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配合我完成手術，我放他一條生路。”

    手術？那個“記憶讀取”手術？

    蕭樺年一下子反應了過來，之前莫遠洋要進行這個手術，他也是知情的，當然，他同樣也知道這個手術的結果是什麽樣的。如果自願接受這個手術，手術結果會是成功的，但是手術成功卻意味著莫遠洋的死亡。這也就是說，愛德華伯爵想用他的命來換莫遠洋的命。

    愛德華伯爵要殺他！

    雖然蕭樺年一直害怕愛德華伯爵會殺了他，畢竟他做了這麽多對不起愛德華伯爵的事情，不過，自從愛德華伯爵回來到現在，他卻一直都沒有受到真正的威脅，當然，除了這次跟隨莫笙一起挺進城堡。

    可是，在如今真的從愛德華伯爵口中聽到要用他的性命去交換的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自己被拋棄的感覺。

    他是愛德華伯爵的養子，雖然從小並沒有感受到多少溫情，但是比起那些在愛德華伯爵手下一直飽受死亡威脅的下屬，他的待遇顯然就好多了，至少不用擔心做錯了事會被殺掉。

    可是，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自己跟那些人其實並沒有什麽不同，一樣可以拿出來交換，區別隻是籌碼夠不夠。

    “哈伯爵大人，看來你真是從來都沒有把我當做你的孩子來看待啊原來在你的眼裏，真的是什麽都可以拿來犧牲。不過這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不是麽？我從小到大被你教育的，其實都是學會怎樣冷血無情，而現在的你，不過是給我上了最後一課罷了”

    蕭樺年停止了掙紮，躺在地上好像一條已經死掉的魚一樣。從他的這個角度隻能看到莫遠洋的臉，而根本看不到愛德華伯爵的表情。不過，愛德華伯爵也壓根沒有低下頭來看他一眼，甚至連隱隱露出的下巴上的胡須，都沒有一點顫動。

    他不在乎，一點都不在乎……

    “交換麽？”愛德華伯爵沒有理會蕭樺年，隻是直直地望著莫遠洋。

    其實他的心中不是沒有一絲波瀾的，且不說他養了蕭樺年這麽多年，其實在這麽多年裏，他一直是看著蕭樺年的臉，在回想著和蕭若水在一起的時光。有很多時候，他的這個養子是他對當年歲月的寄托，其實如果可能，他寧願拿來交換的是莫笙，而不是蕭樺年。

    所以，他不是不屑於低頭，而是不想動搖自己的心。

    “愛德華，你真是個喪心病狂的人。你口口聲聲說愛著若水，卻不惜拿她的孫子來威脅我。如果我不答應，你是打算真的要殺掉他麽？”莫遠洋微微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不是一直告訴我，你跟若水的事情有隱情麽？你愛她，也愛她的孩子，現在她的孩子就在你的麵前。不要再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到底是你死，還是他死，選一個。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為了給若水複仇，我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她會原諒我的，她一定會原諒我的！”

    愛德華伯爵反複嘟囔著最後一句，好像在向莫遠洋強調，其實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為什麽是我！”蕭樺年大聲質問，可是，回應他的依舊隻是無盡的沉默。

    這兩個老男人根本沒有一個人將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即便是莫遠洋。

    “莫笙呢？”莫遠洋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

    他其實很擔心莫笙的安危，因為莫笙一開始就說要回來救他，而他也相信莫笙不可能會放手。當初蕭樺年是跟莫笙一起離開的，如今蕭樺年又回到了這裏，那麽莫笙是不是也回來了？

    莫遠洋在問愛德華伯爵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注意著他的麵目表情，果然，他看到愛德華伯爵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心，頓時就放下了大半的心。

    看來莫笙確實是來了，隻不過愛德華伯爵拿他沒辦法而已。要不然，其實威脅莫遠洋最好的人選根本就不是這個蕭樺年，而是從小就確定是莫家人的莫笙。畢竟蕭樺年的身份有待確定，就算愛德華伯爵準備的資料再齊全，莫遠洋不肯相信，他也沒辦法。

    不過，莫遠洋還是相信的。其實在見到蕭樺年的時候，他第一感覺就覺得這個年輕人很親切，不然也不會如此痛快地就將自己的孫女許給他，這其實與什麽蕭家產業並沒有什麽太大的關係。

    更何況，如今愛德華伯爵手中掌握的證據也齊全得很，對於當年的事情也說得八九不離十，他原本的親切感再加上這些，也足夠讓他確定這件事情就是事實了。

    “蕭樺年，樺年……這個名字是你起的？”莫遠洋突然說起了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愛德華伯爵愣了一下，悶悶地應了一聲，隨後又諷刺地說道。

    “怎麽？想拖延時間麽？沒用的。”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是李商隱的詩，若水最喜歡的一首詩，所以你才給他取名叫樺年，是麽？”

    “……你到底想說什麽？”被莫遠洋的問話突然勾起了回憶，愛德華伯爵有些惱怒。

    “錦瑟的名字也是這樣取的，看來我們還是有些共通點的。”莫遠洋頓了頓，臉色突然變得肅整了起來，“我知道相信你其實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不過，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莫遠洋突然這樣說完了之後，愛德華伯爵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後又浮起了狂喜的表情。

    “你是說……”

    “我答應你的要求，隻要你能放過他，我接受手術。”莫遠洋的聲音很平靜。

    “你……”蕭樺年突然噎住了。

    他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因為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被人如此重視的感覺，甚至不惜拿生命來交換。莫遠洋這個人他也算是有些了解的，一樣的冷血無情，和愛德華伯爵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可是，如今莫遠洋卻如此痛快地將自己的死交換了他的生，這已經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