒲公英的帶絨毛的種子一般,任意在風中飛舞,隻見天地之間白茫茫的一片,十步之外已看不太清。正兀自出神走著,忽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咯吱咯吱’的踏雪聲,以為是盼月跟了上來,子萱緩緩轉身一看,原來是辰軒,隻見他身著灰色貂鼠毛鬥篷,越發襯得麵目英俊,顯得更加神采英拔。

    心下正訝異著,而辰軒此時卻已三步並兩步的行至她的身側,與她並肩而行。想起那日他陪著文小姐逛園子的情景,頓時心下百味陳雜,於是她擰轉頭,仍然徑自走著。辰軒一怔,眸光暗了暗,無言的跟上子萱的步伐。紛紛揚揚的雪花灑落下來,給整個天地都鋪上了一層銀白色,四周安靜的隻剩下他們踩雪的聲音。兩人靜默無言,但子萱的心中卻是暖暖的,方才獨走時的那抹孤寂感也煙消雲散了。突然,腳下像是踩到雪下的一塊石頭,身子一個踉蹌,眼看便要向後跌去,心下正大歎倒黴時,一隻大手已穩穩地扶住了她,他手心的熱度,正源源不斷的傳進她的手心,使得她冰涼的小手有了點溫度。她站定,匆忙退後一步,錯開自己與辰軒的距離,抬眸望向辰軒,這一望,便望入了那雙深邃如泓黑潭的眼眸,隻覺他眼中柔情似水,似有不可預知的魔力,要拉她縱身墜入。她臉驀地一紅,倉惶的錯開視線,不由分說的舉步就走。雖夜色正濃,但辰軒仍是眼尖的瞥見她臉頰上那一抹薄紅,隻見他俯近子萱的耳邊,柔聲道:“這幾日又故意躲著不見我,是還在為那日的事生氣?我是該喜你為我吃醋嫉妒呢?還是氣你如此小氣,和自己過不去呢?”子萱聞得辰軒的話中稍帶了些嘲弄之意,隻覺委屈的甩開了辰軒的手。她默不做聲,靜靜地看著雪花肆意飛揚,沉寂了半晌後,她淡淡道:“文小姐舉止大方得體,與你很是合適。”

    辰軒一臉愕然地側目,眼中夾雜著絲絲脆弱。子萱的心跳一下變得急促,怔怔看了辰軒半晌,強扭過頭,裝作不經意地伸手接過了那片飛落的雪花。“為什麽要這麽對我?隻言片語,就想把過去輕易抹掉?”站在子萱身後,辰軒語氣幾近絕望。那日看她的神情,他以為她是在乎他的。“拜托你不要對我這般冷漠,為什麽?為什麽你不能像對著玄祺與辰楓那樣的笑容來對我呢?我到底哪裏做錯了?”她的心猛地沉默了一下,誰都沒有錯。可眼下的現實是,徐老爺已然是鐵了心的要成全辰軒跟文小姐,若她要執意與辰軒在一起,隻怕。子萱搖了搖頭,她奇怪自己怎會有這個念頭?若再繼續糾纏下去,隻怕到時受傷不是隻他們,與其連累旁人,倒不如。

    “忘了曾經,也忘了我。”一刹那,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隻見她淚流滿麵,半唱半呤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程誤,花開花落自有時,總賴東風主,去也終須去,往也如何往,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說完,便蹣跚著步伐走了,留下雪地上了那一排淒涼的腳印。“姐姐,這麽冷的天去哪了?瞧這手冰的,快些把這個暖爐抱在懷裏,一會兒就會暖的了。”剛踏入屋內盼月飛快上前把暖爐遞給了子萱,邊說邊拍了拍鬥篷上的雪花,替子萱解了鬥篷。她心下淒涼,不言也不動。屋外落雪簌簌,四周靜默無聲。

    “姐姐,這是怎麽了?”前會兒在前廳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盼月彎身子,理了理子萱額前的幾縷青絲,半蹲在子萱跟前,一臉的疑惑。子萱依舊無言,將手中的暖爐放在桌上,眸中流光劃過,神色凝重地問:“盼月,如若我真的進宮,你該怎麽辦?”盼月一聽,急了。“姐姐在哪,盼月就去哪!”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在那個金籠子裏,隻是殆盡時光罷了,我不想連累你!”子萱搖搖頭。“隻是。”子萱猶豫了一會兒,突然又苦澀地笑了。“我這是在庸人自擾呢,就我這樣的身子,若真去了那凶險叵測後宮,隻怕是挨不了多少時日!”“姐姐,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二少爺的朋友玄公子不是說了嗎,此事包在他身上,定不會委屈了姐姐的!”盼月眼中帶淚。“瞧瞧,大過年的日子哭些什麽呢?罷了,不說這些便是!”子萱莞爾一笑,伸手抹去盼月臉頰上的淚痕。永壽宮“皇上駕到!”殿外傳來一陣尖細的聲音,隻見玄洛身著一件明黃色的龍袍,烏黑的長發束起,頭戴著冠冕,係著明黃色的冠繩,冠冕頂的中端鑲嵌著寶石,俊美高貴,充滿了王者的氣息。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血色的眼睛,那抹薄唇在看見殿中坐著的太後時,嘴角扯向一邊,眼神從之前的冷漠這才變得柔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