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遭杖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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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以來,饒是天縱智慧的風贏,亦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睿智如風贏,他斷然不會認為軒轅墨會聽信那個關於火鳳流絲鐲的傳說,突然之間便心性突轉,若所料不錯的話,軒轅墨的目的,除卻追查火鳳流絲鐲的下落之餘,其中,必定還有更深一層的用意。隻是,這更深一層的用意,究竟會是什麽呢?看來,他得派人去細查軒轅皇室的資料了,或者隻是,此時的風贏沒料到的是,正因為軒轅墨的出現,這才有了後來的痛不欲生,以至於,讓風贏未來的漫長的人生,皆在一片悔恨之中度過。不過,這些都是後話!聽聞此話,風贏的目光閃了閃,臉上的神色越發的深重,墨色的瞳眸中亦是隱過幾分懊惱,躬身回稟道:“少主,白衣無能,此次,委派出去追查火鳳流絲鐲下落的人,均是一無所獲,還請少主責罰!”語畢,便見風白衣二話不說的跪叩在地,滿麵凝重,似有風贏不懲罰於他,他便長跪不起的架勢。話說,修羅門分別由絕殺閣與消息閣組成。絕殺閣,顧名思義,那便是執行各項暗殺任務,但凡由絕殺閣接手的暗殺任務,除非劍不出鞘,否則,出鞘之劍,必招招斃命,絕殺之名,當之無愧!而消息閣,則隸屬風白衣管轄,與絕殺閣相輔相成的存在,其情報之準確性,迄今為止,從無疏漏,舉目周邊其它三國,均是無人能及。
因此,江湖之上、朝堂之內,聞‘修羅門’三字喪膽之人,比比皆是,就連楚萬山素來引以為傲的楚家莊,亦是無法與之抗衡。一無所獲,多麽慘痛的教訓?此次,消息閣破天荒的遭遇這樣一次重挫,怎麽能叫風白衣不扼腕?不痛心?“起來罷,此事與你無關!倘若,輕而易舉便讓你們追查到它的下落,那我們還有必要與軒轅墨合作嗎?休要小瞧了軒轅墨,經此一事,更是可以看出這軒轅墨的不簡單之處,他軒轅墨找不到的東西,就連消息閣亦是無從查起,由此可見,此人並非如表象那般的平庸。白衣,傳我令,命人密切監視軒轅墨的動向,切記,莫要泄漏了行蹤!”“是!”聽到風贏對軒轅墨這般的評價,風白衣心頭一怔,追隨風贏這些年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風贏如此給予一個人這麽高的評價,心下立時便有了計量,滿麵凝重睨了風贏一眼,隨即朝著風贏一個躬身,領命而去。燈火微暗的石室內,此時便隻剩下風贏一人,四周寂靜無聲。腦海中驀地掠過那一抹纖瘦的倩影,風贏那原本冷如寒冰的眸子中,頓時便柔化成一汪溫泉,轉瞬間眸底又被一抹暗沉所覆蓋。自從,知曉萱兒便是當年姑姑腹中的那個孩子,他要的,便不再僅僅隻是江山,更要這如畫江山中,有萱兒與他並肩俯瞰天下。不論軒轅墨懷著何種目的,他絕計不允許有人窺視他的萱兒,至於現有的那一名意欲染指萱兒的人,他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敢窺視他的女人,他定要讓那人付出沉痛的代價。
晉陽二年十一月初五,隴北。夜色正濃,幾顆零碎的星子點綴在夜空的一角,月華似絹紗傾灑下朦朧而婉約的光芒,萬物皆似沉睡般寂靜無聲。一處極為偏僻普通的客棧內,一名身著月白底銀紋錦袍的年輕男子獨坐於書桌前,就著屋子內不算太明亮的燭光,聚精會神的翻閱著手中的書籍。忽地,一道黑影從微掩的窗戶處,如同鬼魅一般的閃了進來。“屬下參見殿下!”黑衣人見著男子,立即恭敬單膝跪地。“何事?”男子看也不看跪在書桌前的黑衣人,依舊姿態閑暇的翻動著手中的書卷。“探子來報,已有火鳳流絲鐲的下落!”“在何處?”雲淡風輕的語氣,讓人無法揣測男子心中的想法。“迷城,徐府!”“哦?”翻閱書卷的手微微一頓,男子掀了眼皮,望向黑衣人。昏黃的燭光下,隻見那男子眉如遠山,麵若冠玉,精致的五官猶如天神細琢般俊美絕倫,薄唇似刀削過般弧度美妙,微掀眼皮,那雙濃密長睫之下的鳳眸緩慢凝向跪於書桌前的黑衣人,溫潤如黑玉的瞳眸中波光點點,宛若今夜之月華,清涼森寒,又如雨後初霽的蒼穹,清澄明亮,引人望之而不可再忘,而他的周身所散發出來的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更是讓人望而生敬!聽到自己的主子這般輕淡的問話,黑衣人眸光一凜,朝著男子拱手道:“此事經過屬下親自核實,火鳳流絲鐲於日前終現迷城,隻不過”男子一麵聽著黑衣人回稟,一麵緩步行至大開的窗前,負手靜靜立於窗前,月華透窗而入,點點傾灑在男子頎長精瘦的身軀上,一陣陣夾雜著冷冽寒氣的夜風拂過,月白衣袂翻飛宛如銀河之水倒流,更襯得男子飄渺似仙,讓看見的人為之一醉,久久都移不開視線。男子麵無波瀾,淡淡啟口。“隻不過,擁有此鐲的人,卻並非是七皇姑?”
語畢,男子一手置於窗欞之上,略微的一收緊,指尖便深深嵌入了窗木中。“墨兒滿月的那日,墨兒的母妃曾替墨兒在鴻福寺求得一支上上簽,按照簽文上的寓意,墨兒將來的妻,是下任火鳳流絲鐲的宿命主人呢!照簽文所說,此女命格貴不可言,得此女,可保我軒轅國昌盛!”彼時,六歲的他正坐在父皇的膝頭,聽父皇說著與母妃有關的一切過往,對於這支上上簽,父皇更是嘮嘮叨叨了近萬次,然而,小小年紀的他卻並未表現出任何的不悅,反倒是一臉從容淡定的翻閱著禦案上的奏折,時不時拿起那支沾著朱砂的紫毫筆,順手將手中的折子批了。
“可當年,你七皇姑突然攜帶火鳳流絲鐲逃婚出宮。”父皇本是淺笑吟吟的看著他批複奏折,卻在提到七皇姑之時,龍目猛然眯起,眸子中,浮現絲絲惆悵與不安。“眼下,時隔九年,父皇均未能查獲你七皇姑與火鳳流絲鐲的下落,父皇擔心,你七皇姑已經”“父皇。”批複奏章的小手倏地一頓,扭頭定定望著父皇,一字一字慢慢道:“兒臣定會尋回七皇姑!”看到他眼中的堅定之色,父皇微微一怔,斂去瞳眸中的惆悵,欣慰地笑道:“父皇的墨兒還這樣小,要如何去尋回你七皇姑呢?”父皇的話頓了頓,長長歎了口氣。“墨兒,你七皇姑怕是回不來了!”當年,若非他執意替七妹指婚,個性剛烈的七妹又豈會負氣離宮?九年來,他不間斷的派人出去尋找,最終皆是空手而歸,若不是七妹早已又怎會多年來音訊全無?如此一想,他嘴角澀苦的笑意越發的濃鬱,多年來的內疚,此時,皆化作一臉的蕭索與悲涼。“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自軒轅墨的頭頂傳來,他幼小的心沉了沉,他知道,父皇的舊疾又複發了。他明白,此生,父皇滿心牽係的,除卻江山,便隻剩下他了,他豈可令父皇失望?他壓下心頭的擔憂,扭回頭去,揮筆繼續批改著禦案上的奏章,清晰的道:“父皇,兒臣定會尋回七皇姑,還有她!”而她,便是所謂的火鳳流絲鐲宿命主人。
他,本不信天意,可這一次,為了父皇,他卻願意相信一次!隻因,她,對於父皇來說,猶如一顆定心丸。“此鐲如今在何人之手?”思緒驟然回歸,月色下,他唇角蘊著一抹較之月華更森涼的笑意。倘若,此鐲的主人卻是謀殺七皇姑的人,他又將如何抉擇?“一個徐姓的婦人,據探查,火鳳流絲鐲的原主人乃是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女!”軒轅墨的心莫名的一緊,墨黑無暇的瞳眸中,不期然掠過一抹震驚,聲音冰冷似箭。“既然,已查獲她便是此鐲的主人,為何沒把她帶來見本王?”十六歲的少女?難道說,她便是謀殺七皇姑的人?聽到主子這般的問話,隻見黑衣人眉梢緊蹙,為難道:“此女此女”“此女是何人?”能令他最得力的手下這般失措的,想來,此女的來頭定不小。
“此女不日即將被冊封為雪域皇帝的萱皇貴妃,據說,此女甚得皇帝的寵愛,目前被皇帝安置在昭陽宮西暖閣中,是以,屬下無從近身!”“萱皇貴妃?”因著即將成為他人的皇貴妃,所以,這才迫不及待的棄了軒轅至寶火鳳流絲鐲嗎?思此及,軒轅墨的心陡地一沉,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油然而生,唇齒間更是不期然品到一縷似墨汁般濃烈的苦澀,一如被人奪去了他此生最為寶貴的東西。置於窗欞子上那一雙修長而有力的大手,突然猛地收緊,隻聽‘砰’的一聲,便見那楠木製成的窗欞頓時碎成木屑。黑衣人一震,滿臉錯愕地望向自己的主子,主子一生自控,從未將喜怒現於人前,今夜,這是怎麽了?“屬下無能,還請殿下賜罪!”直覺告訴自己,今晚,主子已然動了怒,他再不敢細想,趕忙出聲請罪道。“告知其他使臣,本王先行一步,初八巳時,迷城外七裏坡與本王會合!”語畢,一個縱身,隻見那道月白身影如風一般的卷了出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夜色的盡頭。永壽宮清晨,霧氣蒙蒙,薄如輕紗般沁涼的霧氣浮遊於天地間,落在永壽宮金黃的琉璃瓦上,起了一層淺淺的雪色霜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