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醫生，你在看什麽？”莫笙問。

    “沒，沒什麽……少爺，您這次怎麽不打招呼就來了？”孫醫生看上去有些緊張。

    “我原本打算上去看姐姐，順路經過這邊，就進來看一看。他怎麽樣了？最近有沒有起色？”

    “少爺，您這是在關心老爺嗎？”孫醫生有些吃驚。

    雖然莫笙跟莫遠洋之間的關係，在外麵隻是祖孫之間的不和，但是莫家人心裏都清楚得很，這兩個人之間可不僅僅是不合那麽簡單，要說是老死不相往來也不為過。

    所以，在莫老爺子病了之後，莫遠洋其實很少去房間裏看他，就連詢問病況都是公事化。

    像這樣主動來房間裏看他，事先都沒有打過招呼的情況，根本是從來都沒有過，所以孫醫生才那樣吃驚。

    他吃驚，莫笙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似乎好像想隱瞞些什麽似的。從莫笙進來，到現在為止，他都沒有讓莫笙進去看老爺子。要擱在平常，他早就歡天喜地地連勸帶哄了。

    “孫醫生，在莫家待了這麽多年，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還分不清楚嗎？”莫笙麵露不愉。

    所有莫家人都知道他們祖孫倆關係不好，孫醫生在莫家待了這麽多年，自然更加清楚。像他剛才問的那樣的話，對於莫笙來說，簡直就是大忌。

    “是，是我多嘴了。”孫醫生急忙低下頭。

    “沒事，進去吧。”莫笙抬腳就要往裏走。

    “少爺，那個……老爺正在裏麵清洗身子呢不太方便……”孫醫生支支吾吾地說道。

    “這有什麽不方便的？讓開。”莫笙現在越發覺得孫醫生應該是有什麽在隱瞞自己，便執意想要進去看看裏麵到底在搞什麽。

    “老爺沒穿衣服呢，房間裏還擺著水盆，毛巾什麽的，儀器拆掉了一部分，滿地都是線，十分雜亂，實在是不適合……”孫醫生大聲勸說著。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莫笙終於不打算再跟孫醫生繞圈了。

    “啊？怎麽會，沒有啊……”孫醫生一直都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他現在這個表情，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在隱瞞。

    看到了孫醫生這樣的表情，莫笙再也沒有懷疑，直接推開了他，朝裏麵的房間走去。

    莫老爺子就躺在裏麵的床上，孫醫生這般表現，肯定是因為莫老爺子。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可能是莫老爺子出了什麽問題，莫笙的心就一陣發緊。

    他並沒有細想，為什麽自己會對那個他恨了這麽多年的人這般上心，隻是快步朝裏走著，滿心裏都是希望自己不要看到太糟糕的情況。

    莫老爺子的房間，是整個莫家最大的房間。由於他經常在莫家開會，所以在他的臥室外麵，還設有一個空間挺大的會議室。要進到他的臥室裏，必須要穿過這個會議室。

    莫笙走進去之後，發現一切都跟孫醫生所說的那樣。地上亂糟糟的，都是各種儀器的線路。床榻旁邊擺著一盆水，有一條毛巾胡亂地搭在水盆的邊沿。莫老爺子光著上半身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地無知無覺。

    “少爺，您看，確實是有些亂……”孫醫生急忙上前，拉起了床上的薄被子，蓋在了莫老爺子的身上。

    莫笙如有所思地走到了莫老爺子的床邊，看了一眼那個水盆，又捏了捏那條毛巾，最後目光便落在了莫老爺子的臉上。

    他定定地看了老爺子許久，最後對孫醫生說道。

    “看來沒什麽情況，我走了。”

    “少爺，既然都來了，您不多待一會兒嗎？您好不容易主動來看老爺一次，就算他現在還昏迷著，心裏也應該是高興的。”

    原本孫醫生還推推搡搡地不想讓莫笙進來，這個時候卻又不知道發什麽神經，又不想讓莫笙走了。

    “我隻是順路。”莫笙皺眉，強調了一句。

    “我知道，我知道是順路，但是也是來了，不是嗎小姐那邊，您經常都會過去，老爺這邊您就不太過來了，就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吧”孫醫生還在那裏執著地勸說著。

    然而，莫笙顯然不是一個隨便就能被勸動的人，他完全沒有理會孫醫生的勸說，就這麽徑直離開了莫老爺子的房間。

    孫醫生追出了臥室，無奈地看著莫笙連頭也不回地走了，隻能無聲地歎了一口氣，又回到了臥室。

    然而，他卻怎麽也沒想到，就在他剛剛回到臥室之後，原本早已經消失在門外的莫笙，卻突然又悄悄地推開了門。

    他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又重新回到了莫老爺子臥室的門外，站在那裏，低頭靜聽著裏麵的動靜。

    等了大約兩三分鍾的時間，莫笙突然把門給推開了，一切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原本應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莫老爺子，此時卻神采奕奕地睜著眼睛，不知道在那裏想些什麽。而孫醫生則忙活著那一地的線路，正在往盒子裏收。

    在看到莫笙起來之後，房間裏的兩個人都吃了一驚，就連向來穩重的莫老爺子，臉上也露出了驚慌的表情，更別說正蹲在地上的孫醫生，他手裏的盒子直接掉在了地上，剛剛整理好的線路，又全部散落了一地。

    “你，你怎麽……”莫老爺子結結巴巴地，想要問什麽，卻什麽也沒問出來。

    “我怎麽又會回來，是嗎？”莫笙替他問出了這句話。

    “少爺，您不是走了嗎？”孫醫生也急忙站了起來，手足無措。

    “孫醫生，我來找你，總共也沒有十分鍾的時間，既然你正在給老爺子擦身子，那擦身子的水為什麽是冰涼的？就連毛巾都是幹的。你的掩飾，就隻能做到這種水平嗎？”

    莫笙這些話雖然是對著孫醫生說的，但是剛才孫醫生明明是和莫笙在外麵說話的，其實準備這些的人，就是莫老爺子自己。莫笙這些話，也是在打莫老爺子的臉。

    “這……他……我……”孫醫生被問得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是，我早就醒了，你想怎麽樣？”相比之下，莫老爺子倒是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莫笙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他似乎在極力隱忍著，大概下一刻就會把這個拳頭揮到莫老爺子的臉上似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