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打算回去。”顧沫幹脆利落地拒絕。

    “什麽？”沈冰蓉顯然吃驚，“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你甩手就走，一走就是一個來月，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們這對父母？”

    顧沫想象中的噓寒問暖一瞬間變成責備，他頓時皺起眉頭，“我就是和你們報一聲平安，沒其他事我掛了。”

    “小沫！”沈冰蓉出聲製止，“你快點回家，不然我就是讓警方找，也要把你找回來！”

    顧沫聽了，心頭突地一跳，他了解自己母親的性格，她一向以公司和父親為重，卻很少過問他的細事，如果僵持的後果真由警方介入，恐怕找到以後他不是被帶回家，而是直接關進局子。

    這樣一想，他不再像之前那樣堅決，說：“過幾天我會抽空回去一趟……”

    “誰的電話？”顧沫忽然聽到那端遠遠傳來顧世衡的詢問，接著，是沈冰蓉在答：“是顧沫，他說過幾天回家……”

    顧世衡似乎是走近了些，冷哼的聲音都傳過來，“誰要他回來？拿著那筆錢，讓他永遠也不要回來才好！我們顧家沒有這麽不中用的……咳咳……”

    沈冰蓉立刻勸道：“你消消火，我來跟兒子說，他會回來的。”說著，似乎是躲開了些，和顧沫這邊說道：“你父親說的氣話，其實心裏一直盼著你呢，最近這麽多事搞得他身體也不好了，三天兩頭地住院，我看你今天就動身往回來，公司和家裏也該有你幫把手了。”

    “媽，我暫時還不想回去，您好好照顧父親，過段時間……”他並沒有打算具體的時間，“我會回去看看的。”

    “小沫，你怎麽還和我們拗上了？以前你從來也不是這樣的，”沈冰蓉緩了一下語氣，“要不然你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去看看你，看看你現在生活的環境和條件，家裏也好放心。”

    “媽，我在這邊真的挺好。”

    沈冰蓉堅持：“我就去看看你，絕對不逼你回來。”

    顧沫聽了，終究是沒辦法再拗下去，鬆了口：“我在霖城的大望城……媽，您能先別告訴父親，自己過來嗎？”他實在不確定以他父親一貫的作風，會寬恕他和林川夏私奔再加上懷孕的事實。

    沈冰蓉默了一瞬，“好。”

    顧沫是去村口迎接沈冰蓉的，是家裏的司機送她過來的，顧沫坐在久違的自家車裏，心情還真有一瞬的複雜。

    那司機倒很識趣，喊了一聲“少爺”算作招呼，便下車站在遠處的田梗上吸煙。

    沈冰蓉看著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的兒子，眼圈有些發紅，“在這裏過得還好嗎，住哪裏？今天跟我回去吧。”

    久違的關懷令顧沫微微動容，默了默，說：“媽，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不回去。”

    沈冰蓉看了看他，眉上憂心忡忡，“可是，你知道沈昔城今天下午三點要在公司裏召開最後一次會議嗎？他準備卸下總經理一職，你父親身體不好，你又不在，公司裏沒有人主持大局，如果卸任一事在泊城傳開，股票勢必會引起動蕩，現在的顧世已經禁不起任何的折騰了。”

    顧沫聽著，有一會兒沒說話，隨後垂著眼，忽然打開車門，“媽，下車走走吧。”

    沈冰蓉沒有反對，稍稍理了理身上的披肩，拎上挎包從車上走下去。

    這天下午沒什麽陽光，天色微沉，沒有城市裏的喧囂，也沒有汽車尾氣不健康的味道，山村裏安靜得不行。

    沈冰蓉吸了兩口氣，倒覺得清爽，“難得聞到這樣幹淨的空氣，有點兒像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山清水秀的。”

    顧沫暗暗有些高興，經過學校時還特地指了指，“我現在在這兒教書。”

    沈冰蓉一愣，微微皺了皺眉，“你這孩子的性格……唉，要是和沈昔城換一換多好。”她不由感歎，很快又轉過臉，平靜道：“帶我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吧。”

    顧沫有片刻遲疑，他是和林川夏一同來的這件事母親並不知情，要不要現在說、怎樣說，他還沒有想好，眼看著村長家越來越近，甚至都看得清楚院子裏放著幾隻鴨子，他終於不得不頓住腳，喊道：“媽，有件事我還沒和您說……”

    “什麽事？”

    “川夏也在村子裏，她和我一起來的。”

    “川夏？”沈冰蓉有些意外，但隨即就明白過來，“她倒是死心眼，到現在還賴著你。”

    “媽，您能不能不這麽說她？我們兩個是要真心在一起的。”

    “真心？”沈冰蓉看他一眼，“我不想管你們這些兒女情長的煩心事，不過你和林良媱的婚事剛吹，最好不要再扯上第二個姓林的女人，這要在泊城裏傳開了，像什麽事？”

    “和林良媱的婚事，還不是因為你們一廂情願？”顧沫低聲抱怨，“我現在待在這種地方，就算是做出再出格的事，也傳不到泊城裏去，更丟不了顧家的臉。”

    “小沫，你這是怎麽說話？是你和長輩應該有的態度嗎？”沈冰蓉聲音厲了幾分。

    顧沫低著頭，眉頭揪起來，“媽，我答應讓您過來，就是想讓您知道我在這裏生活得不錯，很滿意這樣的生活，能和川夏守在一起，我的人生已經沒有任何遺憾，顧世我不想管，我對經商從來都沒有一點興趣，泊城我也不會再回去了，因為我前一段時間在泊城犯下案子，回去也是自投羅網……”

    “什麽？你，你做什麽了？”沈冰蓉顯然驚到了。

    顧沫想了想，答：“我傷了人，那個人現在是生是死我都不知道。”

    沈冰蓉看著眼前這個斯文白淨的兒子，到底是從一開始的震驚中一點一點回過神來，“所以你是逃到這邊來的？對方是誰，你和他到底有什麽仇怨？如果隻是因為這件事你不敢回去，我們就想辦法找到他本人或者他的家人，多使些錢不就好了？”

    顧沫冷笑一下，“說到底你還是想說動我回去。”

    沈冰蓉歎口氣，“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顧世倒下去，看著你父親倒下去。”

    “所以就隻能犧牲我？”顧沫反問。（m.101novel.com）