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笙後麵說了什麽，朝暮已經聽不到了，在聽到莫笙說的第一句話起，她就已經徹底崩潰了。

    有關……真的有關……所以小昔說的，她殺了莫笙的母親，這件事情也並不是空穴來風。

    可是，最重要的是，如果隻是有關也就罷了。朝暮最害怕的是，人是不是真的是她殺的？

    “你之前都不知道，究竟是誰是凶手麽？”朝暮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你問的這個，跟這件案子沒有什麽關係。我們隻有半個小時時間，現在已經過去大半了，難道你不想出去嗎？隻要你能出去，你有什麽問題一次性問個夠，我全部都可以回答你。”莫笙已經不想再跟朝暮糾結這個問題了。

    可是，朝暮顯然並沒有打算被他牽著鼻子走。

    “你……就沒有想過……凶手可能是我嗎？”朝暮斷斷續續地，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可是，回答她的，卻是一片無盡的沉默。

    “除了這個人之外，你還殺過一個人？”站在一旁的餘成吃了一驚。

    他發現，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複雜太多了，這才進了局子沒多長時間，就已經牽扯出了三樁命案，再呆下去，還不知道會冒出多少來。

    原本看著莫笙堅定的態度，他還是有些相信朝暮的，可是現在看來，能被卷進這麽多的事件當中，恐怕她也擇不幹淨。

    “她沒有殺過人！”莫笙突然抬起頭來，衝著餘成怒吼道。

    “吵吵什麽呢！時間快到了啊要是問不清楚就趕緊走，別浪費我的時間！”這個時候，守門的人打開門探進了頭，不耐煩地衝著他們喊道。

    “其實……你也不確定，是麽？”一片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中，最終還是朝暮先開了口。

    她的聲音淡淡的，輕輕的，卻透出了無盡的悲傷。

    莫笙很想反駁她，然而，喉嚨裏卻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似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莫小姐，她還好嗎？”沒有問莫笙找沒找到莫錦瑟，朝暮直接這樣問道，因為她知道，莫笙不可能放棄他那個姐姐。

    “她……還好吧”莫笙不知道朝暮為什麽突然提到了這個，他還是很樂意轉移話題的。

    雖然莫錦瑟的行為舉動該有待商榷，但是他覺得，這會兒好像沒必要對朝暮說這個。

    “那就好。”朝暮臉上露出了一個慘然的笑容，不知道為什麽，莫笙在看到了這個笑容之後，突然心中警鈴大作。

    “餘隊長，是麽？”朝暮突然轉過頭去，看向了餘成。

    “啊？啊，是我。”一直沒有被搭理的餘成，突然被叫到名字，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我的案子是你經辦的，對不對？”朝暮又問。

    “是啊……”這會兒餘成也感覺出了不對勁，他偷偷看了一眼身側的莫笙，看見莫笙同樣緊繃的麵龐，心頭有些惴惴。

    “人是我殺的。”朝暮頓了頓，突然說道。

    “什麽人？”這話沒頭沒尾的，一下子把餘成給說愣了。

    “你一直在調查的這個案子，人確實是我殺的，我承認了。”

    “你……”餘成突然就詞窮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或者自己的智商。

    朝暮剛才說的那個承認殺人的事，是字麵意義上的意思嗎？

    “朝暮！你瘋了！”莫笙一下子站了起來，抓住了朝暮的肩膀。

    “我沒瘋，不過，如果瘋了的話，倒是還好一些吧”朝暮慘然地笑著，被莫笙這樣抓著，好像一個破爛不堪的布娃娃。

    “朝暮，我想救你啊你怎麽就不明白！我想救你啊！”一向冷靜自持的莫笙，在這一刻終於拋下了他的麵具，歇斯底裏地喊著。

    是啊，我知道你想救我，可是，莫笙，你知不知道，其實我根本不配。

    朝暮就這樣看著莫笙癲狂的麵容，淚如雨下。

    算起來，一切都是因我而起，如果當年你從沒有遇見過我，也許我們如今誰都不會痛苦。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讓我們再回到當初從未相遇的時候。我奪走了你的母親，那就把姐姐還給你。

    莫笙，真希望能好好跟你說一句再見，不過，還是就這樣結束吧沒有我的三年也過了，以後，三年，三十年，百年之後，你總會繼續活下去，時間會抹平一切的。

    其實，當初你選擇什麽都不說，現如今我已經完全理解了。隻是，如果讓我從頭再選擇一遍，我依舊還會如此，隻是，不會再讓你知道我的離去。

    原來，一無所知真的是一種幸福。

    “喂！時間到了！”在這個時候，看守人員突然打開門，把頭伸了進來，惡聲惡氣地說道。

    “喂莫笙，我們該走了”餘成有些不忍，但還是將手放在了莫笙的肩膀上。

    莫笙並沒有看他，目光依舊死死地盯在朝暮的臉上。然而，朝暮卻直接將頭偏向了一邊，根本看都不看他，仿佛已經死了心一般。

    “都快點，磨蹭什麽！”看守人員大聲喊道。

    “莫笙，莫笙走了。”餘成又扳了扳莫笙的肩膀，他還真有些害怕，莫笙會不顧一切地鬧起來。

    不過就隻是這樣一聲不吭地堅持站在這裏，就已經足夠讓他頭疼的了。

    “事情還有轉機，即便她認了，沒有證據，我也不可能隨便讓她頂罪。不要在這裏鬧起來，對大家都沒有好處。”餘成低聲勸導莫笙。

    讓餘成鬆了一口氣的是，好在莫笙還尚存一絲理智。聽了他的話之後，莫笙抓著朝暮的手，終於漸漸鬆開了。隻是眼睛還死死地盯在她的身上，遲遲不肯離開。

    餘成死拉活拽的，才將莫笙從這裏拉了出來。

    兩個人走出了看守所，並沒有離開，而是在側麵的角落裏，緩緩地蹲了下來。

    莫笙的表情看上去很可怕，直直地望著地麵，一言不發。

    “來根麽？”餘成遞了一支煙過去。

    本來他以為莫笙會不理會他，卻沒想到莫笙竟然抬起手來，將那根煙接了過去。

    他將煙點著之後，莫笙狠狠地抽了一大口，突然嗆得咳嗽了起來。

    看著這個蹲在地上，咳得一塌糊塗的男人，餘成頓時覺得，看來這個世界上，無論貧富，所有的人麵前都會有一道過不去的坎。他現在覺得，自己鬱鬱不得誌了這麽多年，似乎也不是那麽難以令人接受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