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成久久沒有說話，莫笙也並沒有催促他。

    莫笙知道，剛才他所說的已經讓餘成有了心理準備，也有了顧忌，他們的合作暫時還算是一片空白，餘成最後到底怎樣選擇，還取決於他自己。

    不過，莫笙對於他是否會選擇合作，是完全有信心的，因為經過他結束臨時羈押之後的調查，眼前這個警察顯然是警界的一股清流，本身又是上無高堂，下無後代的單身漢，即便猶豫，也並不會猶豫太久。

    果然，長久的沉默之後，餘成一開口，說的就隻是關於莫笙的問題。

    “撤下公訴……我隻是個刑偵隊隊長，這種事情……”

    “這種事情你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不是麽？如果不是因為做了那件事，你應該還不至於這把年紀了還在做刑偵隊隊長。”莫笙麵色從容。

    “你調查我？”餘成眉頭一皺。

    “那是自然，不調查過你，敢用你麽？刺頭餘。”莫笙難得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整個人身上的氣勢也散去了大半，倒是更像個相交已久的老朋友。

    “過獎了既然調查過我，那就應該知道，我這個人可不是什麽趨炎附勢的人，我可不是程廳長那一類人，做不到濫用職權。”

    “你就說你幹不幹吧反正都已經是個破小隊長了，難道還怕再往下擼麽？”莫笙敲了敲桌子，話語之間一股草莽氣息。

    “說得好！這活兒我接了！但是有個條件，第二件案子你可得帶著我去調查。”餘成突然笑了起來。

    “這件事你不說我也會這麽做，畢竟你才是專業的。”莫笙也沒有再拿什麽姿態，說完這句之後，他就站了起來，“好了，我們之間也不宜過多接觸，記住，一定要保密。”

    “那個……”莫笙本來都已經打算離開了，餘成站起來，卻突然支吾了起來。

    “怎麽？還有什麽後顧之憂？”

    “那倒不是，我既然都已經答應了，就一定沒有事後後悔的道理。就是有一件事，我之前剛剛想起來，還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訴你。”

    “什麽？”莫笙並沒有太大興趣，不過還是轉過身來看向了餘成。

    他現在滿腦子裏就隻有朝暮的事，恨不得現在就抓緊時間去調查，隻是迫於剛剛才跟人家結成同盟，不好不給麵子，這才耐著性子留了下來。

    “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之前是從X市調過來的。X市當年有個案子，雖然被上頭壓下來了，但是案子卻一直沒破。不過，最近那個受害者好像自己回來了，也不知道……”

    “餘成，廢話就不要多說了。”莫笙終於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啊，那個……我的意思是，我之前就覺得那個叫朝暮的嫌疑犯看起來眼熟，現在想起來，她好像跟那個受害者長得一模一樣。”

    莫笙原本已經有些不耐煩的眼神，突然聚焦了起來，完全投到了餘成的臉上，讓他感覺自己的臉上好像瞬間就要被燒出一個洞來。

    X市，受害者，一模一樣……如果沒猜錯的話，難道……

    “朝氏集團？”莫笙反問。

    “啊，你果然知道！”餘成馬上便應了下來。

    “那件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莫笙馬上追問。

    “你不知道麽？我以為你知道……”餘成愣了一下。

    “不要說廢話！直接說正事！”莫笙已經開始頭疼了，自己為什麽找了這麽個羅裏吧嗦的同盟者。

    “朝氏集團的獨生女當年被綁架了，後來我們在一家醫院裏找到了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以為就是她，當年朝氏夫婦還差點把那個快死的女孩給帶回去。”

    “後來呢？”

    “後來又有個女人闖進來了，硬說那個女孩是她的女兒。我們沒辦法，讓醫院做了親子鑒定，還真沒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相像的人，居然連親生父母都能認錯。那個女孩就是後來那個女人的親生女兒，結果人就這麽被帶走了。我本來還要繼續追查，卻沒想到歹徒竟然再也沒有出現過，後來我又犯了事，就被調離了X市，這個案子本來也不是我經手的，便就此放下了。”

    原來，這就是當年朝暮被“狸貓換太子”的全過程。

    莫笙沉吟片刻，隨後又問道。

    “關於這件事情，具體的你還知道多少？”

    “細節還有一些，不過這件案子本來就是件無頭案，雖然我一直關注著，但是畢竟人家受害者人都回來了，也沒有再重新報案。我們做警察的也最忌諱跨區辦案，所以也就一直沒能再有什麽新的消息。”

    “這件事情等我回頭跟你詳談，你先解決公訴的事情。還有，關於三年前的事情，無論誰問，都不要再提及。”

    “嗯，這個沒問題，如果這個案子也有了眉目，倒是了卻了我的一樁心事。”

    莫笙離開了，拿到了想要的，還有意外的情報，按照阿南通過線路查詢找到的莫錦瑟最新出現的地方，驅車朝X市去了。

    ……

    朝暮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已經待了多久了，這裏的生活不比之前的臨時羈押點，明顯已經是監獄的狀態了。

    她每日裏等在鐵柵欄後麵，想要看看那個女孩之前帶來的消息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實現，可是日複一日，不僅沒有任何人來找過她，就連提審的人都沒有了。

    那一日，終於不是在飯點，有人來到了她的監獄外麵。

    “朝暮，提審。”

    朝暮以為自己終於等到了，然而她被帶到了審訊室之後，麵對的卻隻是兩個麵目冷峻的警察，烏黑的攝像頭就對著她，根本就不是來跟她說什麽關於“記憶”的事情的。

    “檢察院已經對你的案子提起了公訴，在公訴之前，我們會把案情調查情況對你說一遍，如果有什麽需要補充的，可以提出來。”其中一個警察公式化地說道，隨後便從文件夾裏抽出來幾張紙，放到了朝暮的麵前。

    這個場麵，朝暮感覺有些熟悉。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自己的側前方，那扇黑漆漆的大門，好像下一刻，就會有一個人踹門進來，抱住她，告訴她不要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