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炎剛才遲疑的，是關於朝陽的事情到底要不要告訴朝暮。他本來一直想著這件事情還是由莫笙自己來告訴朝暮比較好，但是剛才有那麽一刻，他突然就很想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雖然到後來，他的理智告訴他，現在說出來也沒什麽意義，反正朝暮也已經表達過了自己對莫笙的信任，所以心底那一點莫名的衝動就這麽被他壓了下來。

    但是，在不久之後，他才明白，當時那一點衝動，其實就是因為第六感……

    朝暮回去了，洛安到底追上楚眉了沒有，這件事情還未可知，蘇顯臣一直未露麵，一切都好像隱忍在爆發之前的平靜，直到那個並購案子，如約舉行。

    開始進行的很順利，雙方談得也算不錯，但是在最後一次談判時，嚴炎卻明顯感覺出了對方的態度冷淡了許多。原本他以為隻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在商討最後金額的時候，卻得到了“等候再聯係”的答案。

    像這樣的大型並購案，為了避免出現違規暗箱操作的情況，最後的結果都是在談判過程中一點點評判出來的。這樣看似委婉的等候聯係的答案，其實就是在告訴你，你已經出局了。

    對於這個並購案子，起航集團是相當重視的，就連莫笙這樣鮮少沾手具體業務的人，也對這個案子的細節報以了相當的關注。嚴炎自認為對拿下這個案子很有信心，卻沒想到一切順利的談判過程，卻在最後出現了問題，而且他壓根就沒有意識到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裏。

    “不好意思，請問，我們的問題到底出在哪裏？我以為我們之間的合作應該會很愉快。”嚴炎不甘心，在被下了“逐客令”之後，並沒有立馬起身離開，而是執著發問。

    “關於合作對象，我們的考察是多方麵的，具體是因為什麽，這是商業機密，相信嚴總助也應該了解行內的規矩。”對方打著十足的官腔，嚴炎並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過，這樣的結果也是早在他的預料之中的，像這樣的大型並購案，談判過程不僅有多方評委，還有現場監控，多說任何一句話都有可能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嚴炎也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失敗可以，但是不能沒有風度，這一次的合作失敗，不能影響到下一次可能的合作成功，盡管嚴炎再不甘心，卻也隻能帶著客套的笑容，上前與評委一一握手告辭。

    在握到最後一位的時候，那個評委比起其他人來明顯有些年輕，所以話也多一些，除了例行的客套之外，臉上的表情也帶著些許安慰的意思。

    嚴炎在看到他的表情之後，就感覺到了這件事情果然不簡單，不過，在與他握過手之後，嚴炎臉上的笑容，卻比之前突然從容了不少。

    “各位，希望下次再有機會合作。”向著各個評委點了點頭，他挺直了腰板離開了談判室。

    起航集團作為最後一個談判對象，在嚴炎離開之後，這場“曠日持久”的談判終於到了尾聲。在監控視頻切掉之後，所有評委都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表情，有人輕輕歎了一口氣，帶著閑聊的口氣對身旁人說道。

    “還下次，我看起航集團這次合作案失敗了，恐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是啊，想要接這樣的案子，光是資金投入恐怕也要不少，起航集團畢竟資曆尚淺，這次如果背後的遠洋集團不援手，莫笙這個商界鬼才怕是要栽次跟頭了。”答話的這位臉上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莫笙在商界中的地位異軍突起，無論是背景和能力都十分紮眼，自然會有很多人眼紅他現在的地位，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情況，在各行各業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可惜讓他栽跟頭的不是業務能力啊”這次出聲的，是臨了對嚴炎報以安慰表情的那個年輕評委，他這一次是代替自己生病的父親前來參加，與在座的幾位並沒有太過熟稔，所以這話也是說得突兀。

    “小錢啊說話要注意，老錢平時就是話太多，你可不能好的不學，淨學些壞的。”

    “好了，我們做生意的都是以利益為先，同樣的條件下誰的讓利最大，我們自然會跟誰合作，這一點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不會有異議，至於他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那並不在我們的考慮範圍之內。這麽多天下來，大家也都累了，今晚醉仙居，我做東，大家放鬆一下。”坐在最中間的那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打了圓場，眾人頓時紛紛附和。

    “我就不去了，我還是回去看看我們家那個話多的老錢，向他傳達一下這次的會議精神。”小錢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直接轉身離開了，連個招呼都沒打。

    在場的幾位紛紛露出了不滿的表情，但是在老人適時地轉移話題之後，這場不大不小的風波很快就過去了。

    “嘁這幫老家夥眼裏就隻有自己，再這樣下去，下一次談得恐怕就不是什麽分公司的並購案了！”

    小錢獨自走進洗手間，一邊嘴裏嘟囔著一邊洗了洗手，在擦過手之後，他將手放進了兜裏，掏出了一塊撕了小半的麵巾紙。看了一眼這張麵巾紙，小錢不耐煩地癟了癟嘴，將它隨便搓了搓就扔進了垃圾桶裏。

    ……

    直到走出大樓，坐到了自己的車裏，嚴炎這才攤開了手。手心裏滿是汗，那張邊角參差不齊的麵巾紙就在他的手心裏，被汗液沾濕了，上麵黑色筆寫的字都有些化開了。

    不過，還是能清楚地看到，那兩個字到底是什麽。

    “內鬼……”嚴炎倏地一下重新握住了拳頭，臉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

    其實他在談判室的時候，就已經有預感了，隻是這件並購案幾乎是他一手操作的，核心內容除了他和莫笙之外，並沒有第三方能拿到決定性的數據，所以他並不想相信會在這方麵出現問題。

    但是……內鬼，會是誰？不是他，難道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