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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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來無聊罷了。你那是什麽眼神?我看個書很奇怪嗎?”許華升輕輕一瞥,淡淡的說道。
“嘻嘻。”方飛尷尬的笑了笑,總不能直接說一個愛玩鬧的人突然看這麽深奧的書,隻是為了裝門麵吧?
“那你會算命嗎?”在方飛印象中,好多街上算命的騙子神神叨叨的把這本書奉為經典,說不定許華升也能給他算個姻緣什麽的。
“你想多了。”許華升直接懶得理他。估計方飛這幅人前嚴肅、人後搞笑的模樣,隻有他能看到了。
“給你說件好玩的事兒。”方飛興衝衝地說道,“你知道謝家二小姐嗎?就是你將來的未婚妻?”
說到未婚妻的時候,方飛感到有些別扭,估計是不喜歡那個女人的緣故吧。方飛在心中這樣想道。
“我沒有未婚妻。”許華升冷冷的說道。他的人生不允許任何人來掌控,但是腦海卻浮現出那一雙如同溪水一般清澈明亮的眼睛,以及她身上滑膩柔軟的肌膚的觸感。
許華升下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指,當時厭惡萬分的場麵,現在想起來居然還有點回味,連自己都覺得有些驚奇。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之後,許華升的臉色立馬難看了,他嫌棄的掏出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
“嘖嘖,就你是個悶騷又龜毛的性子,哪個女人能受得了你?所有人都被你的外表欺騙了。”方飛笑著搖搖頭說道。
“謝遲一聲不吭,離家出走到了國外。成宵為了她飆車,差點出了車禍。你們這訂婚還沒辦,頭頂上就已經飄了一朵綠雲了!”方飛似真似假的感歎著。
“你是怎麽知道的?”許華升揚了揚眉問道。他可不知道什麽時候方飛這麽八卦了。
直接逃跑,這倒是那個女人會做出來的事情,許華升眼神暗了暗,心底自嘲了一下,不過又是一個會裝模作樣的女人,她有什麽值得好注意的?
“要不是上次洗車時看到他的車,還真不敢相信。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呀。所以說那女人絕對是個禍害,你可悠著點,別栽進去了呀。”方飛臉上掛著吊兒郎當的笑容,但是聲音卻很嚴肅。
許華升不置可否,隻是突然想到那雙明亮的眼睛以及她無辜的表情,心中突然有些煩躁。
許華升一個人獨來獨往這麽多年,已經習慣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不管是什麽人,都很難讓他的情緒產生劇烈的波動。就連他唯一的大學朋友方飛,也僅僅是聊的來而已。
但是那個僅一麵之緣的女孩兒,卻能讓他產生出煩躁的情緒,這種情況著實不妙。
好在她已經離開了,最好以後也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麵前。許華升心中這樣想道。他不希望任何人的存在破壞這種平衡。
曹岩推開老舊的木門,伴隨著吱呀刺耳的聲音,左手端著藥碗走了進去。明明已經是夏日,但還穿著厚重的長袖衫。
“爺爺,喝藥了。”曹岩小聲的說道。
他躺在床上的老人,老人的臉色已經灰敗,呈現一種死氣,就算不是醫生,也能很輕易地看出這個人命不久矣。
曹岩眼睛一酸,突然很想哭。但是他知道現在這個家隻能由他支撐起來,隻有自己一直笑,才能給爺爺活下去的希望。
顧蘊良勉強睜開眼睛,艱難的坐起身來,曹岩趕緊在他背後墊起一個枕頭。
看著眼前瘦弱孝順的小孩兒,顧嶽良的心中惋惜不已。自己恐怕是熬不過去了,隻是可憐了這個孩子以後要一個人生活。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個殘廢,就算是孤兒院也不願意要他。
沒錯,曹岩右臂的袖子空蕩蕩的。他天生殘疾,右臂萎縮,因此還在嬰兒時就被人拋棄在路邊。如果不是顧蘊良好心將他撿了起來,恐怕早就輪回轉世了。
“爺爺喝藥!”曹岩將藥碗放在一隻小凳上,拉了過來,左手挖起一勺黑乎乎的藥汁,明亮的雙眼滿是期冀的說道。
顧蘊良搖了搖頭:“我這次是真的熬過去了,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你。我在這世界上也沒什麽親人,這間老屋估計不久也要拆遷,多少還能有點拆遷費。到時候你們就拿著錢,到孤兒院裏麵也好生活一些。”
聽著像是遺言的話。曹岩固執的搖了搖頭:“我不走,爺爺會好起來的。爺爺不是說還要找大哥哥嗎?要趕緊好起來才可以。”
提到自己的大孫子,顧蘊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孩子幾歲時就已經走丟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
有生之年估計是看不到孫子了,希望自己委托的那個女孩兒能夠找到他,帶他來自己的墳前上柱香,他就心滿意足了。
“我沒什麽可教你的了,這些年你也跟著我過了不少苦日子,以後所有事情都隻能靠你自己。要好好的……”顧蘊良艱難的說道。僅僅是幾句話的功夫,他就有些喘不上氣。
曹岩眼睛一酸,終是哭了出來。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以前外麵的小孩拿石頭砸他砸出血,罵他是怪物的時候,他都沒有哭過。現在越活越回去了,爺爺一句話就讓他止不住淚水。
曹岩在心裏埋怨自己的無能,如果他能多賺點錢,或許爺爺就能在醫院多活一段時間,而不是吃自己挖的草藥在小屋裏忍痛挨硬撐著。
“傻孩子,不怪你。”顧蘊良看出曹岩的愧疚,作為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做的已經足夠好。
“以後你賣花的錢,就好好藏起來,有機會的話還是要好好讀書,不求你頂天立地,但是……一定要做個好人。”
曹岩隻是低聲哭泣,並沒有答應。他固執的認為,隻要不答應,爺爺有心願未了,就能多陪他一段時間。
“我早就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天,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提前交代在信裏麵了。咱們爺孫一場,相依為命,到底還是你照顧我多一些。以後要好好的呀……”顧蘊良有些喘不過氣來。
曹豔慌忙的用手在顧蘊良的胸前幫他順氣,蒼白的小臉上滿是驚惶。
顧蘊良扯了扯嘴角,艱難的露出一抹笑意,想要抬起手撫摸小孩兒的頭頂,終究是徒勞。
“爺爺!”
曹岩無助的高聲哭泣,他的世界在這一刻就崩塌了。
從此之後,不會有人在深夜中等他回來,也不會有人幫他處理身上的傷口,這世上終究隻剩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門外風輕輕卷起落葉吹落在地,門內哭聲淒涼無助。屋裏屋外仿佛兩個世界,被分明的隔開。
曹岩將小屋中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周圍的鄰居,挑了一個好日子,在他們的幫助下,將老人火化了。
朝陽溫暖的小山丘上,鼓起一個嶄新的小墳包。曹岩艱難的搬起一塊還算平滑工整的石頭,立在墳前,左手認真的在石塊上雕刻著老人的姓名。即使手上滿是劃傷,也沒有在意。
“爺爺,等我以後賺錢了,就立馬給你換一個風水寶地。你先將就著住,以後多給你寄東西。”曹岩帶著哭腔說道。
“我也會努力找大哥哥,帶他回來看你。你要是想我了,就在夢裏找我,我不怕。”曹岩說著有些泣不成聲。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就算他心智再成熟,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天空依舊蔚藍明亮,草木依舊繁盛清香。天高海闊,如今也隻能他一個人去闖。
他在墳前坐了許久,隻有這個地方能給他心靈上的平靜與安慰。他擦了擦眼睛,明天的眼睛中滿是倔強堅定,他不會辜負爺爺的期望的。
遠在大洋的另一邊,謝遲做一個奇怪的夢。夢中居然是在生日前夕在街邊上碰到的那個邋遢的老頭。
老頭笑眯眯的看著她:“我老了,你要是幫我找到了行歌,就帶他回來看看我。一切都拜托給你了。”
老老頭和謝遲說了幾句話,夢境就消失。謝遲立馬清醒了起來,捂著胸口,心有餘悸的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在她生日的前幾天,她和周瞳在街邊上遇見一個算命的老人。他說一直在那裏等待一個有緣人,希望能夠幫他找到他失散多年的孫子。
老人給了謝遲一個做工粗糙的銀製長命鎖,並且告訴她,他的孫子肩膀上有一個紅色的蓮花胎記。
“原來他的名字叫行歌嗎?”謝遲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嘟囔著說道。
當時老人的態度太過堅決,十分確定謝遲就是那個有緣人,因此謝遲隻好接下這個差事,並將那個長命鎖帶了過來。
做工粗糙的長命鎖邊角被磨損的十分圓滑明亮,應該是老人時刻放在手中睹物思人。
謝遲歎了一口氣,非常惋惜同情,也隻能盡力而為,希望老人能夠堅持到他的孫子回去。
“你醒了?正好可以起床吃飯了。”成夜何聽到屋內的動靜,不慌不忙的將廚房燉著的湯盛到碗中,笑著問道。
謝遲笑著伸了伸懶腰,快速換下睡衣,推開了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