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放心！”皇甫冥反手握住我的手，輕拍兩下，然後身影倏地在我眼前一晃，眨眼間已經站在道士的身側。

    “住手！”皇甫冥大喝一聲，道士正在關鍵時刻，根本不想收手。

    皇甫冥一道白光射過去，道士應該是沒有想到皇甫冥會來這手，低估了皇甫冥的實力，被白光打飛。

    力道並不重，所以隻是將道士打飛出去，沒有讓他內傷吐血。

    道士摔在不遠處的地上，氣急敗壞地喊道：“你幹什麽？你們跟這個孽畜是一夥的麽？”

    皇甫冥防備站在一邊，我上前將阿亞扶起來，衝著道士說道：“她是我妹妹。”

    道士一愣，但立即說道：“你妹妹已經被她現在身體裏孽畜取代，你妹妹已經死了。”

    “沒有！”我毫不猶豫地反駁道。

    “你們現在救她，這村子裏剩下的人就都要死了。這個孽畜抓起了村裏的人，要將他們給她的奶奶陪葬，你們知不知道。”道士說得很激動，迫不及待地樣子。

    我一聽突然明白了什麽，原來如此，占了阿亞身體的真的是肖家丫頭，也就是家燁口中的小婉，而一夜之間村裏的狗都死了，村民又都莫名失蹤，原來是肖家丫頭要這些人給他奶奶陪葬。

    正在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時候，“阿亞”虛弱地醒轉過來。

    她的嘴角浮起輕蔑的笑意，目光略過我，略過皇甫冥，略過道士，最後將目光定格在不遠處站著的家燁身上，眼睛裏閃過一抹神采，嘴巴輕啟，聲音細弱，“家燁哥哥！”

    “阿亞”一臉的驚訝看著家燁。

    家燁被“阿亞”叫得發呆，癡癡地說：“你，你是誰？”

    “我是小婉！”“阿亞”的表情變得柔和，語氣變得可愛。

    “小婉？你是小婉？”家燁看著我懷中的“阿亞”，不相信地直搖頭，“小婉不是你這個樣子。”

    “阿亞”苦笑，卻很欣慰的樣子，“家燁哥哥，還記得小婉的樣子？可是小婉都快忘記家燁哥哥長什麽樣子了！當初你說讓我等你，於是我苦苦等著你，一年，兩年，我像你給我講的故事裏的那個女孩，癡癡地在這山上等著你回來，可是你沒有，我哀求飛鳥，它們都不理我，我又站在大太陽下乞求太陽，讓它們帶我去找你，可是直到我被曬暈，它們都沒有給我任何回應，家燁哥哥，你騙我。”

    聽到“阿亞”說到故事，我就想起來時路上，“阿亞”給我們講到的有關火焰木的故事，原來這個故事家燁給她講過的。

    “阿亞”從我懷中起來，一步步似乎很艱難地走向家燁，家燁瞪大眼睛看著走近他的陌生麵孔，“你真的是小婉？”

    “阿亞”點點頭，就在走到家燁身邊的時候，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家燁下意識扶住“阿亞”小小的身體，扶著“阿亞”坐在地上。

    道士皺著眉頭，不講情麵地就要上前阻止，被皇甫冥攔下。

    家燁眼含熱淚，他終於相信麵前這個小身體裏藏著是他兒時玩伴小婉的魂魄，“可是，可是，傻丫頭，那隻是個故事，可是家燁哥哥說的話是真的，我回來了。”

    “一切都已經太遲了，回不去了。”“阿亞”流著淚，哽咽地抬著小手撫摸著家燁的臉龐，為他拂去順著那陽光的臉龐流下的淚水。

    “怎麽會這樣？”家燁痛苦地皺起眉頭。

    “怎麽會這樣？”“阿亞”反問，輕笑，帶著嘲諷，“那就要問你的爸爸了。當年你走後不久，你的妹妹胖丫故意帶著她那幾個小玩伴拿石頭砸我，我被砸得鼻青臉腫，好不容易逃回家裏，可是，奶奶卻氣息奄奄，她不放心我，卻不得不走，我抱著奶奶的屍體哭了好久，我跑到山上，我想問問山神為什麽這麽對我，我想讓它救奶奶，我想讓它懲罰村裏所有的人。

    我以為沒人會回應我，就像飛鳥太陽無視我乞求他們，讓他們帶我去見你一樣，沒想到居然有人回應我了，它說它是山神，它告訴我，我需要出賣給它我的靈魂，才能獲得它的幫助，但是它救不了我的奶奶，它說可以幫我懲罰村裏所有的人，於是我回到家裏，按著山神的指示在牆上用自己的鮮血寫滿死字，每個死字都對著村裏一個人的名字。當我寫完的時候，已經虛脫到頭暈眼花。

    我有些後悔，可就在這時，你的爸爸帶著村裏人到我們家興師問罪，原來是你的妹妹惡人先告狀，說我打了她，你的爸爸帶人要把我趕出村子。我忍著疼痛逃到山上，按著約定，我將靈魂出賣給山神，它幫我報複村裏的人。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它根本不是什麽山神，就是我們這一片的小鬼王而已，我做了它的壓寨夫人，報複沒進行多久，你爸就請來人製服了它，將它打得魂飛魄散，又將我禁錮在鍾馗廟中。”

    家燁本來是半蹲著扶著“阿亞”的身體的，可是聽到“阿亞”說的這些話，家燁忽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阿亞”中氣不足，虛弱地笑著，笑聲蒼涼無奈，“家燁哥哥，我等你等得好苦。我這一生也好苦。我恨你們，恨死了所有的村民，他們隻知道用那種嗤之以鼻厭惡至極的目光看我，就像看瘟疫一樣，最後他們像丟棄垃圾一樣，將我奶奶的屍體丟到山上，挖個坑就那樣埋掉了。”

    “阿亞”一把推開被“阿亞”一番話震驚到的家燁，踉踉蹌蹌地起身，朝後退著。

    “今天是奶奶的忌日，我要全村的人給我奶奶陪葬。哈哈哈！”“阿亞”說著轉身就要逃，道士眼疾手快衝過來。

    斜刺裏突然衝出一個身影，是家燁的，他撲到道士身下，拽著道士的腿，“道長，我求求你不要傷害小婉，她是無辜的。”

    道士像聽到什麽可笑的話一樣，輕嗤，罵道：“她是無辜的，你問問她殺了多少人，不算以前的，就說最近的，已經死了好幾個人，如果你再這樣下去，你們全村的人都會被她害死的，也包括你的父母。”

    家燁聽到道士提到他的父母，抱進道士腿的手突然一鬆，道士一腳拽在家燁的胸口，拔腿追過去。

    此時，“阿亞”早已逃離空曠處，一頭鑽進鮮紅的火焰木林中。

    “皇甫冥！”我話還沒有說完，剛叫他的名字，皇甫冥就說：“收到，娘子，等我！”

    我嘴半張著，皇甫冥早已不在我的眼前。

    他知道我要說什麽？

    也許吧！

    我們之間一向如此，他總能知道我的心意，希望這次他能救出阿亞的元魂，我不希望阿亞出任何事情。

    家燁被道士拽得向後翻了一個跟頭，他回頭看他的小婉還有道士消失不見，頹然癱坐在地上，苦笑著，落著淚。

    我上前就給家燁的小腿上一腳，不重但也不輕，我主要就是想發泄一下憤怒，“還呆著幹什麽，你再不去看，你的小婉就要被那個道士弄死了。”

    家燁恍然，突然從地上站起來，慌忙四顧，不知道要走哪邊。

    我也不知道，但因為昨晚下過雨，山路有些泥濘，我想一定會有腳印。

    “阿亞”的腳印是小的，可是我卻沒有在地上發現，又想到之前“阿亞”每次消失都不穿鞋的，我就想一定是為了方便行動，而且附身在人身上的鬼，一般都是踮起人的腳走路的，但凡穿上鞋都會讓它們的行動速度減緩，而且還限製它們的法術，所以鞋子對於它們來說是個累贅。

    之所以每次“阿亞”不穿鞋出去，腳丫還是幹淨的，就是因為“阿亞”體內的鬼能力怨念很強大，會偽裝，不用走路，是用飛的。

    至於道士，雖然也會飛，但畢竟是人，總要停下腳步來找支點。

    皇甫冥鬼界級別更高，不受任何限製。

    所以分析下來，還是找道士腳印比較靠譜。

    雖然有點困難，但是很快我就循序漸進找準方向，家燁跟在我的身後。

    腳印最後落在一處山洞的洞口，洞口一邊還有一座小小的孤墳。

    我想這一定是肖家奶奶的墓，墓上的小草什麽的有被清理過的痕跡，一定是“阿亞”做的。

    我和家燁小心翼翼地走進山洞，大概走了一百多米，就聽到裏麵有人呻吟的聲音，而且不止一個人。

    加快腳步，我們過去，村裏的人密密麻麻被填滿山洞，各個虛弱無力，呻吟不斷，而且神誌好像也不怎麽清晰。

    家燁最先看到他爸和她媽，一個箭步就衝過去，“爸！媽！你們怎麽在這裏。”叫了幾聲，家燁才發現他爸媽的神色似乎不太對勁，於是又看向其他人，都一樣目光空洞，行為遲緩，“爸媽，你們怎麽了？”

    “他們可能被人施了法，現在隻有找到你的小婉，或許才能救這些村民。”

    剛剛我注意到，這個山洞兩邊都有亮光，說明除了剛才的進口，說明另一邊還有個出口。

    於是想叫家燁一起，因為小婉心中還有家燁，解鈴還須係鈴人，家燁就是小婉的解藥。

    家燁想了想，起身跟在我身後，我們一起朝著出口走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